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第三十四章

第三十五章

晚上沈芸來的時候,祁修已經走了,桌上用過的碗筷被他清洗乾淨收進櫥櫃里,漫漫還記得水龍頭的水嘩啦啦的流動,瓷碗和水槽磕碰發出的清脆聲音,然後是越走越遠的腳步,伴隨着砰地關門聲,世界再次歸於安靜。

沈芸看見漫漫窩在沙發上,緊緊的把自己縮成一團,滑落的髮絲擋住臉頰。

沈芸想起小飛說祁修來過,看樣子這心結並未解開,只怕又要鑽牛角尖了,不禁搖了搖頭,說:「進組時間已經定下了,我們明天早上坐飛機直接過去,下午就要跟組拍攝。之前給你的劇本看過了吧?」

漫漫好一會兒才從被子裏抬起頭來,「……劇本?」

沈芸嘆息一聲,走到一側沙發坐下,說:「漫漫,我們必須得談談。經過這麼幾天,我相信你應該想了很多,也肯定有所打算。但是現在看你的狀態,似乎並沒有想明白。你說你不要再見祁修、要分手,好啊,這些你都做了說了,但是看看你現在的樣子,你有因為沒有見祁修、分了手而感到輕鬆快樂嗎?」

相反的,她反而極其痛苦;不像是做了了斷,反而越陷越深;也不像是在和過去告別,而是陷入了一種失戀的情緒里。

沈芸問:「你是無法接受祁遠就是祁修,還是不能接受祁修變成了祁遠?」

漫漫:「這有什麼不同嗎?」

沈芸解釋道:「真要說的話,也沒什麼不同,畢竟祁修和祁遠就是一個人。但是如果你介意祁遠就是祁修的話,那說明你啊,還在介意祁遠;如果你不能接受祁修變成了祁遠,說明你還愛着祁修,放不下他。歸根結底,這兩個人在你心底烙下了印記,不論你是恨著祁遠、還是愛着祁修,這最終結果會如何,怎樣的決定才是你自己能夠接受的,是要你自己想清楚、想明白,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逃避。以為分了手、不再見祁修,事情就都解決了嗎?如果真的解決了,你現在這樣又是何必?」

漫漫知道沈芸說的都是道理,最讓她痛苦的,莫過於愛恨著同一個人。

她勉強扯了扯嘴角,聲音悶悶的說:「今天我見到祁修了,他說我恨他就留在他身邊折磨他、報復他,讓他也痛苦。聽到他說這樣的話的時候,我居然動搖了,覺得這樣好像也不錯。」

沈芸問:「那你答應他了?」

漫漫搖搖頭:「沒有。」

「為什麼不答應?與其你自己因為抉擇而痛苦,不如就聽他的,這也不失為一個辦法。」

她仍是搖頭,不再言語。

沈芸瞭然:「你是擔心自己離不開他吧。」

漫漫咬緊了唇,「我恨他。」

沈芸無奈的笑了笑,「晚飯吃了沒?餓不餓,餓的話我去煮點吃的。」

漫漫擰了眉,想到自己被強制性的餵了一碗綠豆粥,點點頭:「吃過了,不餓。」

「那就好,去休息吧,明天一早的飛機。我說的話你好好想想,冷靜下來,想想自己究竟想要的是什麼,不要做出違心的決定,否則痛苦還是自己。」

漫漫點了點頭,起身進了卧室。

漫漫走後,沈芸去到陽台和祁修打了電話,在漫漫不知道祁修就是祁遠的時候,她希望祁修能夠掩藏好身份離開,但是現在一切都攤開了,那她就希望在造成不可挽回的結果之前,漫漫能夠解開心結,而能夠解開這一心結的人,只有祁修了。

她將漫漫的意思和祁修說了,又道:「這次去劇組可能要一段時間,我這邊讓執行經紀人去帶章易,這段時間我會親自陪着漫漫,你可以放心。你之前說要找的真相,找到了嗎?如果真像你說的那樣是個誤會,這對漫漫來說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祁修望着腳下燈火,心裏卻不像沈芸那樣輕鬆,一旦觸及過往,掀開那層掩藏的秘密,就如同將已經結痂的傷疤再次掀開,鮮血淋漓的袒露在人前。這對漫漫來說,會是好事嗎?

新的一天很快到來,太陽正常升起,從遠處高樓爬上來,溫暖的金色陽光透過窗戶射在黑色的大理石地板上,映出一道長而厚重的影子,一旁散落着掐滅的煙頭。

突來的電話鈴聲打破了滿屋沉寂。

「說。」

「到了?我馬上過來。」

祁修快速去浴室洗漱完畢,直接驅車去了之前預定好的地方。

魏明早已經在那兒等著了,他見到祁修,就上去將程英和孟立陽的消息和祁修大概說了一遍,不過都是些無關痛癢的,這些曾經耀武揚威的人,進入社會之後已經被磨去了脾性,嬉笑怒罵皆不由人,小人更加小人,勢利更加勢利。

「這個程英和孟立陽案底太多了,都不用我們出手,直接把他們做過的那些好事兒抖出去,都夠他喝一壺的。還有那程英,據說是和她上司不清楚,那上司可是個結了婚的,嘖嘖嘖。」

程英是以見一個大人物的名義被請來的,她早早就打扮好了,穿上了最漂亮的短裙,化了濃妝,佩戴上閃閃亮亮的首飾,下飛機后就被徑直帶去了一家雖然偏僻,看起來卻十分高大的茶樓。

在一個單獨包間里,她坐着等了會兒,問坐在對面一襲黑色西裝的男人說:「那個……那位先生什麼時候來?」

「請稍等。」

「那對方到底是什麼人啊?給我透個底唄。」

「……」

「你是他的手下?」

「……」

「工作人員?保鏢?」能有這樣的手下,那身份不會差吧?

