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番外二·昊武

第116章 番外二·昊武

是夜。

江城內,通判府,燈火通明。

顧文棋在書房來回踱步,皺着眉頭不斷嘆息。

「大人!」顧武人還未到,聲音卻已從門外由遠而近傳來。

「哐——」

他猛地推開書房門,本要跨入的腳步一頓,而後像是失去了渾身的力氣一般,垂下腦袋。

「老爺他……」

這話實在過於殘忍,顧武終究沒有將話講完。

他邁著沉重的步伐走進書房:「大人,啟程回墨安吧。」

顧文棋像是傻了,和木樁子一般定在原地一動不動。

半晌,他剛邁開步子,『哐』一聲跪坐在地上,渾身癱軟。

「父……親……」

他的指尖深深嵌在手掌,渾身止不住顫慄。

「大人……」

生死大事,顧武在此刻,一句安慰的話也說不出。

僅僅只是撫養之情,顧武自己已覺得痛苦萬分,更何況是顧文棋……

「大人,大王爺陰險毒辣,這不是你的錯——」

「讓我……」顧文棋聲音干啞,對顧武的聲音充耳未聞:「一個人靜一靜……」

「大人……」

顧武站在原地,身形硬挺宛如一道石柱。他沒有離開,也沒再出聲,只是靜靜地,站在離顧文棋最近的地方。

如果……

如果,再讓你選擇一次……你,還會如此嗎?

————

第二日天微微亮,一輛馬車從通判府駛出,伴着濕冷的晨露,在平坦的道路上平治而去。

顧文棋仍一言不發。

他面無表情,顧武根本看不透他在想什麼。

大王爺權勢滔天,又找不到任何證據,單憑猜測,又如何能將他扳倒!

他為顧家擔心,更為擔心大人。本就是喪父之痛,又有未報之仇——

「顧武。」

「恩?」顧武一驚,猛地對上顧文棋看向他的眼睛,這才確定顧文棋真的開口說了話。

「大人?」

顧文棋雙眼裏浸滿了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感。若說是哀傷,卻充斥着狂躁。若說是仇恨,卻又一片死寂。

他輕輕張開嘴巴:「若我去漠北尋六王爺,你認為如何。」

顧武一愣,而後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認真分析:「大王爺權傾朝野,京都內大小官員都是大王爺的人。唯有六王爺掌控著軍中大權,也是唯一能與大王爺分庭抗禮之人……周將軍離去前曾給您一道兵符,大人,你可是想……」

「是。」顧文棋緩緩閉上眼睛,觸摸著放在衣內的兵符:「要麼生,要麼死。」

他無路可退。

他有着大王爺的把柄,可大王爺隨時可以要了他的命。顧文棋必須接近能幫到他的人,才有可能將那個高高在上的雜碎拉下台。

舟車勞頓。

馬車行駛了兩日,終於在顧秋辰出殯之日趕回墨安。

「喲——那可是顧大人的么子顧文棋?」

「可不是!」

「嗬——這逆子竟然還有臉回來!」

「是啊,竟然為了一個死了將近十年的小官御前狀告大王爺,牽扯自己父親當朝吐血身亡——」

顧武多想衝上去將這些雜碎的嘴巴通通堵起來,顧文棋伸手在他面前虛擋了一下,身體乏累:「顧武。」

顧武不甘。

明明是大王爺害老爺身死,為什麼到最後竟然是少爺背負着這一切!

「你回來做什麼!」

一道帶着憤怒和哀切的怒吼傳來,正是一身素衣披麻戴孝的長子,顧文棋的哥哥顧文書。

「哥……」

「我顧文書沒有你這樣的弟弟!」顧文書氣的臉色發青:「父親哪點待你不好,你竟忤逆父親做出這樣的事來!」

顧文棋急了:「哥,你聽我解釋——」

「來人!」顧文書狠狠摔了身邊桌上的茶壺茶杯,一片狼藉:「把這個混賬給我拖出去!」

顧武忙護在顧文棋身前不讓所有人近身,周遭一片混亂,驚叫聲、嗤笑聲、咒罵聲此起彼伏。

這是他父親的出殯之日。

這是他父親一生最後的顏面。

顧文棋胸口悶得幾乎發狂,可——告訴了顧文書一切,顧文書又能做到什麼呢?

赤手空拳找大王爺報仇?

不。

顧文棋不會讓顧家面臨這樣的危險。

「顧武,我們走。」

「大人?!」顧武驚呆了,顧文棋竟然連父親最後一面也不見——

「我們走!」

他就不該回到墨安。

他就不該讓顧家處在危險之中。

他有他必須完成的事,可這一切,都不必讓顧家來承受。

這是他自己闖下的禍端,他必須獨自承受。

周圍皆一群看客。

他們不在乎顧家興衰,不在乎兄弟二人反目成仇,甚至不在乎顧秋辰的死亡。他們在乎的,不過是這一場笑話,一場鬧劇。

————

狂風卷著黃沙呼嘯而過,二人並肩而行,看那風雲變色,豪氣縱橫。

漠北的荒涼便是這黃沙遮天蔽日,觸目所及,寸草未生。

身後,是滾滾黃沙掩埋的退路。

身前,是未知的光明與前途。

「顧武,你可後悔陪我來此?」

後悔賭上身家性命,跟着他走上前途未知的道路。

即便顧文棋看不見,顧武依然在他身後,鄭重搖頭。

他此生,只有一樣東西不能捨棄。

他此生,只有一個人必須永遠相隨。

「若我沒有陪你,才會是顧武最大的後悔。」

大人,我的……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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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弔死鬼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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