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滅門之仇

頭痛的感覺再次席捲，而一些不屬於她的記憶伴隨著頭痛灌進了大腦。

她是李星若，出生於杏林世家，爺爺李珪官至四品太醫院院使，父親李呈英年早逝，只留下母親和她一個獨女。

她是李家第三代唯一的後人，從小被爺爺捧在手心裡，極盡寵愛，自幼熟讀醫書，精通醫術，九歲便能問診，十一歲便可開方救人，如今十五歲，正是媒婆把門檻踏破的年紀，可她卻活生生弔死了。

「明明是團寵大小姐的命，卻被東廠這般鱉孫給毀了。」

她從屍體堆上爬起來，整理了一下情緒，在附近家丁的屍體上扒了一身男子衣服換上，然後便一路小跑往城裡去。

李家並不難找，一進城就能看到——東廠的高頭大馬排成一隊又一隊，正集結在李家門口。

一個鬚髮皆白的老人被兩個高大的東廠護衛從囚車中拉出來，憑著記憶，李星若認出來，這是她的爺爺李珪。

「李太醫，雜家沒工夫和你繞圈子，說吧，東西在哪兒？」

「我不知道你們要什麼，我告老還鄉多年……和朝廷早已無往來……」

「死到臨頭還嘴硬！」鞭子狠狠抽打在李珪的身上，他卻不哼一聲，目光緊緊盯著自家門楣上御賜金匾——以德濟世，這是多年前先帝所賜，代表了李家的氣節。

「商公公，我且問你，我家可還有人活著？」李珪聲音嘶啞地問道。

「你犯了大不敬罪，男子全部問斬，女子流放邊關與披甲人為奴……可李大人好家風，如今全府上下女子全部自盡，男子里，也只有您一人還在喘氣。」

李珪深深地點了點頭，喃喃道：「只可惜了我若兒……天資聰穎，慧如冰雪……終究是逃不過……」

李星若感覺自己的心臟被什麼東西緊緊地抓著，淚水忍不住在眼眶裡打轉——眼前的老人瀕死還在牽挂著她，這份親情，實在可貴。

「既然全家都死了，你想要的東西，自己去找好了……」李珪說完，嘴角扯出一抹冷笑，猛地拔出旁邊一侍衛的劍，自刎而死。

「狗東西，讓我如何交差？所有人聽命，把李家掏空，任何角落不得放過！還有，把李珪的狗頭割下來，掛在他家門上，我要讓他親眼看看，得罪我商知過的後果！」

東廠的抄家一直從天黑持續到天亮，圍觀的人看累了散去，睡醒了又來看，一直到東廠的人拉著幾車的東西離開，並且在門上貼了封條，這場飛來橫禍才算是結束了。

李星若坐在對面的雜貨鋪門口，目光望向爺爺的頭顱，心中翻滾著仇恨和憤怒，既然她已經是李珪的孫女李星若，那麼，這仇恨她絕不能這麼咽下去。

「爺爺，娘親，我一定會查清楚真相，還你們公道……」

李星若攥緊了拳頭暗暗發誓，起身正想去為爺爺收屍，忽然聽到了一陣驚恐的尖叫。

「不好了！朝廷抓壯丁了，趕緊跑啊！」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李星若來不及反應，便跟著人群往集市的另一頭逃竄。

她身上穿著的是從屍體上扒下來的男裝，萬一被抓去做了壯丁，別說為李家報仇，小命估計都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