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路難 第九十二章:境無止境

行路難 第九十二章:境無止境

思想與本心的相悖讓戴雨農再次陷入了掙扎之中,就像一條陽光大道突然被撕裂成兩條,為的只是避讓擋在前方的一塊巨石上。

而那顆巨石上正綻放着一顆樹苗,絕世獨立。

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前方,兩條路最後是會相聚在一起?還是各自走向不同的終點?戴雨農不得而知。

戴雨農將凝雷懸停在他身側,這是他第一次深入三山之後地界,第一次和這些被草頭洞天,天生地養的妖獸接觸。

他的父母慘死在妖獸手上,但他並不對此憎惡每一個妖族,就例如像水草,他也從未有過惡意。

一些妖獸眼中沒有他,只有那柄見而生寒的凝雷。

有的妖獸匍匐在地,有的則是沖着他發出一陣陣低沉的嘶吼聲,但戴雨農沒有介意,就像是路過誰家門口正好那戶人家新養了一隻看家護院的大土狗。

戴雨農什麼都沒有做,只是隻身一人深入獸群中隨意看了看,地上也有不少的屍骸,弱肉強食,隨時可見。

但戴雨農沒有去干預,只是想看一看而已。

最後他還是收起凝雷,嘗試着和它們接觸。

他先是觸碰那些比較溫和的妖獸,它們明顯有些畏懼,顯得不是那麼親和,更多的只是服從。

也有一些已經在蠢蠢欲動。

在戴雨農眼裏,它們還不算是徹底開啟靈智,只能說足夠聰明,還分不清什麼是好壞。

它們的善與惡只是本性使然,甚至它們自己都無法控制住自己的想法,只是覺得該如此,那就如此。

那一席深灰色儒衫走在山林里就像一團影子,只有被月光踩着的時候,才看的清原來徐徐登山的是一個穿着儒衫的年輕人。

戴雨農登上山巔的時候,突然記起詹拮城書中所留的這麼一句話『故知者作法,而愚者制焉。』

有那麼一瞬間,戴雨農想要為這一畝三分地,劃出個規矩。

這種想法不論是最開始的蚣腹,還是接下來的田舒厚都沒有想過,因為他們都很忙。

戴雨農有這種想法,但也只是一閃而逝。

他搖了搖頭,顯得有些疲憊,他也不算知者,更不是智者,而腳底下方圓幾十里的妖獸,是真愚。

戴雨農盤坐在山巔乾脆入定,自省小世界,五府之中依舊只有那一柄凝雷,懸劍樓還是習慣擱置在元丹之中。

而凝雷實際上也不安分,只要有時間就會去串個門。

這一次打坐吐納比往常多了一個時辰,倒不是太過入迷只是屬實戴雨農不想去面對自己給自己找到的難題。

可總要去面對的。

當天轉醒的時候,發現正有一直小鳥停在他的肩膀上,他沒有隻是靜靜地看着它,好像是與這自然融入其中。

他沒有欣賞,也沒有氣打擾。

只是一種旁觀的目的去看着它,如果石頭有思想它肯定也會想這隻鳥什麼時候能走,可別拉屎......

然後一個剎那間,戴雨農想出手,也是本能想出手,可是最後有那麼一絲猶豫,就是這麼一會。

這隻鳥就成了一條大蟒的腹中餐。

這頭大蟒向一根長槍射了出來,它很聰明,只是向著這隻鳥發起了攻擊,然後身軀纏繞在一顆大樹上,惡狠狠的盯着戴雨農,好像在問,你想幹嘛?

在哪一絲猶豫之後,戴雨農的本心有一絲的清明,然後瞬間被他的殺心籠罩,然後就像籠罩在草頭村的薄霧被光明驅散。

那頭大蟒的一雙豎瞳顯得有些疑惑,不明白眼前這個看似極度危險的人族為何一瞬間的心境能平靜的像一面鏡子。

戴雨農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它吐著信子,就這麼看這個那個年輕人緩緩轉過了頭,然後咻的一聲動靜后消失在了它的眼前。

