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說起來你可能不信

青陽觀管事看著突然出現的大和尚，臉色直黑了一截，卻不好否認對方幫了大忙，只能勉強提起精神應了一句。

「杜齊衡，見過蓮華寺的大師們。」

眼看道長和大師都聊起了天，槐安城守差點兒沒哭出聲來，只能試圖提高聲音，同時遠離李家老爺不會動的身軀，防止自己驚動那個鬼怪，「道長！大師，別聊了，伏魔除妖啊！」

「城守大人不必擔憂。」

恆合坦坦然轉向城守，對他合十雙手，微微鞠躬。

「我佛門『六字真言』最鎮妖邪，定不會讓它脫逃……」

這副大義凜然，卻又暗指青陽觀弟子無能的模樣，讓杜管事臉色更黑。

可還沒等恆合大和尚說完話，一直手持赤符僵立在一旁的青陽觀弟子如同被木棍支棱起來一般，衝到了恆合三人面前，抖手將手中已然激發的赤符朝三人貼去，在三人將精神放在那張築基期的鎮符上，各顯神通抵擋鎮符的力量時，無聲息地倒了下去。

與之相對的，三個恆字輩大和尚身上的僧衣瞬間收緊，如同鋼鐵一樣，緊緊箍住了他們的身軀，試圖將他們的胸骨壓碎。

除恆合外，另外兩個恆字輩弟子身上都浮出一層淺淡的金光，將身上滿溢邪氣的衣服震開，而恆合卻被赤色鎮符壓制住了修為，無法掐出法印，也無法開口。

眼見情況危急，恆合身後的兩個年輕和尚連忙伸手，筋力迸發，金光梵音之下，將恆合身上的僧袍猛然扯開。

許是察覺自己的手段對這兩個光頭和尚沒有效果，在恆合身上的僧衣被扯破的瞬間，一股劇烈地陰氣從他的袍袖間湧出，隨後落進了人群之中，消泯了氣息和身形。

「妖物休逃！」

雖然青陽觀管事已經沒了靈力，但還是擺出了十成十的正氣，抬步就往陰氣落下的地方追過去。

當他揮開人群，看見卻是姍姍來遲的於臨關一行，尤其是走在最前方的於小前輩。

他正一隻手縮在衣襟中，一隻手揪住一個驚慌外逃的竹青衣裳的姑娘家。

「衣服，脫了。」

在場的人無一例外，全都盯著這個像是在耍流氓的十一歲孩童，臉上顯露出古怪的神情。

被老道士和小顧和打擾了修行的於臨關滿臉寫著『高興』，看姑娘對他的話沒有反應，頓時失了耐心，扶玉碗的手瞬間鬆開，從腰側抽出斷了劍尖的藏鋒劍，反手划向姑娘腰帶，卻沒能劈斷那條黛色腰帶，反而在相交間，發出了金鐵交擊的聲音。

「嘖。」

眼見藏鋒劍沒有收效，於臨關縮回了抓人的左手，雙手握緊劍柄，同時轉了個半身，踩實腳底，借地勢迸發出一股與妖力靈力無關的勇力，橫向劃開了姑娘的衣襟，將剛剛準備收攏、壓碎姑娘胸骨的衣服劃出一個破口，同時甩掉手中的藏鋒劍刃，利落將盤發的姑娘扒了個半光，反手將這件被打懵的鬼衣朝恆合的方向扔了過去。

「大和尚，用你身上的符接著。」

「啊！」

和於臨關的聲音同時響起來的，是姑娘的尖叫聲音。

剛剛救了人的於臨關、於大妖，瞬間被爆發的姑娘甩了一個大耳刮子。

傷肯定是沒傷到，就是被打懵了一瞬，直到他看見姑娘捂住的臂膀下露出的珠白色，方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忙扯開自己的腰帶，將身上的上襟全部丟到了姑娘身上。

有時候，他真的沒走腦子。

畢竟玉碗一歪，就只想著有妖魔鬼怪了。

但這事情……

於臨關尷尬地背過身，不去看姑娘羞憤欲死的表情，同時眼神警告周圍的人收回視線，直到身後的姑娘匆匆裹起了衣服，方才試圖解釋一下自己剛才的冒犯行為。

「說起來你可能不信，我是在救你。」

於臨關伸手指向李家老爺和青陽觀弟子的方向，「如果不脫下來，遲早要變成那兩人的樣子……」

「那奴家寧可死了！」

看上去近十六七歲，身材很是窈窕的姑娘裹著於臨關那件青色的外衫，一手攏著衣服，一手遮著臉，落了一句狠話后，沒有繼續糾纏不休，反而趁著眾人還未反應的時刻，衝進了巷道中，再不見蹤影。

在於臨關與姑娘交談期間，恆合和尚那邊也沒個安生。

不知是不想使用道士的赤符，還是被赤符鎮壓，沒能反應過來，當於臨關拋來的鬼衣時，他依然選擇了用自己最熟悉的佛法應對。

但這次，金缽沒能完全罩住於臨關丟過來的破衣，反倒讓衣襟中的陰氣溜出去了大半，在誰都來不及反應的時候，順著屋檐陰影一溜煙消失。

青陽觀的管事自然是有心無力，只能停下腳步，回頭查看自己觀中弟子如何，而三個大和尚則是盯著一邊的於臨關，沒有動作的意思。

至於於臨關，則是被姑娘絆住了，沒來得及追上去。

一片混亂中，除了修行人，多數居民都四散而逃，只留下幾個膽大不要命的，以及城守和他手下小兵。

「哎呀，怎麼被那妖怪逃了！」

「啊，不是說各位大師不好，實在是那妖怪狡猾，要不是它以普通民眾性命做要挾，隱匿手段又了得，各位道長大師，定然已經抓住它了。」

城守意識到自己的說法引人不快，連忙圓了一句。

「我相信各位一定能在城中抓住它，不過這事情，這事情我就不參與了，且讓我將李家老爺送去醫館救治……」

青陽觀管事沒有接話，反倒是蓮華寺的三個和尚應了城守。

「大人放心，我們自不會讓那妖邪逃了。」

「不過，這事情請那位前輩出手，自然更加穩妥。」

說這話的時候，三個和尚將目光直指於臨關，同時合十雙手，對著於臨關躬身。

「阿彌陀佛。」

「……」

於臨關看了一眼三個大和尚，乾脆沒理他們，走到小道童顧和身邊，對他伸手。

乖巧的小孩瞬間理解了他的意思，自覺地脫掉外衫，遞到於臨關手上。

「這事情，我不管。」

於臨關穿上小道童的外衫，將丟出去的藏鋒劍撿回來，轉頭就想走，卻看見城守跑到了自己面前。

「前輩，小…前輩。」

城守此時也回過神來，知道於臨關能最快辨別出鬼衣藏在誰的衣衫上，而看上去厲害的大和尚，以及不太行的青陽觀弟子都沒有這個能力。

「您幫幫忙。」

城守連連拱手，同時彎腰湊近於臨關，對著他擠了擠眼睛。

他一直覺得自己是個『聞弦知雅意』的妙人。

就是再傻，也不可能信這位小前輩沒有其他救人手段不是？幹嘛非要扒別人姑娘衣服？

有了這番思量，城守自然將下面的話低聲說了出來，「今天那位姑娘，是林家的千金，您如果有意，我可以為您請上幾個媒婆說客。」

「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