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沒有公婆

楚清音微微紅了眼眶，將東西接過來細細分辨，都是些不太值錢的東西，也難怪在楚家這麼多年沒被人騙走。

她接了過來妥帖放回了小柜子，寬慰道：「用不上這些的，夫君說了，等我嫁過去，家中的財權便交到我手上，不需要我帶著什麼。」

程氏搖頭：「你的公婆會怨的。」

「沒有公婆，」楚清音道，「他娘不與他住在一起，父親已經去世了，家中只有我們二人。」

承運王的娘乃是溫太嬪，自然要住在宮裡的。

聞言，程氏心頭寬鬆：「到底是哪家的公子啊？」

楚清音不好說實話，只好用別的話題岔開，中午還陪著程氏用了飯，眼見天色漸暗，楚清音再不舍也同她告辭了。

程氏一直摸索著送她出了院子，回房后翻出了一支朱釵戴在頭上，她是妾，不能送自己的親女兒出門，戴上朱釵，只當送她一程。

紅霞漫天，楚清音剛剛沐浴出來，就聽外面一陣慌亂，心裡咯噔一下，用最快的速度換好了衣裳，收拾好了東西。

果然，丫鬟破門而入，急道：「承運王府派人來接您了，三小姐快隨奴婢去吧。」

楚清音攥著自己的小包袱，點點頭，跟在了她後面，一路去了垂花門，門外停著頂華貴的轎子，描金畫銀，門帘都是用寶石穿綴的。

何氏站在門口，看不清臉上的神色，見她來了便道：「吉時已到，快上轎吧。」

楚清音這才看清轎夫的臉，滿是溝壑，雙眼無神，前面跟著一隊接親儀仗，無一人敲鑼打鼓，滿街寂靜。

楚清音忽然覺得有點冷，不像是要成親，倒像是要出殯。

何氏過來推了她一下：「別耽誤了時辰，快上轎吧。」

楚清音嗯了一聲，低聲道：「我娘親便勞煩大夫人了。」

說罷一撩裙擺上了轎子，轎夫當即抬起來晃晃悠悠往前走，楚清音單身了兩輩子，就這樣沒帶丫鬟要和一個沒見過面的男人成親了。

想到這，饒是她心智堅韌也不免紅了眼眶，只等默默祈禱承運王能多活兩年，別叫她一腳邁進棺材里。

承運王府在永和巷，獨佔一條街。

曾是先祖皇帝在時，一位受寵公主的府邸，後來重新修葺賜給了承運王，每一根柱子都是仔細打磨過的，更別說院子里還引了鴛鴦湯池，奢華極了。

楚清音沒戴蓋頭，從轎子上下來，便有一位嬤嬤迎上來。

「老奴見過王妃。」

說完就轉身朝院里走，楚清音只好跟上，此時天色已經見黑，再美好的景色，在寂靜陰森的環境下都顯出幾分可怖來。

偌大的院子沒有喜字，沒掛紅綢，就連紅燈籠都是沒點亮的。

老嬤嬤帶著她穿過兩條迴廊，路過了一間敞著門的房間，楚清音瞥了一眼，嚇的頭皮發麻。

這是唯一掛著紅綢的屋子，正中間卻停著一具棺材，棺材板上還貼著喜字。

她有心想問，卻被老嬤嬤打斷了，她指了指身後的房間道：「王爺在房中等您。」

說完轉身就走。

楚清音深吸一口氣，腦中回放著前世看過的各種恐怖片，狠了狠心一把推開了房門，甚至有些不敢抬頭。

直到一道低沉沙啞的男聲響起：「過來。」

楚清音抬頭看了看，很正常的房間，布置雅緻，屏風後面是一張龍鳳床，男人躺在床上，墨發披散，眉眼邪肆，像極了話本里描繪的大妖。

一眼便可勾人心魄。

楚清音心裡的恐懼漸漸飄遠，她咽了口口水，湊到男人身邊道：「臣妾見過王爺。」

男人笑了笑：「叫我秦決，不必生分。」

楚清音低頭稱是，秦決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她便順著力道坐在床邊。

察覺到男人的目光，楚清音抬眸沖他笑了笑。

「沒有婚宴，不能拜堂，可覺得委屈？」

楚清音微怔：「不委屈的，王爺的身子要緊。」

秦決點頭：「我這破身子想必你也是知道的，楚家不願意用嫡女冒險，我也能理解，只是苦了你了。」

這人竟然什麼都知道，楚清音心中驚奇，但面上卻是一派乖巧：「不苦，能嫁給王爺是我的福氣。」

秦決自嘲勾唇：「客房都被佔用了，你便在我這歇下吧，放心，我這身子也做不了什麼。」

提起這個，楚清音猶豫出口：「王爺，我來的時候見隔壁停著一具……棺材……是……是為我準備的嗎？」

聽見這話，秦決先是一愣，隨後笑容開懷：「不是，是為了沖喜才停在那的，你怎麼會這麼想？」

楚清音見他笑便知道自己誤會了，臉頰微紅道：「沒……沒什麼……」

她是真以為，那棺材是用來讓她殉葬的。

秦決笑著寬慰：「你放心，我並非窮凶極惡之人，你願意嫁我沖喜，我便承你的情，就算我有什麼意外，也會提前留下詔書，必不會讓你香消玉殞。」

「王爺不要亂說，不吉利。」

今日得見，秦決完全不似外人說的那般喜怒無常，相反，他的好看，脾氣也好，就連身材也不錯……

想到這，楚清音心底疑惑，剛剛他伸手拉她的時候，她瞥了一眼，袖子里的手臂結實有力，完全不像是一個病入膏肓的人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