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這個人殺不了
夜還未深，監國寺便有人來到這裏，但只是一行小隊，為首的是陸元，他揮了揮手，身後那群士兵停在門外。
鳳舞樓內很多人，但大部分人都圍着高台取樂，只有少部分人怡情自得。
左側方向，靠着窗戶的桌子邊上，端坐着一道年輕的身影，在其身後還有一個形狀奇特的木方匣子，他並未將其解下，好似那匣子對他很重要。
幾盤小菜，一碟花生，一壺茶，一壺酒。
茶是給自己的，酒放在了對面，但詭異的是，他的對面卻空無一人。
他端起茶杯，小小的抿了一口，神情有些慵懶的看着窗外的風景。
「以前很少外出，並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如此繁華。」陸元走過來，輕聲說道，看了看桌面上的茶與酒，他皺起眉頭。
秦蒙吐出一口氣，放下手中的茶杯，他抬起頭看着來人，眼神很淡：「任何的繁華，都會有消失的一天，或許寸草不生的沙場，也會有成為巨城的時候，這世間的事情，誰也說不準。」
「是的。」
「時間，是改變一切的罪魁禍首，也是證明真理的存在，即便是天底下最為強大的那個人，也沒辦法否決時間。」秦蒙為他倒下一杯酒水，接着說道：「今天晚上的天氣並不好，我就不喝酒了，怕待會糊塗走不回去。」
陸元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四個問題。」秦蒙撐開眼瞳，神色依舊很淡，只是語氣變得重了一下，說這句話的時候，嘴角不自覺的揚著，頗有自嘲之意，又夾帶着幾分無奈。
他自嘲的是，明明已經猜測到了真相，卻還要來到這裏，給眼前之人提供一個殺自己的機會。
這很愚蠢。
但他很想聽到陸元解釋，甚至他可以反駁這一切，否認三年前的事情，然後憤怒的告訴他，你為什麼不相信我？
可惜，陸元不會解釋，他很清楚這個人。
這是無奈。
心中太沉，裝着許多委屈，在時間的推移之下，這些委屈統統凝結了，最後成為他走上一條與眾不同的道路的指標。
這條路，是他用秦陸兩家換來的，還有秦家二十萬大軍的性命。
的確，很沉。
秦蒙緊盯着他：「三年前，我於塞外古鎮的兵敗，是否和你有關？」
陸元點頭。
嘿？
果然懶得解釋。
秦蒙又問：「第二個問題，莫嶺要塞中的佈局，是不是你透露出去的？」
陸元依舊點頭
佈置在莫嶺要塞中的是「天時」大局，整個秦家裏面，根本沒有幾個人知道，因為它是秦姓兵家的最大保障，關乎很大。
在秦蒙九歲時，秦家的長者便開始對他普及這些，儘管長者一再告誡與叮囑，告訴他這場大局對秦家的意義。
可他還是與陸元道說了，因為陸元是他最好的童年夥伴。
秦蒙的心中沉了不少，目光也凝著，他似而非笑的看着陸元，表情很莫名，旋即問出第三個問題：「你有沒有後悔過？」
秦陸兩家，包括二十萬秦家軍，皆葬身於要塞中，只為換取你陸元的光明大道。
這個代價很殘酷，也很自私。
若陸元回答不後悔，今天晚上，無論如何他都要將其斬殺於此，如果陸元回答後悔，他會帶着陸元回到莫嶺要塞中，用他的鮮血與人頭拜祭秦陸兩家與二十萬大軍的在天之靈。
然而，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著，已經過了十分鐘，陸元始終不曾回答這個問題，表情很淡然，目光注視着窗外的人群，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高台之上的清姬人，已經連續跳了兩支舞，呼吸有些急促，面容發白，她想要告退的，可此前的幾名年輕人又怎麼可能讓她離場？
吵雜的聲音，越來越大。
秦蒙等不到回復，心情變得有些煩躁，再加上他們吵鬧的聲音，一時間心中的脾氣也上來了，他目光冷冷的望向高台：「吵什麼？」
嘖嘖！
那男子笑了：「在這長樂街中，竟然還有人敢吼本公子？」他擼起衣袖，便走向這裏。
旁人也笑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工部商大人之子，也敢惹怒？」
這工部雖然比不上監國寺，但也算得上是一個很重要的職位了，而作為掌管工部商的子嗣，平日裏在這長樂街中，可謂是囂張至極，無所不作，持強凌弱，甚至有過多次暗中下黑手的案例。
到了最後，只要證據不是太明顯，一般沒有人敢管，如果證據太顯著，監國寺便會帶他回去調查。
只是，隔一天便放出來了。
沒辦法，誰讓他有個好老爹呢？
然而，當他走近兩人時，認出了陸元那張臉孔，笑容一下子凝固了，他睜著大眼，屛住呼吸，意識到了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監國寺要動手了？
回過神時，他二話不說轉身便走，不是走向高台，而是離開這鳳舞樓。
「是陸元。」高台下方的年輕公子們，也認出了陸元，心頭震動，呼吸急促，一個個如同見鬼了般，急忙逃離。
轉眼間，整個鳳舞樓都安靜下來。
清姬人也很詫異，她是第一次見到陸元，竟然還是在鳳舞樓。
房間里。
身姿高挑的女子輕笑道：「小姐說，高老的心很大，但他懂得隱忍，所以這些年下來，朝堂之上的那一位一直對他很器重，但陸元這個人不同，他很年輕，也很有野心。」
監國寺所立的位置太高，一動一靜影響都很大，所以高老必須隱忍，但現在他已經老了，很多事情如果現在不去做，怕是沒有機會了。
所以，監國寺有了陸元。
高老一手將陸元推出來，把他放在風尖浪口，甚至讓他參與考核，其中的意義並不難猜測。
「監國寺需要一個有野心的人，而這個人將會完成高老所有想要去做的事情。」女子開口。
「如果他死在這裏呢？」劉宇峰露出輕謬。
「死不了。」她語氣凝了下來：「左先生曾試圖殺他，但他失敗了。」
嗯？
劉宇峰露出驚容：「怎麼可能？」
桃花庵上的左先生，那可是挑戰劍王的猛人啊！他要殺一個年輕人，居然失敗了？
「那天晚上，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左先生回來的時候，身心疲倦，一字不提，待到次日才有消息傳出，陸元還活着，而左先生失敗了。」她垂着眼帘。
發生在那天晚上的事情，是一個謎團，莫無霜試圖調查，始終一無所獲，在這都城之中，或許只有黎太公才知道了。
劉宇峰緊盯着陸元兩人，便道：「你的意思是說，有很強大的存在守護在陸元身邊？」
他算是明白了，深吸一口氣，心中很不舒服，從南嶺回到這裏，不就是為了給大將軍報仇嗎？
若能殺掉監國寺的重要人物，這仇也算是報了，可惜的是，陸元明明就在眼前，而他卻不能出手。
「小姐說過，能殺掉陸元的只有一個人。」提及與此，女子眯起了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