一席灰色儒衫的戴雨農沒有落腳招搖山,而是落定在猿翼山上。

站在這裏,便能更好的眺望整座草頭村,也能隱約看見那座更為宏偉的飛升城,此時的飛升城多了一角,那一角便是祥雲巷。

「有問題,怎麼不問?」他的心湖中傳來老村長的心聲。

戴雨農搖了搖頭,解釋道:「不知道怎麼問,一團亂麻。」

「那就快刀斬亂麻。」老村長說出了戴雨農其實一直都在想的事情,只是他不確定,自個做不做的到。

「不試試?」老村長的語氣有些玩味,顯得不是那麼嚴肅。

那就試試看。

一身灰色的儒衫緩緩升空,右手邊是那柄狹刀紅刀。

升空數百丈之後,戴雨農手中的紅刀流光溢彩,那一縷縷靈光本不是紅色,只是在鮮紅的刀身的襯托下,任何顏色都會被滲透。

境無止境,說的倒不是戴雨農的境界,只能說戴雨農此時的戰力看似有些不可捉摸,但是到底能發揮到什麼程度戴雨農自個也沒個底。

說不準換作臧宏祖倒是可以輕易施展到中五境瓶頸的威力,換作宋清阿的話指不定能一腳邁進上五境。

戴雨農深吸了一口氣,抬起紅刀橫在前,遮住視線,左手作祥雲指,拂過刀身。

所過之處,紅刀大放光明。

戴雨農的氣息層層疊加,灰色儒衫無風鼓動,獵獵作響。

戴雨農仔細回想着當初燕青破天而來,在上一刀鋪滿天際,在下一刀劃出天塹,正中摧城。

有形無神,卻比較先前就要強上很多。

那一記紅色的刀光落下,就像一條九天瀑布落入人間。

刀光最前,就像一葉疾馳在大海上的小舟,乘風破浪。

所過之處,摧枯拉朽,身後拖着長長的尾巴,在大地上犁出一道深如天塹的溝壑。

刀光去的很慢,戴雨農倒是絲毫不因為只有一分神似而覺得慚愧反而還有些得意。

這一刀是豎着劈開的,犁地開山。

戴雨農身形一閃,遞出一拳剛好與那一刀斬出的天塹無縫連接,隨後凝雷出劍,在兩道天塹面前,這柄袖珍飛劍就像一滴露水,劃出了一條水痕。

比較一刀一拳開鑿出來的天塹凝雷所過之處之留下一道淺淺的劍痕,可要比其中蘊含的霸道威勢卻讓那些妖獸見而生畏懼。

兩道天塹總有稀散的妖獸緩緩靠近,伸長脖子向下觀望,凝視着深淵,也被深淵凝視。

可凝雷留下的那一道淺淺的劍痕,卻是沒有一頭妖獸敢靠近,不僅僅只是有劍氣在四周瀰漫,其中蘊含的雷法更是對它們有着致命的威脅。

一刀,一拳,一劍,徹底將鵲山分為兩部分,將這些妖族與領地和草頭村附近徹底隔絕。

兩三年的時間,可以暫時保住草頭村的安穩,但戴雨農清楚,這兩三年的時間如國他不去可以針對它們,當它們成長起來越過兩道天塹,草頭村他保不住的。

戴雨農突然感覺有些疲憊便不再御風懸停,而是隨意由著自己自由墜落,只是當他要觸及地面的時候,陡然停住身子,與一片落葉悄無聲息的落在地面,沒有打擾一草一木。

在老村長的屋子裏來了兩個客人。

一個是羋正則羋老頭,溫鳳窩的掌柜,飛升城的城主。

在他懷裏捧著另一個客人。

那是一副畫卷,被施展了神仙法術,畫卷中是一處蜃景。

詹拮城躺在躺椅上,在他的身後可以隱約看見一個老儒生正坐在躺椅身後,倒是瞧不清模樣,也不知道是坐在凳子上還是坐在身後的石階上。

老村長顯然有些不悅,那個老儒生要麼不露面,露面你就露的乾淨些,不知道你是誰還是怎麼的?威脅?

詹拮城燦爛一笑,算是打了聲招呼。

老村長擺了擺手,示意就別客氣了,有事說事,別等會聊著聊着你詹拮城嗝屁了,到時候他可付不起責任。

「這可不是我逼着你,是雨農只給了你兩三年的時間。」詹拮城輕聲說道,實際上聲音小的聽不清,要不是有神仙法術傳來,估計只能瞧見他張了張嘴。

「胳膊肘往外拐。」老村長道。

「其實這樣對你和草頭洞天都好,草頭村這些人,血脈中多多少少都藏有神靈血脈,在無形中汲取的靈氣就比山林中那些妖獸多得多,反哺天地的卻是少之又少,怎麼算都是虧本的買賣,最後消磨的還不是你的生命力?」詹拮城道。

這些事老村長自然知道,可是如果草頭村所有人都搬去了飛升城,久而久之,那些殘餘的血脈,都不需要兩代三代,只需要一代人不到一甲子的時間,就會被剔除乾淨。

天地靈氣的凈化也好,亦或者神靈後裔與人族通婚也罷,最終的結果就是這些神靈後裔全部都會徹底失去神靈血脈,到時候神性不存,血脈不純,就真的算是『絕了后』。

「在拖下去實際上也沒什麼意義,你也拖不住,給你留了田氏,戴氏,劉氏這些傳承,是我最大的能耐了,文廟也不是那種撒潑打滾的地方,我家先生給我擦屁股,已經整個人都餿了,你可以為難我,總不能為難我家先生吧。」

「為了我那個徒孫,我都已經向著白玉京出劍了,陸抗每個二三十年可回不來。」這一句是詹拮城身後那位老儒生說的,簡單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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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難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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