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顧東南

第一天來學校，白清對於二十六中的傳統還不是特別清楚，剛剛下了樓，隨著學姐走出來樓口，迎面而來的就是諾大的足球場地，白清有些眼暈，那顏色看著有些熟悉，不知怎麼，眼前的綠色成了浩瀚無際的藍色。

小腹熱了起來，隨即感覺渾身氣血翻湧，好在早上沒有吃早點，不然的話，此時胃裡翻騰的一定讓自己直接吐出來。

暈船後遺症！

學姐已經下了台階，轉身看去，白清蹲在那裡深呼吸，額頭似有汗珠落下。

噔噔噔！

學姐幾步沖了上來，趕緊扶住了他，「你沒事吧？」

「沒事，我停一下好多了。」默默的感受著暈船的感覺和感冒給自己帶來的雙重刺激，白清揚了揚頭，讓鼻涕流了回去。

「我帶你去醫務室吧？穿過這幾棟樓就是了。」學姐用手指著說道。

在學姐的攙扶下，白清緩緩起身，背後的足球滑落下來，「我真的沒事，今天不上課對吧？學姐，你帶我熟悉一下學校環境吧！」

將信將疑的多看了白清幾眼，學姐這才帶著白清沿著台階下去，「要說起咱們學校的歷史，那可是要追溯到五十年代末，當時剛剛建校的時候，學校還不是這個樣子，後來經過了不斷的翻新，才最終呈現如今的二十六中。那邊是實驗樓，右邊是多媒體教學樓、那個橢圓形的是圖書館.....」

此處閑話略過。

白清聽著學姐的介紹，倆人不知不覺的來到了學校的主幹道上，右邊都是林蔭，左邊一排排都體育場。

網球場，籃球場，佔據面積最大的自然是白清之前看到的綠色足球場，足球場地勢要比四周低很多，在這個位置正好可以俯瞰，白清在一旁的岩石邊停了下來，掃視著球場里各自劃分了區域的幾場比賽。

學姐順勢介紹道，「操場是標準的一萬平方米，這還不包括看台，另外咱們學校還有一個接近六百平米的體育館，要不要去看看？」

已經挨過了暈船的難受，白清對於足球場的熟悉感又回來了，結果，球場上本來都在各自踢球的學生，紛紛停了下來。

見白清遲遲沒有動，學姐瞅了一眼他身上的足球，略有所思，「奇怪，今天的人格外多，雖說咱們學校踢球的人特別多，可是今天有點反常。」

此時，在球場的各個入口，還不斷的有學生在湧入，似乎有事情要發生。

感覺白清有些意動，學姐恰到好處的問道，「感興趣的話，咱們可以下去看一下，我倒是真的挺好奇發生了什麼？」

眼看著進入到球場的人越來越多，白清發現了一個有意思的現象，自己現在正對著兩個球門，球場上的學生雖然多，但是大部分都聚集了遠處的那個半場，那裡的球門正對著自己這裡。

很多學生在禁區的附近圍成了一個弧形，把球門和禁區里的位置唯獨給留了出來。

一個和自己個子差不多的學生模樣的門將，提著一副手套去到了門前，那個人出現頓時引起了無數的尖叫聲。

白清有些尷尬的笑了笑，終於明白了今天的烏龍事件是怎麼來的了？

「那個人叫顧東南，他們今天本來是去接他的，沒想到你先出現了，結果就搞錯了。」學姐扶了扶自己的眼睛說道。

「他們這是要做什麼？」白清問道。

「據說，這個叫顧東南的傢伙，是個公認的天才門將，不過此人有個很不好的習慣，他每次升一個年級都會設下擂台，然後公開挑戰所有同一年級的學生。」

「禁區外的射門啊！」白清看著那些人留出來的位置，就知道這比賽的規則是怎樣的了。

「太囂張了，他的這種性格就是那些腦殘粉們給慣的。」學姐語氣當中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思。

球場上，顧東南在球門面前踱步，瞅了瞅眼前的人數，有些不滿意，自己並不確定二十六中高一年級所有踢球的人都到齊了。

顧東南朗聲說道，「我叫顧東南，是今年的新生，今天剛入學，聽聞二十六中是足球強者，所以在這裡擺下擂台。」

尖叫聲！

話到一半，已經有些女生難言矜持，顧東南對著他們擺了擺手，示意先讓自己說完。

「所有高一的新生，禁區外的任意位置射門，能有人在我手裡拿一分的話，就算贏！但是，如果所有人都不能從我手裡得分，那我就要宣布，我是二十六中今年的新生第一，大家沒有問題吧？」顧東南的規則說的清晰準確，語氣也盛氣凌人。

