第十二章 簽字
陳俊任由徐德貴揪著衣領，不置可否道：「徐廠，但你總要講道理，是他王海波想要這樣，我可一句話都沒說。你總不能冤枉好人，我就一個普通的生意人，只是想賺錢。」
徐德貴深深的看著陳俊，臉色鐵青。
他突兀的在這一刻發現，他所有的堅守，似乎都只是笑話。
從一個人的掌心，逃到另外一個人的掌心。
在他此刻的眼中，陳俊不再是一個學生，而是一個比秦永昌更加老謀深算的禍害。
許久之後，徐德貴選擇了妥協。
「公章在我辦公室，合同的事情可以解決，但是我想問你最後一件事。」
「問吧，洗耳恭聽。」陳俊笑得淡然。
「我們是國營，我們有自己的責任和義務。西街經濟鏈不能就此斷掉，你更不能把那些私營工廠給逼死。否則我便是拼了個身敗名裂，也絕不會如你所願。」
秦永昌所謀划的東西，給陳俊做了嫁衣。
不過妥協歸妥協，徐德貴還是做了最後的爭取。
陳俊點了點頭，保證道：「徐廠放心，我不是秦永昌。我不僅不會逼死那些私營工廠，我還會為他們開闢新的市場，我會讓西街經濟鏈成為整個浙城的驕傲！」
後面還有句話陳俊沒有說。
他不是活雷鋒，他會為這些私營工廠開闢新的市場，但前提是這些工廠必須先屬於他，他要做那個掌舵人。
徐德貴皮笑肉不笑道：「呵呵，希望你能做到。」
……
聚成機械廠。
庄普和李學林正坐在辦公室。
他們剛剛接到秦永昌的電話，那批機器根本就沒有被送到雙集堆。
兩人是火冒三丈。
「老莊，你說是秦永昌在忽悠我們，想吞了這批機器，還是真的出問題了？」
庄普氣不打一處來道：「娘的，他秦永昌真要敢這麼做，他早就完蛋了！我們這邊報警，他肯定吃不了兜著走，這件事一準出在那兩大學生身上。」
李學林詫異，「不會吧，兩個大學生老實巴交的，他們拿著那批機器有什麼用？」
正在這時，辦公室秘書推門而入。
「莊主任，李主任，承德食品加工廠秘書肖月過來了。」
兩人聞言一愣神。
庄普眉頭緊皺道：「承德食品加工廠？秘書？肖月？她上這兒來幹什麼？」
李學林想了想，「莫非是那個王承德知道了什麼消息？」
「呵，他知道又能怎樣，機器在我們手裡，他還能翻天不成？」庄普舒展眉頭，冷聲一笑。
李學林眯了迷眼，沉聲道：「那批機器消失，會不會就是這個王承德搞的鬼？我們最好還是見一見為妙。」
等到李學林這話說完，庄普面帶怒容：「他敢！」
說到這兒，庄普怒氣匆匆走出辦公室，李學林緊跟在後。
招待室裡面，肖月正拿著公文包等待著，她是被王承德派來簽合同的。
等到庄普和李學林走來，肖月趕忙站起來，拿著合同恭敬道：「莊主任，李主任，我是來後補合同的。」
庄普和李學林同時眉頭微皺。
李學林沉聲道：「後補合同？你補哪門子合同，誰要和你們簽合同了？」
「你們那批機器審核都沒通過，誰告訴你們要簽合同了？」庄普神態傲慢，鼻孔都快朝天上去了。
肖月聞言，面露疑惑，「可之前，陳俊不是已經把機器交到我們手裡？」
聽得肖月這麼說，庄普和李學林幾乎瞬間明白過來。
「娘的，他們膽大包天，竟然拿著我們機械廠的東西，私自交易！」
「你們承德趕緊把機器還回來，我們聚成機械廠，根本就沒有陳俊這一號人，他就是個小偷。」
「如果機器不趕緊還回來，你們承德食品廠就是從犯！」
聽兩人這麼說，肖月神情頓時變了。
這事可不小，她一個人做不了決定，於是趕忙拿出諾基亞手機來。
「我馬上給王廠長打電話。」說完便撥通了王承德的電話。
電話那頭，王承德獲知這個消息時驚駭不已。
他這等於是被人給騙了啊，被人騙走十二萬不說，甚至還有可能因此坐牢。
王承德第一時間開著他的桑塔納趕往聚成機械廠。
而與此同時，陳俊一行人與徐德貴先行抵達機械廠。
徐德貴帶著陳俊和王海波進入辦公室，林長發一群人虎視眈眈的守在門外。
合同上面的信息已經填寫完畢，現在只需要徐德貴簽字蓋公章，就能完美越過庄普和李學林走完整個流程。
這是最關鍵的一步。
辦公室中，徐德貴默默看著合同，遲遲沒有簽字。陳俊淡定的喝著茶，彷彿事情跟他沒有關係。
只有王海波一個人在旁邊急的額頭冒青煙，催促道：「簽啊，你快簽啊。」
他急的甚至想要上去，抓著徐德貴的手簽字。
可徐德貴偏偏就是不著急，他一直在暗中觀察陳俊的神態變化。
看出去一絲不對來，他就會拖延下去。
可偏偏陳俊沒有表現出一絲著急來。
最終徐德貴暗嘆一聲，「江上代有人才出，空手套白狼玩的好啊。」
嘆息過後，徐德貴無奈簽字蓋上公章。
等到徐德貴蓋完公章后，合同已經正式生效。就算是庄普李學林過來，也晚了。
合同一式兩份，陳俊拿起另外一份合同，低聲道：「多謝徐廠，如果有下次合作，在下義不容辭。」
徐德貴有些憋屈的點了點頭，同時說道：「以工代干，我現在任命你做聚成機械廠的對外銷售主任。」
「多謝徐廠看重，攝像機我一定好好珍藏，合適的時候，一定還給您。」陳俊笑了笑。
徐德貴張了張嘴，最終什麼話也沒說出來，只是簽發了一張任命書和工牌交給陳俊。
他是廠長，只要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幹部，他都擁有任命權。陳俊當下的狀態便是以工代干，擁有幹部的權力，只享受工人的待遇。
然而陳俊並不在乎待遇問題，他要的只是權力。
陳俊接過工牌和任命書，滿面春風的站起來。他走到面容獃滯，不知道在想什麼的王海波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
「胖哥，別發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