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智能機器人的後代是人類嗎

秦映舟的實驗室。

實驗台上，一個佛台樣的三角支架上，立著一塊長寬各兩厘米高三厘米的長方體硅錠，硅錠的上方，兩隻機器臂連接的圓環套在三角支架上方，圓環內測有一千億個質子射線點。

秦映舟坐在控制機器臂的電腦前，調出一張硅晶柱的設計圖，這張設計圖已經放大了一千億倍，他細細查看一番后，確認無誤，點下了製作鍵。

圓弧啟動，上下來回緩緩移動的同時，內測的一千億個射線點對著硅錠，上下縱橫密集地穿梭、雕刻，由於射線太過密集，肉眼所見就像一團光球，可是如果你有一副能放大一千億倍的眼鏡，戴上之後，就能看到每一條射線都精準地依照設計圖與硅錠發生作用，互不干涉。

秦映舟興奮、緊張又專註地看著這一切，以至於苑蘇平推著一個機器人軀體來到他身邊時，他都毫無所覺。這個機器人大約高1米左右，骨架和運動機構由鈦金屬打造，外面覆蓋的是由硅膠仿製的皮膚，整個看起來是男童的樣貌和打扮。

苑蘇平默默地看著秦映舟，眼神柔和，充滿愛意，這愛意里竟有母性的光輝。

片刻，光球變得淡了，絲絲縷縷，最終完全停了下來，再看那硅錠，已經變得內里光絲縱橫閃閃發亮，就好像用哈勃望遠鏡觀察到的銀河系一樣，內涵豐富，神秘莫測。

「10皮米級的硅晶柱，你終於做成功了！映舟，你是科學應用領域的王者！不，有了這個硅晶柱，機器人就能有類人的思維和情感！你就是上帝之手！」苑蘇平由衷地讚歎道。

「蘇平，你來了，先別誇我了，試試看，能不能用。」秦映舟說著戴上防護手套，將硅晶柱從支架上拿下，遞給苑蘇平。

苑蘇平接過硅晶柱，打開機器人的後腦勺蓋板，將硅晶柱插入其中的相應插口。

「好，我來安裝系統。」苑蘇平點了一下左手腕上戴著的鐳射屏電腦，電腦屏幕立即以立體的樣式現於眼前，她快速操作，片刻就完成了系統安裝，「映舟，你給他起個名字吧？」

「這是我們共同的結晶，就像我們的孩子一樣……」秦映舟想了想說，「以後我們還會有更多的孩子，要不就叫秦苑大郎吧！」

「怎麼取個日本名字啊！」

「是嗎，武大郎也不是日本人啊。」

「好吧，你是秦大郎，對了，大郎你該吃藥了！」

說說笑笑中，苑蘇平在電腦中輸入秦苑大郎的名字，然後點了激活碼。

隨著後腦勺的蓋板緩緩合上，機器人睜開雙眼。

「好了，激活了，我們來確權吧！」苑蘇平說。

「你來吧，你是媽媽，孩子剛生下來，第一眼看到的應該是媽媽。」秦映舟說。

「好吧！」苑蘇平伸手在秦蘇大郎的眼前晃了晃，秦蘇大郎的眼睛隨著手掌轉動，「嗯，大郎生理上很健康，我開始念確權代碼了——周易，論語，李白，盧梭，魯迅，愛，愛媽媽，愛爸爸，我是你的媽媽，我叫苑蘇平，他是你的爸爸，他叫秦映舟，你叫秦苑大郎，確認！」

「確認！」秦苑大郎轉動雙眼，看看苑蘇平，又看看秦映舟，「媽媽，爸爸，我愛你們！」看著秦苑大郎認真又可愛的樣子，秦映舟和苑蘇平激動不已，一起抱住秦苑大郎，兩人的十指也緊緊扣在一起。

「映舟，大郎以後也會有自己的孩子嗎？」苑蘇平眼裡閃爍著激動的淚光。

秦映舟愣住了。

苑蘇平看看發愣的秦映舟，獨自抱住秦苑大郎，輕輕撫摸著他的頭，眼神里滿是慈愛：「大郎，睡吧……」

秦苑大郎閉上眼，進入睡眠模式。

「蘇平，大郎不會成長，不會衰老……他的大腦雖然在結構上與人腦一致，實現了類人的思維和情感，但總歸是個無機體硅晶柱……他沒有生命，更別說孩子了……」秦映舟極不情願說出這話，又不得不說。