圍觀的人群里有不少都是今年的新生，年少就要氣盛，一個個摩拳擦掌。

天才顧東南，很多人都聽過他的名號，如今有了機會擊敗他，誰人不想躍躍越試？

不過，顧東南的應援團實在是強大，那些女生的尖叫聲破壞力驚人，竟然震懾住了那些想要站出來的學生！

「我來！」

幾秒鐘的沉寂后，在人群後方走出來一個人，生的白凈，個頭和顧東南差不多，一頭短寸顯得格外精神！

「你叫什麼名字？」顧東南用手指著那人問道。

「高一一班，趙庭玉！」那人也不啰嗦，乾脆利落回答之後，直接對著顧東南伸手要球！

「趙庭玉？你能代表你們班么？」

「怎麼？你剛剛不是說任何人都可以？」趙庭玉微微皺眉道。

把球給他扔了過去，顧東南笑著說道，「那倒不是，我只是怕麻煩，你要是可以代表高一一班，那這個班的其他人就不用嘗試了，可惜，你好像不能！」

「我的確是不能，不過應付你，也足夠了！」對於顧東南的囂張氣焰，趙庭玉有些不爽。

顧東南的粉絲們一看這情形，哪裡肯放過給偶像加油的機會，而對於那個出頭的趙庭玉，則毫不吝惜的送上了噓聲！

哼！

趙庭玉沒有理會，一個雜耍般的動作把球給挑了起來，顛著球一路來到了禁區外。

禁區線上有很多的位置，趙庭玉選擇了最為保險的正中央！

「切！不過如此！」顧東南撕開自己的左手手套，然後脫了下來直接丟到了球門邊上，隨後，左手放到了背後，

「你！」趙庭玉有些不爽，「居然不把我放在眼裡，接下來，就讓你見識見識我的射門！」

對於那些粉絲們來說，顧東南一個背手的動作都可以是神魂顛倒的，直到顧東南對著他們做了噤聲的手勢，他們這才安靜了下來！

接下來，顧東南朝著趙庭玉勾了勾手，這樣的動作極具挑釁，圍觀的人群里已經有人按耐不住了！

「太囂張了！老子要去教訓他！」

「別著急，張楚，先讓趙庭玉踢完再說！」

「哼！」剛剛說話的是個個子很高的球員，身形高大，那寬鬆的校服都掩蓋不住他的肌肉線條。

趙庭玉後撤幾步，眼睛無意識的暼了一下球門的左下角，隨後，開始助跑！

砰！

球的線路和趙庭玉眼角看的截然相反，竟然朝著球門的右上角飛去。

「哼！小技倆！」顧東南一開始就看穿了趙庭玉聲東擊西的技倆，只不過，自己不願意直接戳破，既然他要演戲，那自己就陪他玩玩。

先是朝著自己的右下角橫側一步，讓趙庭玉誤以為自己判斷錯誤，然後，在趙庭玉嘴角上揚之時，迅速變向！

一個箭步跳起，右手揚起，反手把球給攔了下來！

趙庭玉臉色霎變，自己選取的可是他無法動用的左手邊，沒想到他竟然可以反手接球！

這球可是死角！

球就像是粘在他的右手手心裡，落下的時候，球一直被他單手抓在手裡！

「好強的抓合力！」

「記錄終結者，果然厲害！」

在足球的領域裡，實力就是行走的資本，顧東南表現的這一手讓人群里議論的風向開始變了！

更不用說他的那些粉絲們，更是徹底的解放了自己的音量！

「好厲害！」在學校林蔭道俯瞰的白清右腳不由得微微顫抖，雖然隔著一個球場的距離，但是，顧東南的強大還是深深地印到了自己的腦海里。

那學姐撇撇嘴說道，「厲害么？我怎麼看不出來，這個傢伙實力有點，就是太臭屁，反正我是不願意待見他！」

「我來！」

顧東南的強大雖然震懾了不少人，但是依然有人不服氣，剛剛的大個子張楚徑直走了出來！

他的射門暴力狂野，少了一點角度，就像是故意朝著顧東南踢的一樣，但是，顧東南右腳頓了一下，仍然是單手把球給擋了下來！

稍微活動了下自己的手腕，顧東南環顧四周，「繼續！」

「我來！」

「我也來！」

陸陸續續走出來的球員接連挑戰，但是，沒有人可以讓顧東南動用左手！

直到一個人的出現！

「你是高一那個班級的？」顧東南盯著眼前的這人說道。

那人書生氣質明顯，溫文爾雅，眼神和煦，讓人生不出與之爭鬥的心思！

「我不是高一的，我是高二一班的，也想來請教一下！」那人氣質翩翩，說話彬彬有禮。

「白俊學長！」

「他可是足球部的重點培養對象啊，今年有望成為一線隊的成員，前途無量！」

白俊的聲望顯然不是那些剛來的新生可比擬，僅僅是亮相，已經引來了驚呼聲！

顧東南的粉絲們第一次安靜了下來，似乎對於這白俊也有些顧忌！

「學長，你能代表整個高二的球員么？」顧東南第一次戴上了左手的手套，但是野心勃勃的問道。

「這小子，實力深不可測，看來有必要用絕招了。」白俊看著顧東南那自信的神情，心裡有些忌憚，隨即說道，「我雖然是足球部的，不過卻並不能代表他們所有人，也許這一點，要令你失望了！」

