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金塊
於臨關突然出口，明顯將李家家僕嚇了一愣，但細一看，說話的不過是個十一二歲的孩童，頓時為自己被對方嚇住的事情惱羞成怒起來，彎腰就想去揪於臨關的衣領，將他提起來，讓他知道什麼叫做小屁孩不要多管閑事。
可惜他剛剛把手抬起來，正義感過剩的林伴芝姑娘已經利落一滑鏟、不是，利落一腳踹向了他的腳腕，在他失去重心的瞬間死扣住了他抬起來的右手，向後一折，將他按在原地。
「大俠！大俠，我錯了，鬆手！」
家僕從手腕到肩肘的關節都被林伴芝發力扣住，酸痛發麻的感覺讓他半個身子都癱軟下來，使不出力氣，只能空揮著沒有被扣住的左手，連連討饒。
雖然看上去像是於臨關的打手似地，可她看不慣有人仗著自己的優勢欺負弱小，這種時候下意識就出了手。
就算對方根本不是普通小屁孩……
林伴芝站在家僕的斜後方，看見於臨關遞過來的眼神，頓時哼了一聲，後撤鬆了手，同時給於臨關附上了一個白眼。
前一秒還保護他，后一秒就一臉火氣衝天的樣子。
完全放棄猜測對方想法的於臨關，將視線再次移到了李家家僕身上。
「那麼，回答我的問題。」
癱坐在地上的家僕，低著頭揉著自己酸麻的肩肘，聽見於臨關的話，動作一頓，隨後抬起委屈的臉。
「我就是一個小小的家僕，哪裡知道老爺的情況……」
他推諉的話還沒說完，一隻看似細嫩無力的手就從斜後方搭上了他的肩膀。
林伴芝的手還沒發力，這傢伙就已經慫了，大叫道：「我不知道，但齋林典當行的李承平掌柜肯定知道！」
「他是我們家老爺的遠方親戚，又得老爺信任，大部分黑活老爺都交給了他。」
從家僕那裡問來了消息，於臨關和林伴芝也沒有多做停留，很快離了醫館，直奔齋林典當行。
典當行與醫館離得不遠，在兩人直接翻屋過舍之下，連半盞茶的時間都沒用到，就抵達了齋林典當行的鋪面前。
通體偏烏黑色的鋪面正大敞著，跨過高過尋常人家的門檻，就能看見布帘子後面站著兩個站櫃的管事。
於臨關和林伴芝來到高過正常櫃檯許多的當口，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高櫃后的管事慢悠悠地開口，「有什麼典當？」
「自然是有貴重東西，你恐怕做不得主，還是請掌柜來。」
林伴芝在此處踏前一步，將手中的黝黑匕首拍在櫃檯上。
眼見對面細皮嫩肉的小娃一言不合丟上來一柄兇器，高櫃后的管事頓時變了臉色，想來是害怕江湖人過來生事，連忙一攏帘子，往屋堂內去了，不消幾時，一個戴著圓頂帽子，架著算盤的瘦削中年就從高櫃後走了出來。
走出來的瘦削中年上下打量了一下於臨關兩人，臉上皮肉一擠，露出個燦爛笑臉，同時握著算盤向兩人拱手行禮道：「貴客臨門，有失遠迎了。」
「李承平掌柜。」
林伴芝向他還了一禮，「閑話少說，我們此來，是為救你性命。」
「這…在下無病無災，這話從何說起。」
於臨關有些耐不住性子，可他一動，就被林伴芝按了回去。
見識過他直白的發問方式，林伴芝可不敢讓他來問這個李掌柜了。
畢竟有些手段對家僕好使，對典當行里干黑活的掌柜可不好使。
「李老爺昨日遭了妖物毒手，命懸一線，這事掌柜應當知道。」
「唉，表兄可憐，妖物兇殘。」
李掌柜裝模作樣地哀嘆了一聲，「可兩位…大俠不去追查妖物，為何要來為難我這個小小掌柜？」
「五天前，林木村村民全部失蹤，五天前，李家老爺患了重病，請青陽觀弟子上門診治。」
「昨日青陽觀的道長們在林木村的西面發現了村民的屍體，和妖物一起沉睡在新墳之中，昨日差點殺了李老爺的妖物與林木村西面的妖物完全相同。」
林伴芝一邊說著，一邊觀察著李掌柜的神情。
可這個見慣了大場面的老練掌柜連眉毛也沒動一下，臉上還是那副不緊不慢地哀嘆神情。
「這更說明妖物兇殘，大俠應該儘快尋到那殺人妖物才是。」
「李掌柜真覺得自己和這事半點關係沒有，妖物絕不會尋到你頭上？」
「如果你能將內中情況告知我們，說定還能儘早找到那個妖物，救你一命，晚了可就來不及了。」
李掌柜聽林伴芝這麼說，臉上神色不變，手中卻撥起了算盤珠子，連打三四下之後，他將算盤放下來，一攏袖子對著於臨關林伴芝兩人就是一記躬身到底的大禮。
「此處不方便說話，還請兩位隨我來。」
見李掌柜鬆了口，林伴芝頓時露出了得意神情，側頭去看於臨關的反應，卻不想於臨關根本沒理她，抬步就追上了李掌柜，倒叫她的得意落到了空處。
林家姑娘生氣地跺了跺腳，但也沒有離開，只是抄起櫃檯上的漆黑匕首，三兩步攆上了兩人。
走在最前方的李掌柜很快將兩人引到了典當行的后宅中，開了一處無人進入的庫房，將兩人帶了進來。
「兩位。」
李掌柜又是一記大禮。
「此事表兄本來叫我隱瞞下來，可事關多人生死，我也不該閉口不言。」
「表兄與林木村的村民確實有合謀，為的是山腹崩塌衝出來的金礦。」
「事情還要從幾天前說起。」
「蝗蟲過境之後，林木村外的大山突然崩塌，那些村民在崩塌的碎石中尋到了散碎的金塊。」
「他們將金塊帶到了典當行典當，表兄一合計，覺得不可能突然出現這麼多沒有熔鑄過的天然金塊，定然是有人發現了隱藏的礦脈，於是一路查到了林木村的村民身上。」
「緊跟著，表兄與林木村民商議之後，開始合力挖掘崩塌的山體，試圖找到那條金礦。」
「發現金礦，本該上報給知府大人，但是……這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說到這裡，李掌柜頓了一下聲音，「這事情，我一直沒有參與，只是聽表兄偶爾提起過。」
「發現金塊的地方就在林木村原本的祖墳位置。」
「另外則是一點兒怪事。」
「聽表兄說，崩塌的山體下面偶爾會吹出腥臭的風，那味道像是水溝里的耗子屍體腐爛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