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No.367 雨後

秦嘉坐在餐廳一個靠邊的位置上，趴在椅背上望著外面的雨幕。

魚庄的餐廳雖然沒有建牆，但為了避免下雨時雨絲飄進餐廳里，濡濕坐在邊緣位置的客人衣服，所以屋頂的弧度比較緩，和南方的屋頂差不多。因此，雖然雨下的很大，但並沒有雨水落進餐廳里。

這場雨下的挺大，從天空中落下來的雨滴有黃豆大小，在天地之間織成了一張密密麻麻的珠簾。

雨滴濺在廚房旁邊的土地上，原本有些板結的黃土被雨水沖刷得變得鬆軟，沒用多大會兒，黃土就隨著雨水一起流動起來，地面上的積水或是變成了泥水，或者在石板上沉澱了一層泥渣。

廚房門口上方按了雨搭，現在黃豆大小的雨滴砸在雨搭、門旁邊牆上搭的棚子上，發出一陣砰砰的聲響，聽的人有些心煩。

秦嘉望著外面的世界，感受著帶著些許涼意和水汽的空氣，眉頭微微地皺了起來。

曹念走到她旁邊，拉開一張椅子坐了下來，他也學著秦嘉那樣，把下巴抵在椅背上，望向外面的世界，輕聲問道：「怎麼皺眉頭了？」

「這啪啪的，聽著有點煩。」

聞言，曹念輕笑一聲，「有事兒做就不煩了。來玩兒鬥地主嗎？」

秦嘉扭頭看了他一眼，曹念和秦嘉對視一眼，隨後轉頭喊了一聲櫃檯旁邊玩手機的任嘉駿：「老二，鬥地主來不？」

任嘉駿抬起頭，「來！」

「把撲克牌找出來。」

任嘉駿：「……」

他任勞任怨地找起來撲克牌。

因為餐廳主要是飯點兒才忙，為了讓員工在非用餐時間不那麼無聊，所以撲克牌曹念還是準備了好幾副的，就放在櫃檯一個抽屜里。

任嘉駿拉開一個抽屜，看著裡面的幾副撲克牌點了點下巴，隨後拿出來了一副，就他們仨，一副其實也足夠了。

三人玩起了鬥地主，而餐廳里其他的幾個服務員，也翻出來了撲克牌，幾個人玩兒了起來。

……

中午的時候雨還沒停，秦嘉他們沒拿傘，這會兒也回不去，乾脆就在餐廳吃了，中間秦嘉打電話給陳嬌嬌，說她如果想回家去吃飯，就拿傘回去，不想回去可以在曹家自己做點東西吃。

這場雨一直下到下午5點多的時候才停。

天差不多陰沉了一天，這會兒雨一停，天也亮堂了起來，遠處，整整齊齊的蛤蟆聲也響了起來，不過因為餐廳離人工湖還有點距離，蛤蟆聲倒也沒有那麼煩人。

人工湖裡的蛤蟆全都是外來戶。

原本湖裡剛有水的時候，不管是青蛙還是蛤蟆都沒有，但是後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漸漸地就有了蛤蟆跑到了湖裡去。等秦嘉和曹念他們發現的時候，湖裡的蛤蟆已經很多了。

兩人猶豫了一番要不要找人把蛤蟆抓了，但是後來還是決定放過這些不請自來的蛤蟆一馬。

畢竟這些東西是不會少了的，就算這次他們花了大功夫把湖裡的蛤蟆抓乾淨，它們還是能再跑過來的，那錢可就白花了。

……

餐廳這邊的地勢要比人工湖那邊高一點，因此這裡的雨水，有很多都順著流進了湖裡，再加上地面上鋪了石板，所以哪怕白天下了這麼大的雨，路況倒是還好。

現在吃晚飯還早，再加上難得下一次雨，秦嘉就和曹念一起溜達去了湖邊。

不過因為湖裡蛤蟆很多的緣故，他們離得越近，能聽到的蛤蟆聲也就越大，秦嘉這會兒心思不在蛤蟆聲上，所以沒覺得煩人。

她牽著曹念的手，呼吸著雨後清新的空氣，只覺得渾身都輕快了幾分。

只是這個狀態在他們離人工湖近了之後，清新中偶爾帶著幾分土腥味的空氣，就變成了摻雜著魚腥氣，秦嘉的腳步頓時停住了。

下巴村就有一個用挖掘機挖出來的大坑，這個坑是在秦嘉二年級的時候挖成的，當時坑裡雖然也滿滿的都是水，但有一個通往湖心的小路，路兩邊還被人種了兩行楊樹苗。

那時候的「湖」，雖然面積有點大，但看上去還是有點看點的。秦嘉還趁著放學後跟著人去湖邊捉過蝌蚪。

只是後來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那個還算是清秀的湖就變了。

湖裡的水也來越多，把那條小路連同兩行小楊樹苗都給吞沒了。再後來，湖和另一邊的一個坑，從中間的低洼處連在了一起，兩個湖變成了一個。再後來，秦嘉上學放學就經常會聞到魚腥味。

也不知道湖裡是什麼時候開始有很多魚的，反正在秦嘉注意到的時候，就經常會有人到湖邊釣魚、電魚，再往後，就是經常能聞到的魚腥味。有時候是在雨後，有時候則是晴著天呢就突然聞到了，讓秦嘉很不喜歡。

等秦嘉在鎮上上了初中，終於擺脫了偶爾會聞到魚腥味的日子，然而現在，秦嘉又一次聞到了濃重的魚腥味。

……

「怎麼了？」注意到她突然停了下來，曹念問道。

秦嘉苦著臉道：「沒，就是突然聞到了腥味兒。」

「不喜歡咱們就回去。」

秦嘉搖搖頭，「沒事兒，到湖邊走走再回去吧。」

她這麼說，曹念也沒堅持。兩個人到湖邊站了站，看著湖裡翡翠盤似的荷葉，以及點點花骨朵，秦嘉因為聞到魚腥味的憋悶終於消散了幾分。

說起來，這還是秦嘉第一次在雨後到湖邊來。

去年的時候，雨雖然下過幾場，但都不是太大，當時秦嘉沒想著到湖邊看一看，所以這還是第一次。

她記得以前上學的時候，語文課本上也算是經常有和荷花相關的文章，有的文章還會有配套的插圖，上面的荷葉是綠色的，層層疊疊的荷花是粉色的，荷葉上還會有露珠，文章上有時候會用「玉盤裡的珍珠」之類的形容詞。

秦嘉這會兒站在湖邊看著離自己最近的一片荷葉，荷葉凹處積了一汪雨水，偶爾荷葉晃一晃，雨水也跟著顫動，看上去還有點兒意思。

「荷塘果然還是挺好看的，怪不得那麼多大佬都寫荷塘。」秦嘉說著，腦子裡想起了初中的語文課本。

她也忘了是不是同一本了，主要的幾篇文章是文言文，是寫荷花的。還有幾篇現代文，也是寫荷塘的，其中就有非常出名的那篇《荷塘月色》。但秦嘉不是太喜歡這個，她更喜歡後面一篇類似於拓展閱讀的，作者好像是季老先生，叫什麼名她忘了，但是文章里一些語句，讓秦嘉的眼前彷彿出現了與之相符的畫面，讓秦嘉很喜歡。

聽了秦嘉突然的感慨，曹念輕輕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