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說你五十有五——二百五吧
周一早上是古代漢語基礎課,下午沒課,穀雨打算去圖書館借一本《易經賞析》。吃過午飯休息一會,她起身去圖書館借書,泡了一下午的圖書館,時間差不多,她動身才去操場。
橘色的天空漂染著粉嫩的雲,從近到遠,由淺入深。像極了日本漫畫里的天空。
看台上,李香已經把水擺放好,全是純凈水,價格不一。
李香擺好後起身拍拍手,對自己的小攤表示十分滿意。
下午的迪海氣溫不高,海風吹過還帶著絲絲涼意。操場上跑步的人很多,穀雨已經望不到李香的身影。坐著有些無聊,她拿出《易經賞析》開始看。
穀雨的頭髮直到腰部,烏黑亮麗。鬢邊有幾縷劉海,讓風隨意擺弄。此刻詩意爛漫的天空瞬間成了她的背景色。
讀到喜歡的部分,穀雨會不自然的微笑,明眸皓齒,靡顏膩理,像極了一幅溫柔細膩的動態漫畫。
不時,有氣喘吁吁的女生來買水。
夜色降臨,李香的收入不錯,她的手機進了不少賬,正美滋滋的算錢。
收好攤,她把穀雨的運動手環還給她。忙了一下午,晚飯還沒有吃。兩人都有些餓,決定出去吃碗面。
迎面來一個矮矮瘦瘦的男生,李香沒看到他,肩膀和他蹭了一下。
「對不起!」
「對不起!」
兩人異口同聲,一抬頭,李香驚詫:「學長!」
許博羽是她們的班助,同漢語言文學,新生入校前到軍訓這段時間都是他在群里通知各大消息。
許博羽推了推黑框眼鏡,說:「是你們啊!」看到穀雨手裡的手環,他問:「來打卡跑步?」
李香說:「是啊!」
許博羽遲疑了一下,指了指李香腳邊的礦泉水,問:「那這是?」
李香的商業腦驚奇,她抓住機會開始宣傳:「我在這賣水!學長回去幫我宣傳一下行嗎?」
許博羽點點頭,臉上露出長江後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會賺錢的表情:「好啊!」
許博羽回到宿舍,宿舍里的人都在。四石最先發現他,「博哥,比賽怎麼樣了?」許博羽暑假代替學校參加帝都的詩詞大會決賽,以一分之差錯失探花。
宿舍里除了他,其他三個大老爺們都是純純的理科男,除了問成績,也只能問成績。
許博羽說了名次,海昌說:「博哥,全國第四也夠可以了!」
四石的語文程度還不及海昌,他一直以為許博羽參加了個地方比賽,他扯了扯嗓門:「全國第四!許博羽你偷偷背著我們上中台了?!」
海昌說:「博哥早就說過他要參加詩詞大會。」
四石嘖嘖了幾聲,拉過凳子反坐湊到許博羽前,眼睛一眯:「博哥,你獲獎了我們得慶祝慶祝是不是!「
許博羽問:「怎麼慶祝?」
四石說的理直氣壯,「吃飯啊!還能怎麼聚,我們又不能幹違法的事情。」
「……」
吃飯地點選在了校外的一家烤魚店。為了貼合主題,每個座位都是改造過的小船,郭山選了個最大的帆船,圓桌,大家挨個坐下。
平時他們一起吃飯的都是男生,今日多了個李香,大家不免好奇。
郭山的一個室友問:「四石,你女朋友?」
坐在四石身邊的李香率先拒絕道:「不是不是,我來蹭飯的。」
李香是被四石拉過來的,這次聚會還有隔壁寢室的幾個朋友,氣人的是,他們各個都帶女朋友來。
四石覺得自己也得揚眉吐氣一把,但是無奈又沒女朋友,想來想去,他試探性的問了問李香願不願意一起來。
李香當然願意,她鼓足勁賺錢為了買演唱會門票,能省則省。
到了后李香就後悔了,她一個女生坐在8個大老爺們堆里,李香總感覺自己屁股上扎了針。她借口上廁所,給穀雨打求救電話。
「谷小雨啊!哪呢?出來吃飯。」怕她反悔,李香立馬掛了電話。
十分鐘后,陸陸續續又有人來,李香才發現自己想多了,來的人中,還有新生報到時加過她微信的幾個學姐。
她恨不得穀雨趕緊過來。
圓桌上,大家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
畢竟今天都是為了許秀才來的,但是大家又都不懂文學,郭山只能隨便問問:「博哥,你當時怎麼就以一分之差錯失了第三呢!」
