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驚艷
在把院子收拾好之前，蔣曼雲和祝易澤還是住在秦詩語的客棧之中。
一日，慕婉兒風風火火地趕了過來，就要找蔣曼雲。她坐在包間里的椅子上，品嘗著廚子新研製出的牛乳茶，對著蔣曼雲抱怨道：「你怎麼換了地方也不告訴我，害我白白去了一趟柳家！」
對著這個慕婉兒，祝易澤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要是她在柳進跟她說得第一時間就告訴她們，蔣曼雲也不會受到屈辱。但是他也在慶幸，慕婉兒沒有和柳進同流合污。要是加上了她的幫助，只怕蔣曼雲真就和柳進生米煮成熟飯了。
「你來找曼雲幹什麼……」心情複雜，祝易澤警惕地看著慕婉兒。
對於前幾天那件事，慕婉兒心中也有著愧疚，這不，她就找機會彌補了嗎？可是作為慕家大小姐，看到祝易澤防賊似的目光，她心中不舒服極了。
「你這什麼眼光啊……」嘴裡嘟囔著，可到底沒有發火。她看向蔣曼雲，露出一個笑，問道：「曼雲啊，上次你給我表姐婚服可好看了。她夫家的妹妹還想問她是那個綉娘做的呢！」
「真的！」蔣曼雲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事業，她一聽這個，就精神了起來。看向慕婉兒的目光，也柔和了許多。
「對啊。」小雞啄米似的點著頭，她說：「不知道你最近有沒有空，她想要請你去府上量體裁衣。」說完，還挑釁似的看了祝易澤一眼，似乎是在說「我可不是沒事找事」。
「那真是太好了，我今日下午就有空。」蔣曼雲忙不迭地應了下來。這可真是瞌睡就送來了枕頭，她一直在愁要怎麼在上層人家的小姐那打開銷路，而慕婉兒這個工作，可給她提供了一個階梯。
看著慕婉兒和蔣曼雲笑成一團的模樣，祝易澤的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感覺。
「我也要去。」祝易澤剛說完這句，就得了慕婉兒一個白眼：「拜託，楊姐姐可還待字閨中，怎麼能見外男。」
「那你怎麼隨便出門？」祝易澤瞥了慕婉兒一眼，他可一點也沒看到她身上的矜持。
「我那是……」慕婉兒剛想反駁，可也找不出什麼有力的依據，總不能說是父親比較疼自己，所以隨她心意吧。
「好了。」還是蔣曼雲出來打了圓場，她看了祝易澤一眼，男人便像個鵪鶉似的閉上了嘴：「我不去了還不行嗎……」
其實祝易澤也知道自己幹什麼都要跟著蔣曼雲不利於她的成長，可他就是忍不住。
「那就麻煩你打理家裡啦。」蔣曼雲帶著笑意的眸子含水似的看向了祝易澤。
聽她稱呼那個小院子為「家」，就算祝易澤心中還有些不滿，但現在也全都消散了。沒錯，那是他和曼雲的家。
「曼雲，你搬到哪裡去了，我下次來找你啊。」就是這個慕婉兒著實討厭，喜歡自己的時候影響他和曼雲的感情，不喜歡了也要影響，真是煩死了。
第一次去楊府，慕婉兒還貼心地特地同她一道。楊府相較奢華的慕府要來得樸素一些，不過門口的石獅子還是凸顯出了其中的底蘊不凡。
「我跟你說，楊姐姐雖說人安靜了些，但還是很好相處的。」慕婉兒提醒道，而蔣曼雲則在一邊記下了僱主的喜好與忌諱。
「慕妹妹。」楊雪雖算不得絕頂美人，但是卻帶著濃濃的書卷氣，氣質格外讓人感到舒服。
「楊姐姐。」親熱地迎了上去，不過慕婉兒也沒忘了身後的蔣曼雲，對著楊雪介紹道：「這位就是我跟你說過的綉娘。」
「蔣綉娘。」對著蔣曼雲點了點頭，楊雪讓丫鬟給她搬了一個高腳小凳。
「不知道楊小姐這次想要什麼樣式的服飾。」蔣曼雲看著楊雪清麗的模樣，心中已經有個大概的雛形了，不過不同的場合應該對應不同的服飾，就是不知道楊小姐要做什麼。
「其實呢，我這次，是要去一個詩會。」說起這個楊雪雪白的肌膚上透出了一抹紅暈，被慕婉兒發現了。
腦子轉了一圈，詩會？她好像確實聽嬤嬤提起過，不過她對於作詩這項活動一向沒什麼興趣，也沒應下這場邀約。不過楊姐姐為何要因為詩會專門做身新衣裳？
「楊姐姐，伯母是不是，要給你相看了？」慕婉兒想起保潔對自己說的話，打趣道。
「婉兒！」半是羞半是惱地叫了一聲，楊雪臉上的紅暈更重了，但確實沒有反駁。
