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4章 輿論

涿縣縣令原本就是曹魏麾下的縣令，這次政權過渡，他因為不是大族出身，沒有被免職，反而得到了上頭的賞識。

骨氣自然是沒有的，知道自己家往上追溯三代都是比當初賣草鞋的劉備家還不如，他簡直是陷入了狂喜。現在漢中王麾下缺的就是自己這種出身貧寒的讀書人啊。輝煌的前途就在等著自己，按部就班在涿縣縣令位置上干兩年，肯定就要高升了。

再之後得知漢中王帶着一家老小和大將軍、車騎將軍、衛將軍一行人榮歸故里，涿縣縣令就知道自己飛黃騰達不要等兩年了。

只是等他等他還沒有喜悅過來的時候，過來告知的天網密探，說漢中王已經到了城外了。

「為何不早早告訴我？」縣令急的跳腳。

「大王就防着你迎接他鋪張浪費，你現在只需要帶着官吏去城門迎接即可。」天網密探說道。

縣令趕忙召集涿縣官吏去了城門。

劉備一行人到了涿縣城門，城外變化很少，城牆上的斑駁甚至都與劉備離開涿縣的時候無二。

「這麼多年了，涿縣還沒有多大變化。」劉備說道。

張飛已經很想要回去了：「大哥，咱們進城吧。」

涿縣縣令領着烏泱泱的一群人出了城門，見城外只有一隊人馬，又見那些人並沒有打着旗子，儼然是普通人出行的裝扮，不敢確定是否是劉備。

「那便是漢中王，數十年前曾經見過，相貌依稀還有一些印象。」有年邁的縣吏認出來了劉備，劉備還在涿縣的時候，應該是與劉備有過一些交集。

涿縣一群官員前來迎接，劉備樂呵呵的見過眾人，在這些人里，還是認出來了一兩個稍微熟悉的人，不免一番唏噓。

這些當年與劉備一樣年輕的人，曾經看都不曾看過劉備這個賣草鞋的落魄之人，後來劉備廣交豪傑，逐漸起勢，才與劉備有交集，如今數十年過去，想不到他已經是統一天下的漢中王了。

寒暄過後，張飛拉着縣令問道：「且問你，俺老張家的老宅是否還在？」

縣令有點尷尬，不知道如何作答，被張飛抓着，只能硬著頭皮道：「上任縣令處處針對城中張家，如今張家早已經落魄。將軍的張氏族人，大多數也都遷到了其他縣了。在城中也只有聊聊數人，至於那老宅，已經被人給佔了。」

張飛對於此，也有預料，不過火氣依舊是忍不住：「那狗日的上任縣令現在在何處？」

「就在將軍的老宅……」縣令吞了吞唾沫，如實相告。

劉備一行人來的隱秘，並沒有廣而告之，那城中的上任縣令也還來不及走。不過劉備攻破鄴城之後，這傢伙也已經在尋思著跑路了。

劉禪對張飛說道：「三叔，讓白毦兵去走一趟吧。」

張飛怒道：「我自己去。」

劉備忙攔住張飛：「三弟，不可濫殺無辜。」

張飛道：「大哥放心，這狗日的禍及家人，我絕對不會做出這等下作之事，我只誅首惡。」

見張飛匆匆去了，劉禪趕忙讓白毦兵跟着一起。

劉備對縣令問道：「張氏族人在涿縣的還有幾人？」

「就三四人了。生活困苦，窮困潦倒，整日以乞討為生。」縣令膽戰心驚的說道。若是他給時間準備一番，斷然是不會出現這種局面了，現在縣令只覺著自己的飛黃騰達要黃了。

劉備道：「你派人，速速去將張氏族人找來，還要打聽出剩餘下來的那些族人都遷移去了哪裏。」

「下官立即去辦。」縣令忙不迭的點頭。

劉備一行人入城，朝着張飛那座過去的莊園而去。路上，劉備對劉禪說道：「你三叔的家族，幾十年前在涿縣也是有名有姓的大戶，你三叔跟着我們一起打天下，這涿縣是曹操的地盤，無法顧及到家裏，卻想不到這些年一個大家族，被折騰的只有幾人在此，還淪落為乞討了。曹操此人，心胸未免太過於狹小。」

「閻王易過，小鬼難纏，這些下層官吏揣摩上意，以圖幸進。」劉禪沒有遮遮掩掩說這話，跟隨一起的涿縣官吏們都聽見了，一個個的低着頭不敢說話。

劉備也道：「吏治澄澈何其艱難。」

劉禪陡然大聲道：「你們這些縣府官吏一定要給我記住，爾俸爾祿，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難欺。」

