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妖丹之威

猛獸天生對危險有感應，更何況是練出妖丹的巨獸，插在心臟處的箭矢離其心臟還有五六寸遠，雖然小虎的箭力道不足，很有可能無法將其撞刺到心臟處，但依然對巨獸產生巨大的心理威脅。

只見它再也無法顧及獵小龍，霍地豎起全身寒毛，四肢抓地，一個大蝦般躬背彈身而起，以人無法想象的速度與靈敏變向，將四周的獵手們沖得七零八落，眨眼間就襲入小虎十丈處。

無人可稍阻它一下，基本上所有射向它的箭矢都難以對超高速中的它產生威脅，更何況普通獵手的箭根本射不進它的皮毛。

它的策略是正確的，卻低估了小虎，更低估了獵小龍。

在巨獸急躍肆虐逞凶時，小虎並沒有射出一支箭，因為他知道要射中這種高速狀態下的巨獸容易，射進皮肉難，射中要害更難。

箭在弦上，那怕巨獸侵入十丈距離，小虎也沒有輕發，腦力高速運轉，箭頭隨著巨獸的接近，不斷顫動調速角度。

在這種空靈的狀態下，衍神訣首次天然運轉，巨獸的各大要害似在放大、伸手可及，極為奇妙。

「咻咻咻……」獵小龍見巨獸侵入其弟附近，終忍不住擔心，四箭齊發，雖無法射中高速行動下巨獸的要害，卻箭箭不落空，入肉半尺，帶出四股標射的鮮血。

巨獸雖然身軀龐大如山，可即使是針扎，連著四針，也要吃痛抽動。

「嗖！」小虎生出感應，弦松箭出，趁巨獸吃痛抽抽時，刁鑽的射向巨獸的右目。

如此短的距離，加上受巨痛時的措手不及，以巨獸的妖異也無法做出補救的動作，就被箭矢生生射入右眼中，卻僅入肉半寸，急閉的眼皮將箭矢卡住。

巨獸要害受傷、疼痛之下，終顧不得傷人，慌不擇路，落荒而去。

它只要想走，獵家村的獵手們皆無力阻擋，更別提追擊，只能追著巨獸的身影射出零散無威脅的箭矢。

就連獵小龍這樣的猛人也沒有追趕的意思，別說追不上巨獸的腳步，就是追得上，在虎山深處巨獸的地盤，只能全軍覆滅給巨獸送食。

聽著虎山深處傳來的陣陣哀嚎，獵家村舉村歡呼吶喊，他們終於憑自己的能力趕走了巨大的猛獸，獲得了暫時的勝利與平靜。

此役雖然獵家村大獲全勝，但這幾箭對巨獸來說，僅僅是皮肉之傷，就算是小虎的一箭，也未知能否射瞎其右目，整體來說，並未能對巨獸造成太大的傷害。

小虎更是意氣飛揚，他正受著同齡小夥伴們的追捧，小虎這決定性的一箭，讓他成為英雄，

他的進步確實極大，前幾天在巨獸的異力壓制下，連箭都不敢射，今天卻射出關鍵的一箭，將巨獸驚走。感受到自己的進步，小虎下定決心一定要練好《衍神訣》，到時候超過哥哥，讓哥哥也要大吃一驚。

獵家村雖有好些人受傷，但卻沒有大礙，所有人的心情都是輕鬆歡愉的，將村外陷阱里的猛獸拖入村莊內，享受這難得的盛宴。

每個人都對巨獸的下次來襲，信心十足，只有一個人例外，正是對妖獸頗為熟悉的殷老夫子，篝火夜宴時，他雖然也參加了獵家村的舉村歡慶，卻顯得格格不入，心事重重的樣子，時不時的拉著獵小龍要他安排好警戒事宜，探問遣漏。