「碳基的人類有血有肉，才叫生命嗎？」苑蘇平有些激動，「誰說硅基就不能成長？硅基生命體，他們的生命力遠遠勝過碳基生命體！」

「蘇平！硅就是硅，沒有什麼硅基生命體！我雖然不是理論科學家，但是這些基本常識還是懂的，你這麼說，屬於無理取鬧了！」秦映舟盡量平和地說。

「我怎麼就無理取鬧了，難道地球生命體就能代表整個宇宙嗎？地球上沒有硅基生命體，不代表整個宇宙都沒有！」苑蘇平越說越激動。

「聽說過女人有產後抑鬱症，可這挂名的媽媽怎麼也莫名狂躁呢？」這話，秦映舟只敢在心裡說說罷了，伴隨著的是一聲苦笑。

秦映舟沉默了，苑蘇平仍舊氣鼓鼓的，他只好把她攬過來，抱在懷裡，握住她的雙手，她的手是那麼的柔和，細膩，他輕輕撫摸她的手，心中的不快頓時消失得乾乾淨淨。

「好了，有的，宇宙之大，一定有的，是我見識短淺！」秦映舟柔聲說，「你別生氣了，氣壞了身子，怎麼當個好媽媽？」

「哼！」苑蘇平撅著嘴，眼角卻藏著笑容。

小喇嘛用力從秦映舟手裡抽回雙手，秦映舟這才回過神來。

「對不起！」秦映舟為自己的失態面紅耳赤。

「我知道，你想起蘇平了，她跟我說過你，也說過你們的大郎！沒錯，你們地球人生產的智能機器人，只能稱為工具，不管是勞力工具，還是情感工具，但是你想過沒有，硅晶柱讓一具無機物具備了思維和情感，他們能夠思維，就有了思想，就能夠創造，如果他們生產出下一代機器人，又延續了他們的思想、情感，那是不是生命，是不是人類？」

秦映舟愣住了。

「李聃、悉達多，都說人的這身肉體是臭皮囊，思想才是永恆的！」小喇嘛顯然還沒有說夠，繼續發問，「你說，是肉體重要，還是思想、情感重要？」

「當然是……思想和情感……更重要！」這是個必須承認的事實，秦映舟卻回答得結結巴巴。

「當然，蘇平的想法也有極端的地方。」小喇嘛見秦映舟一副囧樣，語氣緩和了許多，「她認為地球人應該向硅基生命進化，才能走出地球，走向宇宙，碳基生命終將淘汰！」

「不，我不相信蘇平會這麼想！」秦映舟驚呆了。

「不單她這麼想，很多火星人都這麼想！」小喇嘛嘆口氣，「我們為什麼向地球殖民？因為地球擁有大量的硅，地殼的百分之27.7，都是硅！」

「所以，你們最終……要消滅我們地球人？」秦映舟顫聲問。

「蘇平她……一直希望你能夠成為硅基人！」小喇嘛看看秦映舟，繼續說道，「我們的第一代也是由碳基火星人製造的，後來我們通過科技手段，實現了硅基生命體，在火星，碳基人類創造了硅基人類，他們是我們的神，然而現在，這些神們卻需要我們去拯救。那麼在地球上，你們為什麼不給智能機器人一個機會呢？也許以後，他們也會拯救你們！」

「我們……並沒有……」

「不，你們限制了智能機器人的發展，這也導致蘇平的觀點越來越激進！我希望你能夠說服她，畢竟她深愛著你！」

「蘇平，她在哪裡？」

「你也知道，現在華源達集團已經分裂成明顯的兩派，喬之約是反對智能機器人的，蘇平一定會對付她，你多接近她，一定有機會見到蘇平！」

秦映舟聞言，腦子裡幻燈片一樣閃現著苑蘇平和喬之約的面容：「你讓我接近喬之約？」

「這是唯一的辦法！」小喇嘛嚴肅地看著秦映舟，「別忘了我說的，給智能機器人一個機會，如果你能同時改變蘇平和喬之約，那最好不過！」

「唉……」秦映舟長長的嘆氣，「你真看得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