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9章 646.自述

陸星危帶著一條魚和一個顯眼的丫鬟難免太顯眼，他乾脆就跳到了凝閣頂層。

反正景雪染不喜歡來這裡，安全。

邪醫大人懶洋洋地坐下，眯著紫色星辰般的眼，捏著染的尾巴把她拎起來：「不說話？」

染討好的用泡泡蹭了蹭他的臉。

大哥，別生氣別生氣，好好說啊。

接收到她的意思，陸星危才把魚給放在桌案上。

染控制靈力在空氣中留下字——我也不清楚什麼情況，現在需要聯繫盎司，但是靈力太弱了。

「有什麼能給你提供靈力？」陸星危揉眉。

他尚年少，面露稚氣，做這動作好像被生活磋磨得不輕。

染弱弱：不知道，這個世界我不了解。

畢竟，她以前不在這裡混嘛。

陸星危真是給氣笑了。

染求生欲爆棚：我有點思路，需要冥想，要不你先忙？

「我忙啥？」邪醫大爺優雅地翻白眼。

染沉思片刻：現在景雪染，也就是畫意，可以取出寒山蠱嗎？

陸星危靜默了，過了會兒才開口：「你的血不一般，有奇效，如果給我你的血做葯，可以代替寒山蠱，那自然就能取出。」

染沒多說廢話，直接逼出血液盛在泡泡里，足有四五滴。

『不能用多，會出事。』

陸星危扯了扯唇角，用玉瓶接住泡泡，它便自行破掉，血液一滴不少的進入瓶中。

「我走了，你自己好好躲著，實在不行回水裡。」

他像老父親一樣叨叨，最後覺得有些掉面子，又哼了一聲才走掉。

染默默翻白眼，便進入了神魂空間。

盎司和她並非失聯，他們之間互相都有感應，但是由於靈力不夠以及距離太遠，無法交流。

反正盎司比她厲害，她等他找來就可以了。染很鹹魚地想。

神魂空間中少了狼崽子，沒了兔子，也沒有古琴、古書，倒是寂寞不少。

血冥玉隨著染的心念浮現。

她伸手覆蓋住玉身上古樸的花紋。教官給的東西，往往能給人驚喜。

靈識在瞬間進入了血冥玉內部。

這是一個廣袤的空間，四處是暗紅色的沙礫，僅有一條靜默的河流貫穿大地，抬頭能看到一片陰沉的紅雲。

離河不遠處，有一些簡陋的建築，都是用這片土地本來的植被搭建成的，有人來回走動，彷彿是再正常不過的場景。

如果不是染記得他們的臉，知道他們已經死去。

那些人就是血冥玉收進去的靈魂，血冥玉內部的空間，是給靈魂生存的空間。

「它的靈力很少，之前又支出了一些，所以這裡的環境很惡劣。」

少年聲音清潤，慢慢道來，沁人心脾。

染回頭，看見的卻是一隻白雪似的兔子。

她熟練地蹲下，「抱？」

兔子矜持地把爪子放進她手心。

染抱著他，席地而坐。手輕輕地撫順他的毛。

「聽一聽我的故事，你就知道這個世界為什麼需要你了。」

·

天道創造的一個神靈，與自然同生的存在，是我。

我與萬物共生，心智卻懵懂無知。

我融進人類的社會，卻發現了許多靈魂，他們死去，然後四處流蕩，等到了一定的時間，才有機會投胎，或者是重生。

投胎是小概率的，更大的概率是世界的時間倒流重來。

這個世界沒有靈魂的居所，無法給新的靈魂容納之地，也就幾乎無法誕生新的靈魂。而身軀死去的靈魂遊盪在世間，當他們足夠多，世界會難以承受。

然後，回溯。

我曾一直以旁觀者的角度看待，直到有天不小心遇到危險，一個人類救了我。

其實我不需要他救。

他對我很好，我也幫助了他許多，我們是朋友。但是人和神的差距阻擋了我們，我不會老，不會死去。

後來我見他只能做盡偽裝。

他去世時，我很難過，我失去了朋友。幾十年後，世界回溯。我經歷太多次了，這次我很開心，因為重逢。

我回到本應遇見他的兩年後，他經歷了許多打擊，但還是救了假裝受傷的我。

我樂觀地想我可以幫助他。然而，我被他賣了，賣給大戶人家做傭人，換他母親的葯錢。

我沒有反抗，我只是想看結局。

幾年後，他竟然回來，用錢贖回我。我內心第一次複雜。

很久以後，世界又回溯。這一次遲了十餘年，我想了想，還是決定去找他。

他的母親已經病死，他娶了妻子，有了兒女，卻天天沉迷酒賭，回家就大發脾氣。

我看見他把自己的女兒賣進青樓，把自己的妻子逼到自盡。

我認識的他的兒子是一個才思敏捷滿腹經綸的才子，而這次卻是和他一樣的地痞無賴。

他看見我，甚至想把我綁了，拿去抵債。

人性，我突然就有了認知。

我再也沒有回去找過他。

我在世間遊盪，發現了一些奇怪的人——他們生前夙願未成，死後執念不散，世界回溯后，他們能保留記憶。

這逆了天道法則。

他們的氣運極差，做的一切改變，在新回溯后蕩然無存，甚至他們的身份直接消失，沒人記得他們。

那人就是其中一員，他被摯愛背叛，兄弟反目，家破人亡。回溯后他決心改變，卻次次失敗。

他最後被抹去存在，沒人記得他，沒人知道他。我把他帶上，隨我一同遊歷人間。

人類善惡同存，那我呢？我可以做一個純粹的神嗎？我把自己的力量分裂，光與暗，善與惡，於是就有了兩個我。

這個世界進入了一個外來的半神，她是法則認可的存在，力量卻沒有屬性。善遇見她，把她的力量同化，從此她就和惡對立。

而善中逐漸有了惡的情緒，惡中也逐漸有了善的感情。為使力量純粹，我又將兩個力量分類。

善沉睡世間，惡遊走世間。

書生藉助惡的力量尋求改變之法，他的心卻在其中深陷泥潭，他想獲得更強的力量，取而代之。

譬如，搶奪人的氣運，譬如，謀取神靈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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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兔抬頭，與她對視，「這個世界我不喜歡，我內心的意志不希望它存在。我會毀了這個位面，而你要打敗我。」

「如果你失敗，這個位面的人都會消失。景雪染，杜芊，東陵水兒……不論善惡，都將消失。」

風捲起沙，帶來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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