第一獵手獵小龍乾脆先是跟殷老夫子解釋了村子里的防備安排，隨後奇道：「殷老師，你在擔心什麼？巨獸雖然可怕，我獵家村也不是吃素的。今天能打跑它，下次就能射殺它。」經過今天一役，獵小龍雖然性情沉穩，可也信心大漲，認為獵家村已經有能力獵殺此巨獠，這只是獵家村的一個小劫，終將渡過，而殷老夫子有點過於擔心。

殷老夫子搖頭嘆道：「人在生死存亡下，可激發潛力，實力大增，如今天獵家村裡的阿海阿柱等人，還有你，都在壓力下戰力大增，何況妖乎！今天觀此妖，依然處於百獸之王的思維，只知使用強大的肉身，要害一旦受擊就驚走，可是今天受傷受挫，必將徹底激怒它，激發它的妖丹異力，到時候，只怕我獵家村再不可能像今天這麼容易將它趕走。」

獵小龍皺眉道：「妖丹有何神奇處，它能讓巨獸強大多少？」此子一下就問到了要點，他知道自己先前的判斷可能出了誤差，因為妖丹卻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之物，他欲重新判斷雙方實力差距，以便組織最強的力量，消滅巨獸。

殷老夫子思索了一會，似在回憶，並計算，沉吟道：「妖丹內可療傷續命，外可殺敵憾神，如果能將妖丹發揮到極致，巨獸可強大十倍不止。」

見獵小龍眉頭皺得更緊，殷老夫子忙續道：「當然，要將妖丹發揮到極致，必須淬練大量的人族精血，方有可能，眼前的巨獸妖丹應該只得雛形，即使它挖出些許潛能，應該只能強大一倍左右。」

獵小龍暗鬆一口氣，巨獸強大一倍，勉強在承受範圍，但他的圍獵卻得重新計劃，獵家村或會死傷甚多，但勝利始終是屬於獵家村的。獵小龍暗捏拳頭，沉聲道：「謝謝殷老師，我知道該怎麼辦了。」

虎山，某山巔處，月光照映著一條巨大的身影在仰天嚎叫，整個山峰都在其雌威下怵怵發顫，碎石泥屑順岩滾下，沒有任何生物敢在這個範圍發出丁點喘息聲，包括躲在地洞深處的蛇蟲鼠蟻。

嚎叫后的是一陣虎吸，連方圓十丈里的月光都被其吸入，並與其體內的妖丹生出呼應，寶光流轉，其身體各處緊插的箭矢如陽光下的冰雪般在緩緩融化，不到半刻鐘，就掉落地上，傷口結疤，不過顯然也付出了代價，氣息轉為衰弱。

巨獸正在進行翻天覆地的變化，吸食日月精華，進行凡與妖之間的蛻變，這個過程神秘而又危險，充滿變數。

巨獸也是偶食仙物，並沒有獲得修練的傳承，只能憑本能行事，用最原始的方法吸入月華，憑本能去獵食人族，用人族的精血來淬練妖丹，使妖丹完美圓滿，更使它增長智慧誕生思想。

人族乃智慧種類，萬物之靈，其精血於妖物來說是仙丹靈藥，助長修為靈智。所以每逢妖孽將成，人族必會血流成河。

巨獸沒能獲得大量人族精血，妖丹得不到必須的養份，在妖丹大成時，十分危險，甚至會因其內的能量斑駁不純相互衝突，炸裂一空。

所以，巨獸與獵家村是不死不休的局面，沒有任何僥倖的可能。

月亮欲發明亮，一雙通紅、右眼還帶著一絲血痕的巨目仰望著月亮，透露著巨獸的怒氣與焦慮，它剛剛誕生不久的智慧，清楚地知道，它必須在短時間內獲得大量的人族精血，以便用四十餘天的時間淬練妖丹，在月亮最圓的時候成就真正的妖丹，從此橫行無忌，掙脫壽元的部分束縛。

