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火星聯邦王國

地球的雨，真煩人，在火星，每次下雨只有一個小時。火星沒有磁場，為了護住火星上的氣體，智人紀元2000年，火星人向火星軌道發射了10000顆人造衛星，用納米材料結成了太陽能防護網，此後，雨就成為定時的水分補充手段，不再是天氣景象。

苑蘇平站在窗前，思緒萬千。這雨下了一夜，到太陽出來也沒有退卻的意思。旦巴達傑喇嘛廟曝光，苑虎逃跑，秦映舟和喬之約失蹤或已被苑虎挾持。昨晚，任中輝的身邊人已經通過郵件，用這個消息同她換了一萬塊買酒錢。對地球人來說，忠誠是難能可貴的品質，而在火星上，忠誠早已經由DNA被注入生命。

苑虎、苑蘇平這對兄妹出生於火星智人紀元2000年（史官稱為創世元年）。

這一年，火星革命取得成功，革命軍逼迫國王簽署憲法，成立公民大會和國王議事會。苑麓作為革命軍首領，經過公民大會，被選舉為火星聯邦王國國王議事會首任執政官。

火星聯邦王國將國人分為三等——公民、衛士、勞民。公民具有選舉權，選舉產生國王議事會及執政官。公民中百分之九十九是人類，剩下的百分之一，晉陞自衛士中優秀且有功的智能機器人。公民中，不合格者，降為衛士，犯罪不當死者降為勞民。衛士由人類和智能機器人共同組成，除了元帥必須由人類擔任以外，其餘將領，智能機器人也可有能者任之，衛士中，即便貴為元帥，品級和待遇仍然低於公民。勞民中百分之九十九是智能機器人，剩下的百分之一，來源於人類的罪犯，罪犯在服足勞役後有機會晉陞為衛士。

苑麓的妻子蘇茜在革命戰爭中腹部受傷，失去了生育能力。現在革命成功了，夫妻倆想要個孩子，他們共同的好友，王國首席科學家相生向他們建議，可以「生育」智能機器人。

執政官的孩子不能生而為公民？這，苑麓無法接受。

相生卻說，他的研究取得了突破，研製出多鏈硅氫化合物的四維分子結構，可以實現任意分子的擬態結構，如果他以這種多鏈四維硅氫化合物製造一個智能機器人，就可以擬態成人類的樣子，而且多鏈四維硅氫化合物的強度，比現有智能機器人的金屬身軀強度更高，還能夠獲取光能，只需要補充水分即可，沒有插電補充能量的掣肘，所以外人絕對無法發現這個秘密。

這當然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可是苑麓剛剛當選執政官，要他向公民撒謊，他心裡有顧慮。相生勸慰苑麓，統治者有權向公民撒謊，只要這個謊言是有利於王國的。

「這是我個人的家庭問題，怎麼就有利於王國了呢？」苑麓不解。

「執政官先生，一個孩子只是你的家庭問題，如果……」相生看著苑麓，止話。

「你想大規模生產？」苑麓心裡一動。

「你沒覺得以目前的狀況，公民大會很難持續嗎？」

「大膽！」苑麓嚴辭呵斥，「誰給你的膽量，非議憲法！非議公民大會！」

「執政官先生，你明察！」相生毫不畏縮，正色直言，「我熱愛憲法，才不想它落個夭折的下場！公民大會說好聽的是民主大會，說不好聽的就是烏合之眾的盛宴，他們享受著革命的成果，心安理得地驅使機器人，他們有多少人是真心為王國著想？你心裡最清楚！而機器人不一樣，他們服從指令，忠於國家利益，絕對不會心存私心！」

苑麓沉默了，相生的話觸到了他的痛處：火星已經深陷能源危機，他讓能源委員會起草了節能減排的新法案，打算在議事會議中通過，可是反對他的人結成聯盟，與他唱對台戲，甚至揚言要下放到公民大會去做表決。他很清楚，這種得罪公眾的法案，在公民大會一定無法通過，甚至會讓他的支持率迅速下降。最後，他不得不妥協，取消了新法案議程。

「執政官先生，只要有利於國家，統治者有權力向國民撒謊！」相生大喊著。

「那你就……」苑麓猶豫片刻說，「先給我生產兩個孩子……我跟他們朝夕相處一段時間，看看效果，我們再議……你看怎樣？」

相生依言而去，半個月後，苑虎和苑蘇平「出生」了，苑虎的年紀設定在25歲，苑蘇平設定在23歲。在挑選擬態性別的時候，苑虎選定了男性，苑蘇平選定了女性。彼時，火星人的科技已經可以支持高達千歲的壽命，容顏能夠長久保持青春。所以在苑麓向外公布，找到了革命之前失散的兒女時，並沒有引起公民們的懷疑。

50年後，苑麓執政官的任期滿屆，提出續任。經過50年的暗中發展，此時在國王議事會議庭，已經有超過半數的議員是苑麓的「門生」擬態機器人，公民大會的各個票口，主要負責人也都是擬態機器人。這個秘密，在民間已經有所流傳，十年以前，有議員提出質疑，被苑麓以陰謀顛覆議事會議庭的罪名判處終身勞民；此後，沒有人再膽敢公開叫板。

毫無懸念，苑麓續任成功，他雄心壯志，在公民大會宣布：下一步，我們要開拓星際殖民，徹底解決火星日益膨脹的人口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