同一時刻,隔壁包間內的男人也在問著同樣的問題,當然比起程英的遊刃有餘,他要緊張多了,因為他來的方式比較特別,私吞公款的把柄被人逮在手裏並以此為威脅,他就算想拒絕也沒有辦法。

「我到底是要見誰啊?他為什麼要見我?」

回答他的是相同沉默。

半個小時之後,孟立陽被帶進了另外一個包間,他被要求坐在一個屏風之後,無法看清屏風後面的人是誰,也因為這樣的嚴禁,讓他心中更加膽寒。

孟立陽小心的問道:「請問您找我是有什麼事?」

「孟立陽?」

「對,是我。請問您是?」

「祁遠。」

「祁遠?誰啊。」

太過久遠的年歲里發生的往事,在曾經年少的記憶里根本不堪一提,何況只是作為頑劣的他的一樁逗笑自己的玩物,一個祁遠,根本不值得他過多紀念。

祁修更覺心寒,就是這樣本該被踩在腳底的沙粒,竟然毀了他最愛人的前半生,到如今都備受折磨、痛苦,可恨的是罪魁禍首的那些人,以此沾沾自喜、以此炫耀着自己的強大!甚至從未放在心上。

……

約兩個半小時之後,程英和孟立陽被相繼帶走,等待他們的,會是最道德的懲罰,更是祁修的報復。

他無法忍受,有着這樣骯髒嘴臉的人,會是給了漫漫可怕記憶和痛苦的人。他更無法忍受的,是傷她最深的卻是他自己。

魏明推開房門,看向站在窗口幾乎成了一座雕像的男人,「後面的事情我已經交代好了,他們的好日子到頭了。」

祁修低笑一聲,回頭,「走吧。」

「去哪兒?」

「還有事沒做完。」

「不去見漫漫啊?告訴她這是個誤會啊,把誤會解釋清楚,你們不又能在一起了?」

「不忙。」

雖然他確實很着急想見她。

*

漫漫到了劇組,因為工作緣故,她的作息好了許多,每天早晚又會被沈芸拉着去鍛煉健身,心情也跟着好了不少。

這天小飛樂呵呵的跑過來,雙手做了一個籠,「漫漫姐你看,看我找到了什麼!」

漫漫抬了抬眼皮:「什麼?」

「噹噹噹噹——」小飛雙手一掀,「大聖呀!永遠逃不過我這十指山~~~」

漫漫瞅了一眼,果然看見一隻蛐蛐窩在小飛手心,一身生無可戀的模樣,「放了吧。」

「………………啊?」小飛扁扁嘴,「為什麼呀!我逮了好久才逮到的!」

「你太壞了,你這是在剝奪蛐蛐享受自由、享受大自然的權利!小飛我告你!」

小飛一臉懵逼,「…………自由?感情你之前是請人家來做客的???」

沈芸走了過來,「我說你們倆又在吵什麼呢?小飛,你一個大男人不能讓著人家小姑娘呢?漫漫你也是,知道小飛是大齡智障和他見識什麼?小氣!」

小飛:???

漫漫:???

「行了,輪到你拍了,別傻著,走。」

「哦……」

……

在劇組的時間過得很快,因為有沈芸在,就算漫漫只是個小龍套也無人敢看輕她,當然也因為她曾經和祁修的緋聞鬧得人盡皆知,不少人都對她抱有各種各樣的好奇心,想要八卦和打探什麼。

漫漫對此隻字不提,有人來問她也只當從未聽見,漸漸地,路漫漫為人高傲、耍大牌、仗勢欺人的聲音不知道怎麼的就來了。

「我看她啊,就是仗着和祁修是好朋友,看人鼻孔都是朝天的。」

「就是,我也沒發現她有哪點能被祁修看上的啊?」

「長得也將就,要說多漂亮我可看不出來……」

「就是就是……」

漫漫砰地一聲踢開廁所門,外面聲音一僵,齊刷刷的看過來,漫漫面無表情的翻了個白眼。

「……」一群說三道四的女人一窩蜂的跑走了。

·

出了洗手間,小飛立刻上前拉着她去拍攝現場,「漫漫姐,導演說有個鏡頭要重拍。」

漫漫這次飾演的角色是一個性格活潑的小丫鬟,跟隨大小姐闖蕩江湖,鬧了不少事,惹了不少笑話。今天這一幕,就是大小姐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小丫鬟武功低微,受了傷。

「怎麼要重拍?」

「說是有個地方不滿意,導演想再拍一次看看效果。」

漫漫點了點頭。

去到拍攝現場,聽了導演和武術導演的要求之後,漫漫再次吊上威亞,兩次排練之後,開始準備拍攝。誰知漫漫動作剛到一半,突然身體傾斜,鋼絲放得過快,她猛地一下從半空掉下——

沈芸大驚!

所有人一擁而上!

漫漫只感覺到腰背疼痛不已,額上冷汗直冒,所有人將她圍在中間,雜七雜八的嗡嗡聲吵得她頭都大了。

而後,她被抱進一個溫暖的胸膛。

「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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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覓舊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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