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時不遇兮無所將（3000＋）
第一百六十二章
「你先別慌，你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君卿安聽到自己的聲音。
說罷摸了摸君華裳的頭。
「他既說我是一個水性楊花的女人……可那都是些陳年舊事了，我對以前所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啊……」君華裳已然泣不成聲。
「他……果真是這樣講的？」君卿安有些訝異償。
無論如何，子乾都不像是這樣的人。
起碼她就不信攖。
如若可以放棄一個人，他又何必五年來一直堅守在小裳的戰場上不來不去，冒着被發現的風險，也要潛入永王府之中，也要去遠遠地望上一眼。
不過事情的發展，往往就是這麼出人意料不是么。
恐怕事情的始末，他也沒有料到不是？
不知怎的，這一次，君卿安倒是有些想站蘇子乾這邊。
無論如何，她相信她的眼光不會錯。
一個可守家國天下的人，怎麼就顧不好自己的一方小家國。
「字字句句，我聽的真切。」
君華裳抱緊君卿安，低低地啜泣著。
君卿安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背。
「有事情，咱們回去說，這裏人多眼雜，被這麼多人看到就不好了。」君卿安警惕地掃了掃周圍。
回到屋子中便將屋門關了起來，並好好查探了一下不會發生隔牆有耳的情形。
君華裳擦了擦眼眸，開口道：「皇表姐……你放心，這次我來的時候，還特意留意了一下有沒有人跟着一起。」
「那便好。」君卿安倒了一杯水給君華裳。「先喝杯水潤潤嗓子罷。」
君華裳捧過那杯子，絲絲縷縷的暖意包裹着她。
「皇表姐，你在這裏，過的還好么？皇上他，可曾知道什麼。」
君卿安笑道：「怎麼不打算來訴訴苦，反而是想聽聽我的境況？小裳當真是大姑娘了，知道體恤人了呢。」
君華裳雙手撐在太陽穴，「在我眼中，任何人都比不上他。」
「他是出身差了一些，可那又有什麼關係？既然選擇了與他一處，我便想好了所有可能會出現的狀況。」
「有什麼不可以互相承擔呢？他從前，可從未說過這麼重的話，我也是第一次看到，他會露出那樣的神情。」
君卿安找到了插嘴的空檔，「能與我說說，是什麼樣的神情么？」
君華裳彷彿想起了方才，蘇子乾決絕又帶了幾分隱忍的眼眸。
這位皇姐也是因為後來來了永王府，她才曉得的。
而自那以後，她有些話，總會選擇與她傾訴。
是了，有些事情，只有局外人才能看得清楚透徹，「只緣身在此山中」。
便聽她開口道：「小裳啊，那永王叔，知不知道這件事？」
君華裳一怔：「父王近來也沒什麼反常，倒是他失蹤了一段時間，可自從他把我救起之後，卻那麼決絕地說出了那句話。」
「哦？失蹤了一段時間么。」君卿安聽出了蹊蹺。
「嗯，確實是這樣的。」君華裳回答道，「我問不出個所以然。」
「小裳，你若是還在意他，就不要輕言放棄，如今他受到了脅迫，自然會身不由己。」
……
翌日，倒是個晴朗的天氣。
大梁皇宮內，卿華宮。
這日，慕北琰收進宮中的兩人用過午膳，正打算去庭院裏散散步，卻沒成想路過一個方修葺好的院牆。
這偌大的皇城，實在難得出現這麼別緻的一處
「卿華宮，那不是前朝公主原來待的地方么？」淳嬪開口道。
「靜嬪姐姐，不如我們就進去看看吧？」
「據說先前的永昌公主，就是在這裏*的。」靜嬪頓了頓開口道。
「現在還是白天嘛，靜嬪姐姐沒想到你還是如此害怕這神鬼之事的人呢，咱們就在裏邊溜達一圈，好不好，然後馬上就出來不好么？」
靜嬪抬頭望了望這院子中的景緻，彷彿極適合提筆的。