「無所謂了，學長，且讓我看看你的實力吧！莫要讓我再失望就行。」隨意撇撇嘴，顧東南的不屑微不可查。

但是，那被學生們推崇的白俊是何等的眼尖，顧東南的眼神已經夠讓人討厭了，加上這有意無意的撇嘴，更是引得自己心裡一陣翻騰。

和其他人不同，白俊把球放到了禁區右側的位置，然後對著顧東南舉手示意。

「居然是左腳球員？」顧東南眼神里雖然不屑，可是心底里對於這個白俊卻有些深深的忌憚，自己的挑釁不過是為了展示自己的自信。

氣場，對於門將來說，相當重要！

「白俊學長加油！」

「白俊！給他點教訓！一個高一的新生也敢這麼猖狂！」

一時間，顧東南的粉絲們沉寂了，反而是白俊的支持者們開始佔據上風！

圍觀的學生里，那些和顧東南素不相識的人還是佔據了大多數，此時卻無一例外的支持著白俊，尤其是男生們。

對著那些人擺擺手，白俊開始後退幾步，緊接著一步步的加速助跑。

砰！

球的方向搖擺不定，在空中的速度也有些斷斷續續的，顧東南頓時凝眉，「果然厲害！」

這種球雖然不像其他的那些有速度和力量，但是勝在很不規則，在沒有到球門的時候，根本無法判斷方向！

「左邊！」顧東南順勢做出了撲救，在那不規則的線路里隱藏著一絲可能性，而這種可能性的方向只能是自己的左側！

然而，剛剛移開自己位置的顧東南赫然發現，這球居然在空中突然大幅度變向，竟是朝著右側飛去了！

「贏了！」

「他撲錯了方向，要輸了！」

眾人注視下，顧東南突然下地，雙拳重重的捶在了草皮上，身體頓時後撤！

那些學生們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好快的反應！好強的臂力！」

「得手了！」不光是顧東南覺得來得及把球給踢出去，那些圍觀的學生們同樣如此覺得。

白俊的射門雖然詭異，可是劣勢很明顯，速度是一大弱勢！

身體騰空的顧東南像是躬身的蝦一般，突然張開了身體，想要把球給踢出去！

對於顧東南的超強反應，白俊神情冷漠，嘴角略微撇了一下，「哼！哪有那麼簡單？」

那球來到了球門，似乎有了意識，在顧東南抬起來的雙腿前，赫然下落！

「彈地球！！」這一次，顧東南是真的心生冷汗！

「結束了！」白俊點點頭，篤定的說道。

在這種情況下，顧東南不可能再有機會了！

來支持顧東南的粉絲們皆是緊張的盯著球門，大氣不敢喘一聲！

「我就說嘛！白俊學長的不規則射門不可能那麼容易被撲住！」

「對啊！想不到，白俊學長把自己的絕技都用了出來！這小子，值了！」

「結束了！走吧，有人教訓一下那小子，挺好，讓他認清楚自己。」林蔭道旁，白清身旁的那學姐說道。

「未必！」白清皺眉道。

「你說什麼？」

白清用手指指了一下，學姐側頭瞧去，緊接著就看到了不可思議的一幕！

身體平行地面的顧東南在空中居然來了一個三百六十度的轉身，在球快要彈進球門的一瞬，用身體把球給擋了下來！

球場一片死寂！

不知道哪個粉絲反應了過來，一聲叫好打破了這場上的片刻寂靜！

緊接著，便是顧東南粉絲們的狂歡時刻！

與之相反的，便是那些圍觀學生們的啞口無言，瞠目結舌！