聽了這段對話，蔣曼雲心中有了計較。既然是去詩會這種年輕人的場合，那自然要揚長避短，突出外貌。當然了，有父母長輩在場，端莊也是必不可少的。
「我平常大多穿得是素色。」想著自己衣櫃里那一排月白色的長衫，對著蔣曼雲道：「這次，我想要鮮亮些的顏色。」
這是自然，雖說「若要俏，一身孝」，但是楊雪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總要有幾身亮色。
「不過若是太花哨的，我也接受不了。」她是知道自己的五官局限的，若是像正紅色一類的，她根本沒那個氣勢可以壓得下來。
「楊小姐平常有什麼特別喜歡的花卉嗎？」蔣曼雲在腦海中勾勒了一個模樣，又問道、
「花嗎？」楊雪支起手臂想了想，說：「菊花可以綉上去嗎？若是會破壞整體的基調，那就算了。」
「自然是可以！」蔣曼雲又問了些細節之類的，得到了肯定答覆之後，就知道自己要綉什麼了。
「對了，不知道楊小姐這次的詩會，是在哪裡舉辦的？」
「就京城后的那個靜山。」
拿出隨身攜帶的尺子，給楊雪量了尺寸，蔣曼雲便告退了。她表示在詩會前幾天會將衣服送到楊府上，若是有任何不滿意的地方，都可以道秦詩語的客棧中去找她。
現在自己還沒有憑下店面，況且那個小院子雖然走熟了就認路了。可是對於第一次來的人來說可不好找。
「對了，楊小姐。」蔣曼雲仔仔細細地記下了尺寸，為好友打廣告道：「客棧的牛乳茶不錯，若是去了衣服，帶一兩杯嘗嘗味道也是不錯的。」
「我曉得了。」楊雪看出了她的心思，笑著應了下來，又看向了一旁的慕婉兒：「我這也算是，支持婉兒的生意了不是？」
二人笑作一團。
這次若是運作的好，就是自己打開上層的一扇大門。蔣曼雲深知這一點，於是一點也不偷工減料，拿著自己的銀子就去買了上好的絲綢和金線。
跟祝易澤和秦詩語說了自己要閉關刺繡后，就呆在客棧的小房間中，常常一呆就是一整天。要不是二人擔心她的身子，一到飯點就將她拖出來吃上幾口，不然只怕是裙子做好了，這人啊，也病了。
不過最終的成品還是很喜人的。看著那條杏黃色的襦裙，秦詩語簡直眼睛都要看直了。手落在裙擺上空，卻又不敢摸上去，生怕自己粗手粗腳地將蔣曼雲的心血給破壞了。
難怪曼雲這次清瘦了不少。看著上面繁瑣的綉工與一朵朵栩栩如生的菊瓣，要不是這裙子是鋪在桌上的，她只怕會錯亂認為自己什麼時候竟然養了這樣名貴的菊花。
「楊府的人來了嗎？」鬆了松僵硬的肩胛骨，蔣曼雲只覺得自己的腰都要斷了。這時候，一隻大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上，用恰好的力道給她按摩起來。蔣曼雲剛想要揮開，可祝易澤的手藝實在是太好了，她也就裝作不知道身後的誰。
「正在樓下等著呢。」秦詩語說道，她見蔣曼雲整整齊齊地疊好了衣服，將其放進了綢緞的包裹之中，下樓交給了小廝。許是記得蔣曼雲上次的推薦，小廝臨走前，還特地打爆了一杯客棧的牛乳茶。
楊府。
「小姐，要我說，這蔣綉娘之前名不見經傳的，這衣裳做起來也不知道什麼模樣。」楊雪丫鬟夏荷隨口說道：「上次夫人為您做的那件月白色對襟長裙才是真的好看呢。」
「好看是好看，可就是太素凈了，不適合去踏青。」楊雪抿了一口茶，說道。
「小姐，您的衣服到了。」下人將包裹了衣裳的東西送了上來，楊雪站起身，對著夏荷道：「夏荷，更衣。」
剛拆開包裹，見到那精美的刺繡，楊雪的心就定下了一半。等到完完全全地穿上了身，杏黃色配上她白皙的肌膚，兩者相稱，顯得楊雪膚如凝脂。而更妙的則是下擺那層層疊疊的刺繡，也不知道蔣曼雲用了多少種不同顏色的綉線，竟然完整地描繪出從花蕊道花瓣外緣的延展。
「小姐，明日詩會上，您一定是最漂亮的那一個。」夏荷長大了嘴，想不到自家小姐，竟然也能有明艷動人這一日。
「就你會說話！」楊雪嗔道，轉了一圈，見到花瓣動起來顯得越發生動，心中更是滿意的不得了。
自己要在原本的銀子上再加一層。她心中默默想到。
她就知道，能被京中慕婉兒喜歡的東西，能有什麼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