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難覓舊時光
文/維客
第一章
漫漫覺得祁修真的是個非常勾引人的存在。
除了他完美的皮相，還有當他將陳大少的驕傲隨性都流露出來時，雙手插在褲兜里，歪著腦袋，下顎輕抬、眼眸低垂四十五度看人時的那副傲然姿態，無一不讓人着迷。
此刻漫漫飾演的傷秋就被吸引了，她妖妖嬈嬈的走至陳少所坐的卡座旁，身姿一晃，幾乎整個人都黏在了祁修身上，下巴輕輕擱在男人肩頭：「陳少，人家好想你呢。」
女人的聲音嬌俏，拖長了尾音，豐潤飽滿的紅唇輕輕一抿，帶出些小撒嬌和小委屈。
男人轉過頭，那雙漆黑雙眸里透出的玩世不恭、興味的看着她，嘴角一勾，四目相對時更顯風流。女人臉上立刻露出喜色！誰知下一瞬，對方手臂一抬，稍一用力，女人便弱不禁風的直接摔向沙發另一側。
不耐煩的動作，昭示著男人的心情不妙。
傷秋受傷的趴在沙發上——
導演：「卡！」
***
漫漫和祁修的對手戲並不多，但也來來去去的拍了幾個人物特寫，那種讓人臉紅心跳的曖昧和勾引，男人英挺俊朗，男人味十足，女的妖嬈嬌俏，身段惑人，還有那若有似無的觸碰，讓圍觀群眾都呼受不了！
導演和陳副導說：「你去哪兒找來的這麼個寶貝。」
讓導演吃驚的不是路漫漫出色的外貌和身段，而是她的演技和氣場，怎麼說呢，居然沒有一絲的怯場，更沒有面對祁修時該有的像其他女孩兒一樣羞澀。更是一種……放飛自我的坦蕩。
陳副導笑，壓制住升起的小驕傲：「你說漫漫啊，她在我們的小圈子裏還是有點小名氣的。漫漫人美戲好，又不作，之前跑過許多劇組，人才難得嘛，慢慢熟悉了，有時候有角色也就會想到她，只是她人也怪，戲份多、人設好的角色她不願接，就愛接一些有……特色的。」
「……這圈裏還有這樣的奇葩？」
「可不，之前推薦她演一個人設好戲份多的女三，可她不願意，最後挑了個才出場就被拖下去杖斃的苦命丫鬟。」
「那這次？」
「呵，一聽要死，這不就馬不停蹄的趕來了？」
「……」
漫漫已經化好了中槍妝出來，剛好那一槍正射眉心，她額頭上頂着個血窟窿突然出現在兩位導演面前，又是凌晨三點，加之那紅唇，膽大如陳副導心裏也咯噔了一下。
「路漫漫！你這是要嚇死人啊！」
「……哦。」
漫漫提着裙子，看了一圈，眼睛四下掃過，咦，「祁先生人呢？」
陳副導：「……」
臨時助理說：「去洗手間了。」
漫漫驚訝：「這你也知道？」
他笑眯眯的：「祁先生的行蹤在劇組不是秘密。」
「……」
……這有點可怕啊大兄弟。
***
祁修從洗手間出來。
魏明立刻迎上去，「怎麼樣？還好吧？」
祁修搖搖頭，聲音有些虛：「沒事。」
「你這次可比之前的時間還要長……」
「……」
祁修沉默。
因為才吐過，祁修的臉色不太好，擰著眉，似有深仇苦悶。
「是不是病情加重了？不可能啊，明明之前不是好多了嗎，怎麼這個漫漫碰你幾下，感覺比之前都嚴重了……我明天就聯繫醫生問問！」
「不用。」
祁修想起女人柔軟身體靠上來時，幾乎都能感覺到對方溫暖的體溫，身體的脈動，撲倒在耳邊頸上的吐息……
他又進了洗手間。
魏明急得團團轉，這路漫漫真是個禍水啊！紅顏禍水！
可是再禍水，這戲還是得繼續拍。還必須得裝得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再出來時，祁修的臉上已經看不出一點不適了。
傷秋的死十分意外和突然，就在她繼續纏着陳大少時，遠處飛來一顆子彈，正中眉心，嫵媚的表情僵在臉上，眼神卻已空洞。
陳少接住了她。
他最後也只是將傷秋的屍體安放在沙發上，急忙追兇手去了。
一個風塵舞女的死根本不值一提。
畫面定格在女人失去生命的紅色裙擺上。
漫漫很喜歡這個角色，也非常喜歡這一幕。
儘管她從拿到劇本到現在不過三小時。
因為這種喜歡讓她十分興奮和期待，眼睛亮亮的像是等待糖果的孩子般躍躍欲試。
陳副導提醒：「漫漫，你是要死的人了，別太興奮。」
「……我只是有點高興。」
「高興也不行。」
「……」
漫漫和祁修在排練，等會兒傷秋中槍倒下時該怎麼倒下，祁修又該怎麼接住她，用什麼動作，什麼角度，什麼心情。
這樣的肢體接觸讓魏明看得直冒冷汗。
祁修不在狀態。
不是說他演技不在狀態，而是他在面對漫漫觸碰時的一種失控。
祁修和女人有稍微有一點肌膚之親時，就會噁心嘔吐，這是一直以來就有的怪病。