唯有白俊，眼神亮了一下，不住地搖頭，有些無奈，不過還是走到了顧東南的面前說道，「厲害！我在足球部等你！」

豈料，顧東南再次對著白俊撇撇嘴，這一次，表現的相當明顯！

頓時引發了眾怒，有些下不來台的白俊嘴角抽動，哼了一聲，徑直離開了！

「還有沒有？在全國排名前幾的二十六中就這種水平？枉我沖著咱們足球小王國的名聲來的，看來名不副實啊。」顧東南頓時有些後悔，以自己的能力，當然要配最好的球隊。

這二十六中名聲雖響，但是百聞不如一見，高一和高二根本沒有什麼人才，這樣的學校，怎麼可能會有前景？

「太囂張了！我去教訓他！」

「別衝動，足球部大部分人都去拉練了，等他們回來，自然讓他知道厲害！」

「要不是一隊和二隊的球員們為聯賽做準備，怎麼可能讓他站在這裡撒野？」

眼看著面前的那些人有些議論，顧東南再次朗聲問道，「要不繼續挑戰，要不承認我的第一新生稱號！」

一時間，眾人面面相覷！

「最是看不慣他那囂張的模樣，切！」學姐望著顧東南伸出手指對著那些人勾手，有些鄙夷。

身旁的白清把背上的足球放了下來，然後，把腳搭在了石台上壓了壓，隨後深蹲了幾下。

那學姐有些好奇，「你在做什麼？」

「我要挑戰他！」白清一字一句的說道。

「什麼？你要下去？」

「不！在這裡！」白清繼續活動身體說道。

學姐頓時無語了，從這裡到顧東南把守的球門，距離超過了一個球場的長度，至少一百五十米了！

「開玩笑吧？從這裡怎麼可能踢的過去？就算可以，至少要在禁區線那裡射門，才算是公平較量吧？」學姐看著白清，覺得他不像是在開玩笑。

把球放在手裡，白清深呼吸之後說道，「雖然距離有點遠，但是我踢的是手拋球，已經算是佔便宜了。」

「可是？」

學姐甚至來不及反應，白清忽然把球扔到了空中，緊接著，右腳瞬間抬了起來，接近九十度的傾斜，砰！

落下來的球發出了炸裂的聲音，呼嘯而去，學姐額前的一縷青絲都被吹了起來，留下了她那錯愕的神情！

人群還在嘰嘰喳喳，顧東南正準備收拾離開，然而清晨的陽光被什麼東西給擋住了，抬頭一看，高空中，一個圓圓的東西似火似風的朝著球門位置落下！

「什麼！」

顧東南來不及考慮這球是哪裡來的，本能的迎著球跳了起來，但是那球忽然垂直落下，本來被擋住的陽光再次出現，顧東南頓時覺得格外刺眼！

不過是一個本能閉眼的瞬間，球從顧東南的身旁掠了過去！

「不可能！」顧東南已經意識到了有些不妙。

唰！

球沿著球門的左上角球門位置落下，衝擊到了球網裡，發出了這清脆的聲音！

「是誰射的門？是誰？」甚至還沒有落地，顧東南已經喊了出來。

被驚到的那些人下意識的朝著自己身後看，但是沒有人承認。

顧東南看了一眼球門裡的老式黑白足球，撿了起來緊緊捏著，環視眼前禁區外的那些人，忽然想到了什麼，朝著球場另一側的球門方向看去。

目光上抬，隱隱覺得在上面的林蔭道旁邊有人在朝這邊看了過來，顧東南咬緊牙關，眯眼之後，認出了站在了那裡的那個人.

"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