如此悅心的場景，不描幾幅丹青倒是有些可惜了。
何況這日頭也確實有些毒了，不如就坐下來歇息片刻再走如何。
便點了點頭，跟淳嬪一同步入了那卿華宮。
從旁側的小門走進去，彷彿是步入了一個新的境地一般。
嘖嘖嘖，為什麼同是一個宮中的院子，兩邊差距這麼多？
別的院子便簡簡單單地添置上一些盆景提提宮裏的亮色，而這裏邊，卻比那御花園不知好了多少。
不，細細比起來的話，彷彿還是這裏更像御花園一些。
種了很多玉蘭樹不說，還有其他的花相映成趣。
兩人不約而同地想到了自己的院子，於是皆心有餘悸的點點頭。
這才叫院子……
於是靜嬪吩咐宮女給自己取來紙筆，便對着這院中一角開始繪了起來。
淳嬪見狀，知曉靜嬪描畫的時候，最好還是不要有人出現最好，於是便偷偷地繞着這院子轉悠了起來。
繞過迴廊，卻發覺這宮中果真是別有洞天，甚至在青石板上也有所鐫刻。
淳嬪蹲下身來，仔仔細細辨認一番，卻發現那石板上所述的，彷彿是一首詩。
「提筆寫相思，紅豆生來發幾枝？
最憶是木蘭，木蘭墜露情幾何？
然則是落梅，落梅深處醉別離；
更甚是青杏，青杏細嗅年與華；
未道是楊柳，楊柳依依行作草；
再言是芙蕖，芙蕖笑靨芙蓉面。」
淳嬪頓了頓，這彷彿是首情詩啊……
會不會是皇上，寫給那位姑娘的？
可惜了這樣的儀錶堂堂，為人謙和，如此好的男子，究竟是心有所屬。
她不同於靜嬪，自幼被養在深閨之中，本就不怎麼能出來得見外人，家裏能夠接觸到的人，除了父親之後，便別的人，一概沒有見過。
倒是乞巧節的時候，她的琴藝被評為上品，博得了滿堂彩。
可就算如此，她心上的良人，卻也難遇。
她是沒有什麼想法的，那日聽慕北琰說了自己的安排之後，不知怎的，他便有些發怵……
她當時便想問，如若當真對陛下動心，不知陛下……
進宮之前，家裏的人便囑咐她道：萬萬小心，如若可以從此青雲直上，家裏的境遇也會好一些。
萬萬要搏得皇上對家裏的支持啊，畢竟家裏本就是文官出身，不像武官那樣可以憑藉自己的戰功建立基業，而且觸碰到聖上的機會又那麼多，實在是……如若撞到皇上心情不好的時候呢，那豈不是妥妥地遭殃么……
這樣的話，如若可以獲得皇上的青睞的話，行事便會更加方便一些了。
畢竟皇上多少也要顧念著自家姑娘的面子呢。
其實古往今來，有多少妙齡女子，都是被逼無奈，葬身在這冷宮院牆之中終老。
名義上的後宮嬪妃，莫非不是另一種形式上的妾。
除了皇后與其伉儷情深，剩餘的人可不就在忝存自己的溫暖么。
如此長夜，如何挨到天亮。
天冷的時候，皇上也只會讓自己的心尖尖上的人披好衣裳。
可笑現在有那麼多的人，上趕着自家的孩子做妾呢。
那日父親進宮來看她的時候，欲言又止的神情她可當真是看到了。
她怎麼會看不到？她一直便知曉的，自己的琴藝本就是當做一種手段而培養，並不是當***好而學。
娘親時常看着她道，「敏敏當真要諒解家中的疾苦才好，你父親本是掌握著國家官吏任免的官，手裏攥著那麼多人頭，彷彿刀口舔血一般呢，如若能遇到這等情形的話，當真不可錯過，如若能夠飛黃騰達，當真要好好顧及家裏。」
所以她，欲逃這樊籠而不能啊。
淳嬪復又看到另一塊兒石板上寫道——
「鳳求凰，與卿老，
時不遇，無所將。
若拿時光與卿老，淺淺依偎莫還少；
待得卿可知，雲飄雪落時。
與爾情思，不相逝。」
這、這是卿安姑娘曾經住的院子。
果真，皇上還是忘不了她吧。
又怎麼能忘，她那首《鳳求凰》便是這麼彈的啊。
「時不遇兮無所將……」她又該如何，當真要將自己埋沒在這洪流之中任憑摔打么。
---題外話---啊……即將到來的考試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