提起這事,許博羽有些遺憾,他運氣差,抽了道冷門文學題,題目出自《易經》,問:天一生水,地六成之這句話的來源出自哪一天垂象。
天垂象是自然示人的一種表達,徐博羽看過《易經》,但是其內容之艱澀難懂,他只寥寥讀過。沒有深究。
記憶里,有聽過這句話,但是就是想不起來。最後答題時間到前,他選了洛書。
他清了清嗓子,說:「大意失荊州。」停頓一下,他文學家的說教開始:「這題出的有些偏門,河圖洛書本都是天垂象,一出自龍馬,二出自……」
郭山及時阻止他:「停停停!兄弟,我們不想知道題目有多偏門,我們想知道答案是什麼。」
許博羽說:「河圖。」
郭山:「河圖?誰畫的?值多少錢?」
許博羽內心有些鬱悶,他總和這群人不在一個頻道上。李香已經從洗手間回來,圓桌上多了幾個女生,是郭山蔣力為宿舍另外兩個男生的女朋友。
李香坐下后聽他們講,四石後知後覺道:「李香,你不是學漢語言的嗎?這河圖值多少錢?」
李香忙擺手,「我是被調劑的,我也不懂。」隨即她想到穀雨,說:「但是有人肯定知道!」
許博羽提起了興趣,問:「誰?」
「穀雨!」她又說:「她每天都看這本書!最近都快看完了。」
看的完和看的懂是兩種觀念。許博羽想。
李香的手機響了一下,她跳起來:「正好,穀雨來了。我下去接她。」
經歷過上次肥牛局的四石搶著說:「舒哥,你叫來的?」
夏舒芒眼皮抽搐了一下,他連穀雨聯繫方式都沒有,怎麼叫?飛鴿傳書?
他淡淡的回答:「不是。」
李香的速度很快,三分鐘后便帶著穀雨來到圓桌前。
她換了髮型,扎了丸子頭,兩側細碎的劉海顯得本就小巧的臉型更加可愛。
夏舒芒的眼皮又抽了一下。
穀雨坐在李香的旁邊,離夏舒芒有兩個人的位置。她落座后,話題繼續。
四石先說:「穀雨,李香說你最近在看《易經》,給我們講講那河圖值多少錢?」
海昌拍了他一下,「錢錢錢,咱宿舍都出了個秀才,以後說話能不能有藝術氛圍一點?」想了一下,海昌換了個問法問:「穀雨,那河圖是不是很難畫?」
穀雨沉思了一會,說:「河圖啊!很簡單的。」
說完,穀雨拿起水杯倒了些水到桌子上,用手沾了下,在面前畫了起來。
幾個看似規則的點,一些長短不一的線,一分鐘時間內,一副河圖被畫了出來。
許博羽記憶深處的碎片一點一點被拼起來,最後,穀雨畫完,他大叫:「對對對!這就是河圖!」
在場的人都嘆足了腦袋去瞅穀雨面前的符號。畫很簡單,但是亂七八糟的,沒什麼美感。四石離穀雨近些,他不免有些失落:「這就是河圖?我以為是什麼無價之寶。」話鋒一轉,他對許博羽說:「博哥,這幾個點就把你難住了?」
許博羽反駁:「河圖蘊藏世間氣象數的奧秘,這幾個點和線學問大著呢!」
許秀才這次沒有和以往一樣滔滔不絕講大道理,是因為,他具體也說不上來河圖的每個點都代表什麼。
許博羽發揚自己不懂就問的良好品質,似信非信的問:「穀雨,這些點和線都是什麼意思?」
穀雨笑著解釋:「河圖也是數學的一個分支。」她把手放在圖的北方,「一白六黑,為水。」
許博羽急著說:「對對對!天一為水,地六成之!」這是他的考題。
穀雨依次指向東南西,「三白八黑,為木;二黑七白,為火;四黑九白,為金!」
四石急忙問:「中間這個呢?」
「五白十黑,為土。」
「黑白是什麼?」
在場出了許博羽,唯一文學知識儲備豐富的夏舒芒說:「陰陽吧。」
穀雨驚訝的看了他一眼,「是陰陽!」
許博羽還想了解更多,「五行排列我懂,但這數字代表什麼?」
穀雨頓了頓,說:「1,3,5,7,9為陽,2,4,6,8,10為陰。上述所說,陰陽之和全部為5。」
在座各位記憶力都十分好使,回顧穀雨剛剛說的話,確實,相加全部為5。
新的問題又來了,許博羽:「相加為5說明什麼?」
穀雨不急不緩的說:「天地之數五十有五」
在場所有人聽了個一臉懵,郭山問夏舒芒:「舒哥,這小姑娘在說啥?」
這題嚴重涉及到在場理工男們的知識盲區,夏舒芒漫不經心的說:「可能說你五十有五——二百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