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一隻鵝的敘述
正午時分，沐千柔醒來的第一件事便是去驗收成果。
來到小葯圃的時候被驚呆了！
昨天還是病歪歪的葯苗長到了她小腿位置，綠油油的一大片，生長得十分旺盛。
於是乎，每日靈田一巡成為了沐千柔的日常。
但是等到第三日她再才來到靈田的時候，那些長勢旺盛的靈藥苗全都不見了，只剩下那些幼小的葯苗。
「這是怎麼回事！」查看周圍，連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靈藥苗就好像憑空消失了一樣。她沒法，只得給葯圃加了圈籬笆。
等到第四天的時候，那些新長起來的葯苗也消失不見了，只稀稀疏疏的剩下幾棵，而且還東倒西歪的。
沐千柔簡直被氣死了，到底是誰！
自己到底得罪了誰？她將跟自己有過過節的人都過了一遍，卻毫無頭緒。
不行！她一定要把這個小賊揪出來抽筋剝皮。
於是，她在靈田上撒了一大把的靈草種子，拿出最後一瓶生機液，兌了一大桶水便毫不吝嗇的全部灑上去。
我倒是要看看你是何方神聖，哼！
做完這些，她鑽進旁邊的一棵樹叢裏邊，盤坐下來修鍊。其間，靈地里異常濃郁的靈氣引來不少靈蟲靈鳥，通通被沐千柔用靈力包裹的石子攻擊嚇跑。
月上中天，泥土裏的靈種褐色的種皮忽然裂開，從裂縫出長出一根淡黃色的嫩芽，紮根於泥土。如此窸窸窣窣好一會，第一棵嫩芽破土而出，開枝散葉，悠悠地吸納泥土中的靈氣轉化為自身生長的養分。接着第二棵，第三棵……一盞茶的功夫已經長成密密麻麻一大片，速度之快令沐千柔瞠目結舌。
乖乖！這靈液可真的是不得了。要是能碰到上次的老頭自己可要好好謝謝他。
如今誘餌已經長成，就等那偷靈草的小賊自投羅網了。
無眠的夜……
新的一天隨着日出依始，晨風逐露，紫氣氤氳。那一片靈草已經長成碧色的幼苗，長勢喜人。
「來了」！沐千柔的神識在一裏外察覺到了有東西正朝着這邊靠近。
她立刻收起神識，收斂氣息，蹲在樹叢里一動不動，從樹叢的縫隙觀察著周圍的動靜。
老遠望去，一坨灰黃色的不明物體在朝着這個方向滾動而來。
她咪起眼睛，這……這不是她剛進門派曾經想把它烤了吃的靈鴨嗎？
想起它沐千柔就生氣，那時候自己還未引氣入體，而它已經是一階靈獸，怎麼可能沒察覺到她這個凡人的存在，這死鴨子居然耍着她玩兒，而現在它又來禍害她辛辛苦苦培育的靈藥……
灰鴨可不知道有個人類在旁邊咬牙切齒地看着自己。
原本它是一顆蛋，降生在一個蘆葦叢中，獨自度過三個春秋，一次意外讓它和仙鶴的蛋混淆在一起，輾轉反側被販賣到靈獸蛋的店鋪，然後被一個滿身汗臭味的灰袍怪帶回這個靈氣還算不錯的地方，灰袍怪將它和那些仙鶴蛋放在一間小黑屋的架子上，裏面的靈氣十分濃郁，它貪婪地吸收這那裏的靈氣，從第五天開始，那些鶴蛋陸陸續續破殼而出，變成了一隻只獃頭獃腦的小雞，當然！它們看起來更蠢了！
等到第八天的時候，架子上只剩下它自己了。
但是它感覺它還沒吃飽靈氣，這樣更好，這個小黑屋的靈氣都由它一蛋獨享了。
如此換來的是灰袍怪越來越炙熱的目光和每日三巡，還對它摸來摸去，神神叨叨的，拋開這些，那是它蛋生以來最滿足的十幾天，所以看見那灰袍怪每天湊近自己的醜臉它也就勉為其難接受了。
到了第十六日的夜裏，它終於吃夠了靈氣，一舉破殼而出。