而它的預感中，月圓之日甚至就在不久的某天，錯過這天，它或永難修成大妖。

可是獵家村子里的小螻蟻忽然強大起來，強大到足夠傷害到它的地步，讓它分外不習慣，也很焦慮。

巨獸搖晃著巨頭，它努力地乾嘔，抓狂地將整個山巔破壞的七零八落，樹倒石滾，它想將還是雛形的妖丹吐出來，讓妖丹直接受到月光的洗禮凝聚，這樣可以數倍增加效果。

巨獸拿出比在獵家村大戰時還要多的努力，千辛萬苦下，一股似圓似缺如鳥蛋般大小的小光點，在其血盆大口忽隱忽現，隱時暗光流轉，現時金光四射，玄之又玄。

終於，巨獸的努力得到回報，妖丹在其嘴裡不斷旋轉，就像是一個漩渦在扯食著月華，它愈發明亮圓滿，以微僅可察的速度變化著。妖丹金光刺眼，流轉不定，充滿著神奇的符文異力，這個小小的殘點，卻充沛著排山倒海的能量，可逆天改命，讓人獸蛻去凡身。

金光四射，方圓百丈範圍的月光就被其吸走，整個虎山都黯然失色，十分駭人，如果先前是虎吸，現在則是鯨吸，至少增加十倍的效果。

巨獸原本因療傷而虛弱的氣息慢慢強盛，並不斷向頂峰攀登，一個時辰后就恢復了最強狀態，它依然沒有停止，它在蛻變，變得更加強大！

第二夜，獵家村的歡慶有所收斂，夜宴時大半人還是飲了些許果酒，后依然是大跳獻祭獵舞，畢竟大敵未滅，不敢大意！可因巨獸頭天受到八處箭傷之多，所有人都認為巨獸要養好傷，最少也得六七天才行，所以心神上都有所放鬆，除了守夜隊，皆進入酣睡中。

小虎卻不在其中，他盤膝於最北邊的高塔頂棚上，運轉衍神訣中的坐息之法，以意御氣，天地元氣由天樞穴貫入，在氣穴中變化，並組織集中不斷衝擊著力穴的隔膜。雖衝擊未果，反震而回的元氣被控制很好的散發在小虎身體骨肉中，這是一個積累淬練的過程，也是對精神意念的磨練。

而在小虎的心法意念下，巨力、大赫、中極、關元、氣海五大竅穴隱隱震動，竅未開，氣未至，意已入，為以後開竅穴打下基礎。

這種坐息心法，是殷老夫子這兩天傳授給他。本來是打開小周天方能修練的法訣，可事急從便，加上殷老夫子見小虎那天在射箭中自然運轉衍神訣，射出巔峰至妙的一箭，認為小虎已經有足夠的心性意志駕馭此法。

所以，小虎這兩天都是跳完獻祭獵舞後於此打坐調息。一動一靜，相得益彰相輔相成，，動是天星奇步融入獻祭獵舞中運轉衍神訣心法，即可修練心訣，還可鍛煉骨肉皮膜、壯大氣血，靜則以坐息運轉衍神訣心法，練五臟六腑、凝聚精神。

如此兩天，竟比得上先前的十天成效，力穴隔膜越來越松，竟有打開的跡象，超出殷老夫子的意料，按常理，小虎即使再天才，也要至少三四個月才能開力穴，現在看來不出三天，小虎或能再創奇迹，打開巨力穴。

這給了殷老夫子這位武學大宗師極大的觸動，他本來就是不拘一格的創新大師，《衍神訣》本來就是以推演為根本，創造一切的可能。

這兩夜，他在塔頂為小虎護法的同時，竟也打開了兩大新的竅穴，總體戰力已經恢復了當年的巔峰，可惜他的肉身舊傷累累，再難進步，除非他能找到恢復肉身的仙丹靈藥，否則他的竅穴打開的越多，對肉身的負擔就越大，最後會導致脆弱肉身的崩潰。

殷老夫子現在如履薄冰，即想多開竅穴，又要維持肉身的穩定。現在想來，他知道自己當年修練時，對肉骨皮膜的淬練太少了，以至肉身一負難愈重傷，就傷了根本，無法寸進，當然這也是他對自己的醫術太過自信。

