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替代品的許可權(5)

靜物素描般的畫面中，戴面具的男子單手捏著金銀彩繪的冰冷鼻尖，彷彿商店櫥窗中的時裝模特被擺在那。

「你知道試管嬰兒需要多複雜的程序嗎？」

他藏著深邃幽潭的雙眸目光流轉看向對面女子，畫面也從靜止流向生動，帶著弱迴音沒有什麼感情色彩的甘醇聲音讓人覺得沒有真實感。

「如果他真的手眼通天，能在那些傢伙眼皮下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也不至於把自己關在這裡苟延殘喘與他們鬥智斗勇。」

言沐夕在他的注視中垂下目光，雙手交疊放在膝上，左手無名指末端有個淺淺的戒痕，洗澡前她把婚戒摘下來放在浴室的戒托上，剛剛洗完忘記戴上了……

「如果沒有我做替身，陸芊芊也要面對這些嗎？」她的聲音很平靜，可情緒卻顯得有些複雜。

「景天陽根本就沒打算娶她，因為他知道陸芊芊死都不會答應，所以他只想借這件事爭取些時間來部署某些東西，怪只怪她那個自作聰明的嫂子……」

冷夜的語氣輕描淡寫，敲在言沐夕心上卻好像千斤重鎚，她不想怪任何人，只怪天意弄人，不但讓她長的像陸芊芊，還讓她苦命的姐姐受傷。

「景家少夫人這個工作，不是普通人可以勝任的，你現在知難而退，放棄承諾也還來得及，畢竟背棄承諾應該離你所謂的道德底線還遠吧？」

冷夜雙手抱在胸前，目光轉向厚重的紫紅色天鵝絨窗帘，語氣飄忽得讓人難以捉摸他的情緒。

「不過我有必要提醒你一句，縱然景天陽可以若無其事的放你離開，你要如何向其他人交代，又能否幫到你的姐姐？」

言沐夕在聽他說話時始終都咬著嘴唇，他的話音落地幾秒鐘，她驀然起身背對他朝門口的方向走去，倒是引得他把目光轉過來，可她只走兩步就停下。

「我不會走的，只不過有些話，面對著你實在說不出口。」她大概也能感覺到冷夜對她的注視。

「路是我自己選的，既然如此就應該放得下，所以我可以去做我應該做的事，但也請你給我一點自欺欺人的尊嚴，只當你是用天陽生命活著的鬼……」

她的語氣十分平靜，可卻讓人聽得出她所付出的足夠勇氣，冷夜沉默品味了幾秒鐘才站起身來走到言沐夕身旁，停步在幾乎可以貼到她後背的地方。

「不用你當作是，我本來就是鬼，你高興當我是什麼都可以，如果你非要找個借口良心才能安穩，或者當作是一場夢更容易些。」

清冷的木質香氣貼過來，觸感生硬的面具貼著她的發梢，有力的手臂繞到她身前，將她整個人摟入懷中，甘醇有磁性的聲音如夢幻般沒有真實感。

她內心掙扎了幾次，總算沒有甩開他，而是閉上眼睛靠在了他懷中，如他所言只當是做夢倒是更好，明天早上醒來可以當什麼都沒發生過。

冷夜可以感覺到懷中女子僵硬緊繃的神經，抵抗情緒都被她強行壓抑在內心深處，他猶豫間手臂稍稍一松，卻在打算放開她時換了個角度，讓她倒在他的臂彎中，將她整個人打橫抱起來。

言沐夕被嚇了一跳，本能想要掙脫他的懷抱，只是用理智壓下念頭才沒有付諸行動，反過來想配合著去摟住他的脖子，最終卻只把手搭在他的肩頭。

他並沒有直接把她放下，而是欠身坐在床邊，順著放下她的姿勢斜倚過去，靠著床頭側身半躺將她摟在懷中。

她的角度剛好可以把頭枕在他胸前，聽著他沉穩有力的心跳，微微揚起臉想看他的表情，然而面具是沒有表情的……

長度比例完美的手指拂過她的額頭，食指從她的眉心輕輕劃到鼻尖，平時沒有感情色彩的聲音中混雜幾分溫潤卻茫然的味道，似在低聲自語：「言沐夕……沐夕……」

沒錯，他是在看著她的臉，可眼中空靈的目光，好像並沒有在看著任何東西，溫和明亮的燈光下，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卻看得見他眼中不見底的黑暗。

如果不是身份被拆穿時被提到，在這裡沒人會提起她真實的名字，而她一直在說服自己忘記這個名字和身份，相信她就是陸芊芊。

「冷夜……我可以問你幾個問題嗎……」她突然深吸一口氣。

「可以……」

他停下手上的動作，抬手拂過她的青絲秀髮將她攬在懷中，她也只能順勢把頭枕在他胸口，沒法再盯著他的臉看。

「你是不是很了解天陽？」聽著他沉穩的心跳聲，實在沒法當他是鬼，看來還是當作是夢容易。

「比任何人都了解。」他回答的簡單幹脆，聲音也回復了平靜沒有感情色彩的味道。

「他有沒有交往過……」她說到一半想起景天陽的情況，有些無奈的搖搖頭，換了問話的內容。

「你談過戀愛嗎？」

「我算是談過吧，至於他……」冷夜倒是明白她的意思，「他心裡有個死人，永遠不會再回來了……」

言沐夕聽到他的話多少有些意外，不過細想卻也覺得合理，只是她本來想問的問題卻問不下去了。

「你也許覺得好笑，可在我來說卻很看重某些東西，曾經我覺得只有和喜歡的人在一起才可以……」

「可你答應替陸芊芊嫁給景天陽時，應該不會只想陪他秀一場婚禮大戲就收場吧？」冷夜語氣中帶著幾分挑釁的調侃意味。

「我在答應頂替陸芊芊身份時已經做過思想準備，如果是天陽的話我可以接受……」言沐夕提到景天陽還是覺得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呵呵，難怪你要被人說貪慕虛榮眼光高！」冷夜冷笑一聲，語氣中的調侃意味濃郁起來。

「景天陽向來自負生得一副光鮮的好皮囊，若不是身有殘疾，估計擺在蘇瑾煜身邊想要勝他一籌也不難，何況他的身家背景也更值得被貪慕……」

「不要說了！」言沐夕突然掙脫他的懷抱，半坐起來，拉開一些和他的距離，滿懷怒意的看向他冰冷麵具後面藏著幽潭的雙眸。

「我從沒想過要他的任何東西，如果不被戳穿，我會一直以陸芊芊的身份在他身邊到我可以離開。」

「呵呵，話說的倒是漂亮，不過看你對蘇瑾煜的態度，或者你真的不在乎那些身外物，可是顏值問題又要怎麼證實呢？」

冷夜說話間一翻把她按回去，單手扶著她肩頭，讓她沒法掙脫，用絕對俯視的角度靠近過來，而另一隻手攏著面具，擺出要摘面具的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