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第一百一十六張 番外 若菊(3)

第116章 第一百一十六張 番外 若菊(3)

「姐姐?你倒是對她敬重,連背後都從不直呼名諱」。

娘輕撣著平鋪懸挂的衣衫。

她輕柔的將晾乾的收起來,一件件放在手上疊好。

「娘,爹爹生前我也並未見你們有多麼愛重情深,你此時為何要如此呢?你兒孫滿堂,王府里你輩分最高,安享晚年,含飴弄孫不好嗎」。

我小心翼翼的幫娘疊著衣服。

她一個寒光掃給我,將我手裡的衣服奪了過去,大步離開。

我回宮之前,娘突然將我叫進爹爹的書房。

「眼下青榆心病纏身,你只需再加一把力,她那個孱弱的身子怕是就不成了」。

我大驚吼道:「您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不要命了,若有人害姐姐,皇上必定會將那人挫骨揚灰」。

我不知是漸漸懂了姐姐的良善和悲苦。

還是真的懼怕皇上。

我已經記不清有多久沒有生過害姐姐之心了。

「你可知你大哥青槐……」

「不要說了」我急急打斷她。

「此事永遠都是秘密,娘您可別糊塗,就算姐姐死了,這天下也不是我們母子三人的,如今大哥和爹爹沒了,您也知道哥哥沒什麼本事,往後萬事還要倚仗姐姐在皇上那裡的寵愛,如今我膝下沒有子嗣,我害姐姐倒不如和姐姐擰成一股繩,也能在皇上那裡得些臉面」。

不知為何一向溫和的娘親聽完我的話突然暴怒。

她重重推了我一把大罵:「張口閉口都是姐姐,我原先讓你敬她全是做給你爹看的,如今你爹沒了,你還做這個樣子給誰看,我就不讓她李鏡錫的孩子好過,憑什麼,憑什麼所有的好事全讓她和她的兒女佔了,誰好過都成,偏青榆不成,你不說那我去說,大不了一死」。

「娘啊,你都不為我和哥哥考慮嗎?你若傷了姐姐,我們全家都得陪葬」。

「你和你哥哥一個比一個的沒出息,早就該死了,全家一起死,我要到地府去問問李鏡錫,我到底跟她什麼仇什麼怨」。

娘暴怒過後哭聲漸起。

她伏在爹的案幾之上,痛苦不能自已。

我懂娘的感受,我懂這種永遠被她人壓一頭永不見天日的感受。

「娘,您可憐可憐姐姐吧,她已經無法生育了,她不是我們的仇人,後宮其他人才是」。

我跪在地上,將頭伏在娘的膝上。

我記得唯一一次從姐姐眼睛里看到羨慕,就是我伏在娘的膝上,她給我掏耳朵。

姐姐站的遠遠的,歪著頭滿眼羨慕的看著我。

我那時候不懂,如今我懂了。

姐姐要風得風為所欲為,可她沒有娘親啊。

所以爹才會偏愛她一些吧。

「青榆人是跋扈了一些,可她很是良善,從未做過一件虧心事」。

「娘還知道一件事,若你有一日得子,奪嫡之時必有大用」。

「何事」?

「此時不能告訴你,待時日成熟娘再告訴你,娘希望你成為後宮之主,再不受他人鉗制」。

我不知娘所說是何事,是用來要挾皇上還是要挾天下?

不論哪一個都是自尋死路罷了。

爹爹去後娘因為悲傷性情大變也是可以理解。

我想她念在我和哥哥的面上也不會做些糊塗事。

看來皇上不信任哥哥是應該的,此事他不但讓我輕易知道,竟然還讓娘知道,他當真是糊塗。

不知因何緣由,姐姐身子漸好,可皇上對她卻甚是冷淡。

人人都道是聞家倒了,姐姐自然不再盛寵。

可我見過皇上對姐姐的眼神,那是不會騙人的。

他定是愛姐姐入骨的。

皇上裁了星月宮的所有宮人,將姐姐軟禁起來。

任何人不得探視,我亦打聽不到星月宮的半分情形。

皇上開始流連後宮各處,卻從不駐足我這裡。

他太過冷淡了,好像宮裡根本沒有姐姐這個人。

在我快要信眾人所說的,皇上寵愛姐姐不過是為了聞家這個說法的時候,姐姐丟了。

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皇上再也坐不住了,他將後宮的各個角落掘地三尺。

他下令封城。

他在聖旨上蓋章之時,手是抖的。

原來皇上也是會慌的,並不是所有事都在他的謀划之內。

並不是對所有人都冷酷無情。

皇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找姐姐上。

我想整個後宮沒人希望姐姐會回來。

怕姐姐回來皇上會對她更加愛重。

星月宮的大門時時打開,或許我也希望姐姐回來。

我日日去星月宮看一看,我希望有一日看到姐姐坐在廊下看書,或在鞦韆上喝茶。

我日日前去都會見著皇上。

他常常安靜的坐在鞦韆上許久許久。

此時的他不再高高在上,不再冷漠無情。

他像一個無家可歸的小孩子,周身皆為鬧市,而他深處荒原。

或許能讓皇上不再孤獨的只有姐姐吧。

我看見過皇上看著鞦韆掉眼淚。

我看見過皇上站在廊下輕聲喚著:「青榆」。

皇上是有心的,只是不願分出一星半點給旁人而已。

有消息說姐姐在昭國。

皇上毫不猶豫舉國攻打。

不到半年,昭國分崩瓦解。

皇上將姐姐帶了回來。

旁人都說姐姐是帶著身孕回來的,而那孩子是昭國皇帝韓熙玄的。

我不知該不該信,我也見不著她。

皇上還是將她拘在星月宮裡。

不多時日,朱丞相一黨盡被誅殺,朱皇后被廢囚於長春宮。

從此大齊再無權臣,只有皇權。

歷代皇帝窮極一生都未做成的,皇上不足幾年便已做成。

他這樣的千古一帝,偏心裡有著兒女情長。

姐姐終於做了皇后。

可她卻不開心,封后大典之時,姐姐神情木然,無半分歡喜。

皇上好像更愛他了。

皇上走下台階去迎接他的皇后,這是皇上給她的平起平坐的榮耀。

我被封為貴妃,名義上幫姐姐協理後宮。

然則姐姐從不理後宮諸事。

她看著極其孱弱,她的生命好像正一點點的消失。

後宮在皇上那裡儼然成了擺設,而姐姐再沒對皇上笑過。

我不能萬事都靠著姐姐,我得有自己的孩子。

我如今身居高位,若有了孩子那才能保得住這尊貴。

姐姐膝下的承林根本靠不住,那不是姐姐的親生孩子。

甚至不是皇上的孩子。

雖有消息說那是皇上臨幸一個下等女子所生。

但從承林那孩子的樣貌,姿態還有嫂嫂對他的態度。

尤其是我問姐姐之時她的含糊其詞。

我料定那孩子與大哥有關。

這孩子永遠也不可能做太子。

雖然現在名義上他是中宮嫡出。

皇上根本不可能來我宮裡,我怎麼有身孕呢。

沒法子,我讓我娘去勾欄尋了催情藥物。

差人去請皇上說有與姐姐有關的事要說。

皇上的吃食里,茶水裡,乃至我宮裡的熏香,皆加了藥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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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第一貴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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