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神仙之說

龍飛走後，張魁皺起了眉頭，說道：「蓮花，你怎麼能這樣教育小飛啊？」。

「我怎麼就不能這樣教育小飛了？做神仙有什麼不好啊？」李蓮花眼睛一瞪，問道。

「做神仙是沒什麼不好，可我們只是普通人……」張魁鬱悶的說道。

「我們是普通人，但小飛是嗎？你一輩子沒出息，難道還想讓小飛長大了，和你一樣沒出息，窩在村子里，打鐵過一生？」李蓮花不滿的說道。

張魁張大了嘴巴，卻什麼也說不出來，最後，緩緩的嘆了口氣，說道：「是啊，小飛不是普通人，也許，他以後真能做神仙吧！」。

語氣之中，有些落寞。

「神仙也是人修練的，小飛這麼聰明，也一定可以。而且，你不要忘了，他的身份……」李蓮花沉吟片刻，緩緩的說道，最後，提醒了一句。

「神仙也是人修練的，這話你是聽誰說的？」張魁瞪大了眼睛，問道。

「你知道，我們家的地位在城中並不低，也容易知道一些平常人不知道的事情。碧游派，是一個修仙門派，以修練成神仙為目的。所以，那位碧游派道長說他不是神仙，倒也是沒有錯的。而碧游派，每十年，就會下山收一些，天資聰穎，年齡在十五歲以下的弟子門徒。」說到這裡，李蓮花頓了頓，接著說道：「不過，碧游派招收弟子門徒的事情，只有城內極個別有地位的人知道。而且，招收的人數有限。當年，我爹也只是在偶然的時間，得知這件事情，並獲得一個推薦名額。那一年，我八歲，我哥哥十一歲，我爹把那個推薦名額用在了哥哥的身上。」。

「那你哥哥……」張魁聽得目瞪口呆。

「夫君且聽我說，修練神仙，豈是一般人就能夠修練的？並不是所有被招入碧游派的人，都能入選。據我哥哥說，那一年，碧游派在各個地方，總共招收了一千三百個孩童，無一不是聰穎之輩，但最後入選的，卻只有三個。就連我們碧藍城當初最有名的神童胡天銘，都沒有被選上。而我哥哥么，那就更不要說了。」說到這裡，李蓮花搖頭嘆息。

「一千三百個……入選的卻只有三個？」張魁聽得十分震驚。這個概率，也太小了。

而且，那一千三百個孩童，都是聰穎得很，畢竟，推薦名額不易，修練神仙也不是一個簡單的活，稍微笨點的孩童，那些地位家族也不好意思去推薦啊。

妻子的家族勢力，張魁是知道的，在碧藍城雖然不能數一數二，但也絕對是一個大勢力。只不過，當初的妻子，卻看上了他，為了嫁給他，還一度跟家裡鬧得很僵。但，這卻不能掩飾整個李家的實力。就連那樣大的一個勢力，也只是在偶然得到一個推薦名額。由此可知，這推薦名額的珍貴了。

「那小飛……」張魁皺起了眉頭。先不說碧游派的要求有多高，就說那推薦名額，他們又上哪去弄？

「結婚許多年，我哥哥一直沒有子嗣，直到去年，才有了一個兒子。兩年後，又到了十年之期，那時，他還太小，我哥哥也不捨得讓他去。前段時間，我哥哥來信說，如果可以的話，兩年之後的推薦名額，讓小飛去。」說到這裡，李蓮花的目光，緊緊地盯在了丈夫的身上。