它對自己的外表挺滿意的，一身雪白的羽毛，橘色的嘴巴和雙足十分亮眼。但是那灰袍怪卻十分失望的樣子，拿出一本破破爛爛的書對着它一直翻，不知道在幹什麼，後來又拿來一堆又老又硬的靈草，一開始還以為是給它鋪床墊著睡覺的，後來才知道那是給它的口糧。
開玩笑！它怎麼可能吃這麼老的草。
灰袍怪見它不吃，於是從一個灰撲撲的小袋子拿出一個盒子，打開，裏面躺着一顆朱紅的果子，正散發着誘人的香氣，它立馬眼神一亮。
這個果子靈氣倒還算充足！
誰知還沒等它伸頭過去，那灰袍怪啪的一聲合上盒子，一手抓起它便下了山，來到集市裏擺里了個小攤，對着來來往往長得和灰袍怪差不多的人吹噓它是一隻變異的神獸，長大了必定能成為能強大的助力云云。又說什麼自己壽元無多，築基無望，只能忍痛割愛賣給前途無量的後生人。
然後那些人便對着它評頭論足，說它獃頭獃腦的，最過分的竟然說它是鴨，什麼眼神，它明明是鵝，從它是一顆蛋的時候它就知道自己是一隻鵝，雖然它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知道。
它不喜歡這些人，它要回小黑屋！於是它昂起頭，望着天做痴獃狀，同時還假裝弱不禁風的摔倒在地。這下任黃袍怪怎麼吹噓，人們還是一鬨而散，還說灰袍怪是個騙子。
一人一鵝就這樣枯坐到日落西山，灰袍怪終於死心，帶它回了昆崙山，罵罵咧咧地說它是賠錢貨，害他租了靈氣室那麼久，還說要把它養肥宰了吃補身體。
從那天之後它的待遇便跟之前天差地別，灰袍怪把它和那一群笨鶴關在一起，每天被趕去吃靈草吃沙子，還要聽灰袍怪口令，叫吃才能吃，他讓去東就不準往西，可恨這些笨鶴全都長得比它大個，爪子又長有大，那些鮮嫩的靈草全都被它們吃光了。
如此過了幾個月，仙鶴們漸漸長大了，翅膀也硬了，可以在天上自由自在地翱翔，而它還是原來那副小鵝模樣。這樣殘酷的事實讓它一顆鵝心碎成了渣渣。於是它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離開了這個令它傷心的破殼之地。
離開那裏之後它就尋着空氣中的葯香來到一個滿山都種著靈植的山峰，但是那裏外圍有什麼東西擋住了它的腳步，任它口水流到肚子裏也沒辦法。只能退而求其次在其他山峰尋找那些野生的靈藥靈草吃。
就這樣獨自生活了幾年，後來混開了之後，它時常去偷吃那些道士種的靈植。但是它很機靈，不會去吃那些種在洞府周圍的靈植。就算吃也是在卯時這個時段去，因為那個時間段修士們還在修鍊呢！
這不，它前幾天又發現了一處種滿了靈藥苗的小葯圃，雖然那葯苗靈氣少得可憐，但勝在鮮嫩可口，已經成為它最愛的零嘴，原本已經被它掃蕩完了的，誰知一大早它竟然又聞到了靈草散發出來的獨特氣息，它便忙不跌趕了過來。
果然！那小葯圃種滿了一大片綠油油的靈藥苗。
它撒歡似的連跳帶滾奔到小葯圃中央，張開扁嘴就朝周圍一通狂掃。
然後，它看見一個小女修從草叢堆鑽出來。
它立刻停止掃蕩，抬頭望天作痴獃狀，然後邁開短短的鵝掌朝小河走過去。
忽然，周圍金光大作，那耀眼的金光刺得它睜不開眼睛。待光芒散去，自己已經被困在一個金色圓球里。
它不停得用身體撞擊那道金色壁壘，力道大得令圓球朝河邊滾過去。沐千柔心念一動，圓球嗖的一聲便回到她跟前。
師兄這法器可攻可防可困，真心不錯！她對着圓球里的鵝笑得一臉得逞：「死鴨子！這回栽在我手上了吧！」
那鴨子似是聽懂了她的話，呱呱呱的叫個不停，更加用力撞擊圓球，妄想逃出生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