而小虎這般動靜結合，外強肉身，內開竅穴，方為正道。

小虎正進入玄妙之極的境界，他的心神如鑲嵌在星空中，感受著天地中散布各處的元氣，將範圍更廣的元氣引導而來，讓身體浸入元氣的滋養中。

臨近黎明，霍地，師徒二人幾乎同時生出警兆，中止修練，睜開眼睛。

只見一隻巨大的火球從遠而近，呼嘯而來。火球之下，隱隱映出一條巨大的身影，縱躍飛騰，正是可怕的巨獸。

火球是什麼？它竟敢正面來襲？

這兩個念頭剛剛浮起，師徒二人來不及示警，火球猛地砸在寨門上！

「蓬！」堅固的寨門如摧朽拉枯般分解，化為無數火星向四處分灑，將部分屋樹點燃。火球縮小了小半，卻凶威不減，繼續向村內的屋舍撞去。

「轟隆隆！」連續六七間屋舍被火球撞破倒塌，幸而屋裡村民皆已經集中在宗祠附近，否則將死傷無數。

獵家村人驚惶失措從睡夢中跳起，尋找弓箭刀刃。

守夜隊及驚醒的好獵手們紛紛趕來。

而巨獸反藏於某陰影處，伺機而動。

火球似揮灑了大量的可燃物，縮小到拳頭大小，卻更有靈性，旋轉不定，飄移疾速，忽來忽往，殺傷性極強，擋者不破即碎，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卻無人可捕捉。

小虎已經射出五箭，可因目標太小太靈活，皆擦球而過。

倏忽間，火球已經撞上數名獵手，將獵手撞得肉破骨裂，鮮血直流。

更詭異的事發生，獵手流出來的鮮血象被無形的力量控制，紛紛湧入火球中，火球被鮮血一澆，再次縮小許多，終露出裡面的真容——妖丹。

長至雞蛋般大小的妖丹金光四射，異力翻湧，莫明震憾，趕到附近的獵手雖不至於東倒西歪，卻無不一滯，動作緩上一拍。

妖丹凌空依某一軌跡溜溜旋轉一圈，十餘名獵手應旋而跌，跌到半空又被某種異力吸回，被粘在妖丹光圈上，雖死命掙扎卻毫無用處，鮮血從身體各處不斷噴出，被妖丹吸收。

場面詭異駭人之極，見者無不心寒膽顫。

小虎睚眥欲裂，咬緊牙關，趁妖丹定出十餘獵手吸食鮮血無法飄移的機會射出兩箭。

然而迅疾的勁箭受妖丹光暈異力影響，卻越飛越慢，最終在離妖丹寸許處，被凌空定住。

即小虎的箭之後，還有數十枝箭矢射去，可依然全數被定，最具威脅的也跟小虎箭一樣，被定在寸許處。

「呔！」殷老夫子發出一聲輕叱，倏地橫移十餘丈空間，凌空撲向妖丹，三尺青芒從他手中爆出，腳上頭下，人劍合一，化作一道閃電般擊向妖丹。

在妖丹丈許高空距離時，下降的速度也受到影響，可殷老夫子手腕一轉，三尺青芒急速旋轉起來，破開重重無形的阻力，帶著萬鈞之力擊在妖丹之上。

「鏗！」清脆的巨響於劍尖與妖丹接觸處發出，氣浪翻滾。

殷老夫子吃不住妖丹異力，被可怕的氣浪送回半空，妖丹也被強行擊下，鑽入地底深處，僅露出一個小洞眼。

被妖丹定住的獵手與箭矢跌落地上，可這十餘獵手鮮血幾乎被吸干，落地前已經身亡無救。

從妖丹轟寨門到此，只不過十息不到的時間，卻已造成十餘獵手被殺，大量屋舍被毀在燃大難臨頭的殘酷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