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給皇帝講故事
「她是真的有身孕了？」
掌印公公說道：「派去的御醫回來了，確實是有可身孕，日子還短，等過幾天再去看診。
長公主殿下也是會醫術的，相信不會錯。長公主說她一個和離的女人，突然傳出有身孕，怕被人笑話，想著偷偷喝葯給弄沒了。」
皇上拍桌怒氣，「她要是想要偷偷喝葯，就不會弄出這麼大的陣仗，就不會讓滿朝文武都知道。」
「豈有此理，她這是威脅朕。」皇帝叉腰走來走去。
她這般做，他還真是拿她沒辦法。
外面那些老先生，一聽說她又有了身孕，一個個派夫人上門去看望，無意中向朝堂表態，這是不想要太子娶側妃啊。
「讓韓老先生進宮見朕。」
「是。」
掌印公公親自出去請韓老先生進宮。
韓老先生是大魏末代皇帝的太傅，家族中也曾為蘇春效力，這次雍國建立韓老先生是第一個擁立。
也是蘇春請出的第一位老先生，蘇春對他很是看重。
老先生如今八十九歲了，人還很康健，保養得好牙齒也沒出現什麼問題。
穿著一身儒服，住著拐杖，施施然而來。見了皇帝立馬下跪。
「老臣拜見皇上。」
「老先生快快請起。」皇帝親自上前去攙扶他。「您請坐。」
兩人相對坐下，掌印公公親自上前去奉茶。
「老先生啊，朕得要您給支支招了！」
「皇上的難題，老臣已然清楚，其實都不難。主要是太子夫婦二人的態度如何。」
皇帝攤手，「還能如何，你不都看見了，她是在威脅朕。
你看著滿朝文武，哪家不是妻妾成群？哪家沒有幾個侍妾？」
老先生沒有接話，只是靜靜地看著皇上。
等皇上把話說完了，他才問出一句沒，「只是因為這個問題嗎？」
「如若真是這個問題，皇上大可下旨賞賜幾個美人下去，看她接受還是不接受。」
「長公主是個通情達理的人，如若皇上真的為太子的子嗣考慮，直接賞賜幾個沒美人下去，她定然二話不說直接接受的。
可是皇上您遲遲不願下旨，也沒讓皇後娘娘動手，這是為什麼？」
問得皇上答不上來。
「皇上老臣給你講個故事。
從前山洞裡有一對老虎，一大一小，冬天的時候老虎經常外出為幼虎覓食，哺育著幼虎，生怕它長不大。
好不容易熬過了冬季，春季來了，一切生機盎然，漸漸地食物多了起來。幼虎也長大了。
大老虎突然發現，幼虎長得並不比它小，害怕它搶了自己山林之王的位置。於是開始忌憚它，想盡法子驅趕它。幼虎不願意離開，在一次次掙扎中，父子相殘。
最後獵人來了，獵人面對相殘的兩隻老虎，不費吹灰之力就把它們給殺了。」
這個故事暗喻著皇上和太子，將皇上和太子比喻成老虎父子。
他們這般就是父子相殘。
如此淺顯的故事，教人一聽就明白。皇上怎麼會不明白呢。
「可是這頭老虎，不止一個兒子啊。」
「老虎一天天會老，幼虎一天天會長大，老虎怎麼會知道哪個是最好的，哪個是最有用的呢？」
老先生嘆一口說：「殿下是您看著長大的，您對她給予厚望。以前是想著他繼承你的爵位，如今爵位變成了皇位，您卻害怕了。
有什麼害怕的呢？
時間流逝，自然更迭，皇位更替始終是要進行的。
不說這太子沒有這個爭奪之心，即便是有也是皇室正常之事。
老臣我十八歲中舉，二十歲殿試得榜眼，三十歲成愛帝近臣，前後共伺候了三位皇帝，即便是衰帝在太子之位也是野心勃勃。
如果太子沒有爭奪之心，沒有這掌控之力，這皇朝就會被權臣把控，又如何得以實現陛下的心愿呢？」
看來皇上還沒覺悟到自己的變化。
剛建朝時，想著的是一統天下，如今心裡想的是如何防備太子上位。
安逸的生活，使人忘記了雄心，忘記了最初的夢想。
老先生心中微嘆，該點醒陛下了。
「今年的你和去年的你，有什麼不一樣了呢？
不過是頭上的白髮多了，臉上的皺紋多了。那你曾經的願望，還記得嗎？
陛下，一年又一年，時不我待。」
老先生站起來看著這個宮殿說道：「目光放在這裡，也就是方寸之地。打開門放到外面去，便是一方天地。」
「這宮殿比大魏的椒房殿還要小，回想起那個永安殿，那才是真正的帝王的宮殿！」
說完老先生拄著拐杖離去，獨留皇上沉思、懊悔。
又小太監攙扶著離開永德殿，踩著階梯，看著落雪紛紛，韓老先生心中滿是心事。
大魏滅亡，中原分裂，各家皇朝各有特色，想要再一統天下很難，沒有三五代人做不到這一點。
可如果皇帝不思進取，安於享樂，最後也就只有被人吞併的份。
太子是個胸有丘壑的，皇長孫也是個聰慧的，三代即便不能一統中原，至少能擴大版圖，讓雍朝永立。
如若皇上只看著方寸之地，與太子爭執不休，怕是雍國難久存啊。
如若不是長公主的孩子做這未來的皇帝，韓家還是另尋出路吧。
離開皇宮的時，老先生讓駕車的轉道，「去長公主府。」
「是。」
馬車吱吱呀呀到了長公主府。
公主府的門童眼尖，見到韓家的馬車，立馬進去通報。
還沒等老先生下馬車，大管家帶人小跑過來迎接。
好生把老大人伺候，又是換手爐，又是奉熱茶，把老先生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不知道您來，後頭還有幾家客人在，公主殿下怕是來不了那麼快，您先到殿下的書房去坐坐。」
「不妨事，不妨事。」
不久披著披風的蘇春過來了，一身厚衣裳，不受寒風的影響。
「您老人家是從宮裡出來的吧，冷著沒有？要不把鞋給換了？」
老先生是滿臉笑意，「不妨事，不冷，皇上待老臣極好，不曾讓老臣走太遠的路。」
說起皇上，老先生說：「不知為何，英明果斷的皇上變得猶猶豫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