祁修這些年一直在看心理醫生，也吃過葯，最近兩年這樣的狀況好了許多，稍微忍一忍並不會有太過激的反應，祁修也一直做得很好，不然也不可能接《南琴》這本有愛情戲份的劇本了，本以為再繼續努力這病肯定會好，誰知道今天的反應居然加倍！
……可別當着人面吐出來啊。
不過看祁修此刻安然鎮定的模樣，卻是一點也看不出有什麼不適的地方。
導演已經說完戲了，漫漫和祁修站在鏡頭前對戲。
這一幕是陳家大少煩躁想走，傷秋當然不應，拉扯間就去見了閻王。
「陳少，你要去哪兒？這才剛來怎麼就要走了？」
祁修能清楚的感受到對方雙手抱着自己手臂時的柔弱無骨，她力道很輕，稍稍用力帶出輕晃，祁修感覺自己的胃也跟着左右晃動起來。
漫漫疑惑，看着祁修手臂，他的身體十分僵硬，肌肉緊繃，眉頭也是擰著，這給她一種似乎在極力忍耐着什麼，或是想逃避的錯覺。
她抬頭，對上祁修眯著的雙眸。
那如夜色漆黑的眼睛裏……
魏明時刻注意著祁修的情況，此刻一看不對——祁修已經一手握拳抵在唇邊——他立刻跳上去，單手扶住祁修，一手拍背：「是胃又疼了？」
漫漫被擠開退後兩步，歪歪腦袋，看着祁修。
導演和陳副導一看祁修竟然不舒服，停下拍攝，齊齊圍上來：「胃疼？」
「是啊。」魏明極快的解釋說，「應該是熬夜太久，夜裏太涼，胃病犯了，我帶祁修去休息一下。對不起啊導演，可能要耽擱一些時間。」
導演立刻揮手說：「沒事，你們先去休息一下，有備用藥嗎？」
「有有有，準備了有。」
因為祁修的意外，拍攝被迫中止。
有工作人員討論道：「之前就聽說祁修有胃病，一直在吃藥，沒想到這麼嚴重啊。」
「是啊，熬夜之後胃本來就會不舒服。」
「我看祁修的臉都白了……」
「好心疼呀……」
漫漫還是第一次知道：「原來祁先生有胃病呀？」
陳副導點頭嗯了聲，又驚訝：「你連這都不知道？」
漫漫搖搖頭，她還真不知道。
漫漫思索著，除了祁修的胃病，更讓她放心不下的是祁修最後看她時的那個眼神，很奇怪，說不上來的奇怪……
並且讓她放心不下。
漫漫：「我去看看祁先生怎麼樣了。」
***
祁修作為劇中男一，劇組大牌，他不像其他演員一樣需要多人共用化妝師和休息室，他所有的一切都是單人的，還是頂級的。
此刻站在紅漆木門前，漫漫叩叩叩三聲敲響門板。
祁修剛吃了葯，魏明去開的門，一看來人是路漫漫，魏明心裏一跳，面上卻沒露出來，「有事？」
他可忘不了，眼前這姑娘美則美矣，可那殺傷力也是巨大的，沒看祁修都被打趴下了嗎。
「祁先生好點了嗎？」漫漫問道。
「沒事，吃過葯又喝了些熱水，現在已經好多了。」
「那我可以和他說兩句話嗎？」
「……祁修現在需要休息。」
漫漫不自覺的開始咬嘴唇，遲疑說道：「那個，其實我是想說，祁先生好像有些排斥我的靠近，是因為我的表演方式不對，是什麼地方犯了他的禁忌？」
「……」魏明一時間被驚住，他沒想到一個小演員觀察居然如此仔細，又極快的反應過來，「怎麼會？路小姐演得很好，怎麼會有問題？」
「是嗎？可我感覺不是這樣的。」漫漫一臉疑惑的看着魏明。
「這肯定是你感覺錯了。」魏明補充，「而且祁修現在身體不舒服嘛，是吧，體諒體諒？」
……是該體諒的，祁修工作一天，身體還不適，有點反常很正常啊。
漫漫被忽悠走了。
魏明抹了把汗，關上門，回身和祁修說道：「你別說這路漫漫觀察還挺仔細。」
祁修的病是少數幾個人知道的秘密，魏明就是其中之一，他作為祁修的死黨兼好友，除了幫祁修打理工作，其次就是幫忙掩飾祁修的怪病。
之所以會有「胃病」這個傳言，也是方便掩飾反胃這一現象。
祁修合作過不少女演員，人際交往中也會有這類的接觸，平時克制和掩飾得好，沒人發現異樣。如今像路漫漫這樣直接問出來的，還真是頭一回。以至於讓魏明印象深刻。
祁修揉着額頭不語，他到現在仍然感覺胃部不適。
魏明擔憂道：「行不行啊你，不行的話我去和導演商量商量，看能不能先收工。」
「不用。」現在收工了，下次面對的依然是路漫漫，該有的觸碰並不會少。
「那你為什麼對路漫漫的反應這麼大？難道你們以前認識？她還是你仇家？」
祁修顯然不打算思考這個猜想的真實性，他站起身，單手扣上西裝紐扣：「走了。」
「哦。」
再次開拍時，祁修的狀態比之前好了許多，儘管魏明一直擔心祁修會忍不住，但是他並沒有。不過作為當事人的漫漫，可一點不這麼覺得。她握住的手臂十分僵硬，那種強力剋制的緊繃感根本就騙不了人。
只是祁修的演技很好，就算身體語言不對，他的表情和動作卻十分自然，根本無法讓人看出破綻。
除了漫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