「讓小飛去？」張魁愣了一下。

「讓小飛去……」沒有名額的時侯，他發愁怎麼去弄那名額，真有了名額，他卻是有些猶豫了。

這可不是去上學經商學手藝，而是去修練神仙。先不說能不能入選，可萬一真的入選了……

「都說神仙無歲月，一恍千百年。如果小飛真的去修練神仙，不知道什麼時侯才能再見。」李蓮花的神情黯淡下來，說出了兩人的心聲。

「你說，今天道長為什麼把大壯帶走了？」突然，張魁開口問道。

「這個……我也不清楚。」李蓮花愣了一下，遲疑道。

「我想，是不是因為小飛和大壯先前就被他們碧游派看好的？所以今天才把大壯接走？」張魁說道。

「有些不大可能，如果小飛先前就被他們看好，那他們當初又為何把小飛交給我們？」搖了搖頭，李蓮花說道。

七年前，一個青年道士飄然而來，自稱是碧游派的修士。同時，帶來的還有兩個男孩。一個有三四歲大小，而另一個，卻還不到一歲。青年道士把那個三四歲大小的男孩交給了村中一直沒有兒子的村長，而把那個還不到一歲的男孩，交給了村中條件最好的他們。村長給那個三四歲的孩子取名叫大壯，而他們，也給男孩起了個名字叫龍飛。其實，這名字也不算是他們取的，而是男孩脖子上掛著的那塊玉佩上刻的。青年道士說，是男孩原來的名字。而他們，也只是把那個「非」字，改成了「飛」字。聽起來，兩個名字並沒有什麼區別。青年道士離去的時侯，給他們兩家各留一些銀錢，只留下一句話，就是讓他們好好照顧這兩個孩子。之後，便飄然離去。

近些年來，李蓮花夫妻兩個，並沒有再生育，對待龍飛，也如同親生兒子一般。沒想到，七年後的今天，就要被他們遺忘的青年道士，竟再次前來……

「或許……是小飛年紀還太小，不到入派的年齡？」張魁遲疑了一下，說出一個自己也不太相信的猜測。

「也許是我們太自私了，小飛能夠修練神仙，我們應該替他高興才是。本來，今天下午的時侯，我還怕小飛被道長帶走。但當我在飯桌上看到小飛那失神落魄的模樣時，就忍不住一陣心痛。修練神仙，長生不老，小飛能夠長生不老，我們應該高興。他這麼乘巧的孩子，能給我們做七年的兒子，已經是我們天大的福氣了，我們不應該阻攔的。只是，他這一走，我們可能就再也看不到他了……」說到這裡，李蓮花有些傷心，伸手抹了抹眼角流下的幾滴眼淚。

「唉——」張魁也微微嘆了口氣。

一時間，兩人都不再說話，房間也跟著靜了下來。

這時，房間的一角，卻是傳來一陣哭泣聲。

「誰？」聽到哭聲，張魁下意識的扭頭喊道。

「小飛——」李蓮花急忙向聲音傳來的地方走去，卻發現，小龍飛正在房間的門帘外站著。

哭聲，正是龍飛發出的。

「小飛！你怎麼在這？是不是做惡夢了？告訴娘，在夢裡是誰欺負你了，娘幫你去打他。」李蓮花雙手把哭泣的龍飛摟入懷中，心疼的安慰道。

「爹！娘！我不去做神仙了，我要和你們在一起。」龍飛仰起小臉，一邊哭，一邊說道。斷斷續續的哭泣聲，使他的雙肩也跟著不斷聳動。

七八歲的孩子，一聽說要和自己的父母永遠分別，基本上都會如此。

縱然龍飛的心智，要比一般的同齡人成熟許多，也逃脫不了這種感情。

剛才張魁夫婦的談話，都被他聽到了。

神仙，大俠，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也許是他們這些孩子無比嚮往的事情，但是，如果讓他們以永別他們的父母為代價，那麼，恐怕就沒有幾個孩子願意這樣做了。更何況，是龍飛這個一直都很孝順的孩子。

孝順的孩子，一般依賴性都很強，父母，就是他們心靈上的支柱。

離開了父母，他們的心靈會很孤獨。

李蓮花夫妻兩個面面相覷，他們沒想到他們兩個的談話，都被龍飛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