縣吏們頓住腳步，紛紛躬身長揖不起，口呼：「下吏不敢虐民，百姓乃是衣食父母，下吏等人定然記住殿下教誨。」

劉備誇讚道：「這十六字，當以警示天下官吏。便從涿縣開始，以這十六字為石刻，立在縣署門外，讓進出縣署的所有官吏，天天能看到這十六字。他日自要下令讓天下各級官府都立上石碑。」

到達張飛的那座莊園，這莊園佔地頗大，還是在城中，就已經足夠顯示出張飛年輕的時候是個富二代了，也可見當年拋棄家業跟着劉備去混，張飛是下了多大的決心，還可見的是劉備的魅力確實是挺高的。

張飛揪著一個老者站在大門外，老者的家裏人都被大門前被白毦兵圍住了，一群人哭哭啼啼，引得街上很多人都過來圍觀。

「老賊，你手底下有我多少張氏族人的性命，如實交代，若有欺瞞，你看看你的這些家人，我便讓他們死在你面前。」張飛揪著老者吼道。

這老者便是上一任縣令，絲毫不懼張飛，凜然道：「這大漢的車騎將軍就這一點氣量？害你張氏族人的是我一個人，何必牽連我家小？」

張飛聞言大怒，將老者丟擲在地，一腳踩在老者的手臂上，用力一擰，骨骼碎裂的聲音都要蓋過老者的哀嚎。

「你也知道禍不及家人？我張氏這些族人，有我父母，有我叔侄，我與曹操敵對，關他們什麼事情？現在你跟我說禍不及家人？我便讓你的家人一個個死在你這個老雜碎面前。」張飛怒著就要朝着那一群老小動手。

劉備喊住：「翼德…這些都是婦孺。」

劉禪見這樣一群人不是白髮蒼蒼的老者就是一群孩子和女子，皺着眉頭想了一下，劉禪對張飛道：「三叔，不要被這老賊給得逞了，他想激怒你對這些婦孺動手。」

張飛壓不住怒火：「這老賊殺我家人，我殺他家人又如何？」

劉禪安撫張飛說道：「三叔，你的身份現在高貴，是大漢的車騎將軍，他日還要封爵，這老賊故意激怒你，讓其殺婦孺，你一旦動手殺婦孺，背後必然會有人編造一些謠言引動輿論抹黑你，讓你名聲受損。」

固然是報仇，但是背後一些別有用心的人加油添醋之後，這讓人為之痛快的報仇之事就會有另外一番說法了。

漢代人是崇尚復仇之風的，但是一些人在復仇這件事上做文章的也有。

張飛再看向這老賊，一腳將其另外的手臂也踩折，老者疼的昏厥了過去。

劉禪對白毦兵道：「將其弄醒。我要知道他背後的人是誰，居然能讓他有他的家人來佈局。」

老者被弄醒，見到劉禪在蹲著看自己，老者虛弱的道：「殺我便是，何必動我家人？」

劉禪笑了笑：「你家的青壯你覺得能跑嗎？天下都打下來了，還有人腦子不清醒打算與我們在另外一個層面對抗是吧？你這個馬前卒，帶着一群婦孺在這裏赴死，想要為你另外的家人掙一場富貴？我看你是做夢。你等著，天網不用一天，就能把你家的青壯找出來，你的幕後之人也會被揪出來。我讓你看看你的兒子，你的侄子什麼的，都一個個死在你眼前。」

老者眼神瞬間變得狠毒：「張飛的母親還在，你若殺我，他的老母必死。」

劉禪一拳頭砸在老者的面門上，老者被這一拳直接砸昏了過去。張飛在旁邊目眥欲裂，恨不得立即取下他的腦袋。

「三叔，讓他先活着。咱們有辦法讓他比死了還難受。」劉禪說道。

劉備也是抑制不住怒火：「涿郡天網人手不夠，讓白毦兵去找。立即傳消息去給長安，讓付汌立即開始大面積鋪排北方几個州的天網規模，雖然不用像江東那樣佈置，但規模也不能輸於兗州、徐州。」

「幽州這邊的天網統領投降的校事府調查吧。」劉禪說道。

幽州、并州這兩個北方州，天網勢力並沒有太過於強勢的滲透進來，冀州反而好上很多。這裏的天網力量還並不足夠，過去也只是維持重要消息的傳遞，任務行動都很少。現在調天網過來也來不及，只能讓投降的校事府來辦這事。

校事府自從鄴城被攻破之後，就大面積的投降了。他們的校尉秦朗，因為劉禪北伐打的太急，停留在徐州沒辦法走，後來大軍屯駐滎陽，徐州被小將拿下后，秦朗也被能光明正大行動的徐州天網給抓住了，現在還關押在徐州。

「我看看現在誰還敢這麼大的膽子，想要在我們身上做輿論文章。」劉禪也被激怒了。

「三叔，你放心，叔祖母肯定不會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