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解脫

灰濛濛的雲遮住了大地，太陽薄弱的暖光也驅散不了透進身子裏的冰冷。破舊的巷子前，雜亂的垃圾擺放，一兩隻野貓的亂竄。穿着一身黑色灰舊衣服的張安安在公寓下徘徊不前，尖銳的女聲從樓里傳出。聽到屋裏傳來玻璃砸碎的聲音。張安安深深呼出一口氣，雙手握緊衣服邊沿。

即使，再怎麼給心理暗示，安安還是有些心有餘悸。畢竟。。

「你煩不煩啊，不就是6萬塊錢嗎？我為這個家辛苦這麼多年了，拿這點錢不可以？人家催債上門了，我能怎麼辦，你。。。」氣急敗壞的男聲回蕩在樓間。

「你在說夢話嗎？我都替你還了65萬了，你還想怎麼樣啊？！你的功勞早就敗完了，你真的還有臉說」嚴母扯著臉斥問張父，氣的身子直發抖。

「我，我，我這不是人家要的緊嗎！高利貸，不還的話，人家就追上門了。銀行那邊也欠著錢呢，不還的話，房子也會被封的，」張父弱著聲音，一臉無奈極了。

「你要是拿錢是做生意，我不會怪你，可是你拿錢是去賭啊？！那65萬的教訓還不夠嗎？」嚴母拔高了聲音，話語里全是為了那大半積蓄而可惜。

「之前我還給過你十萬，你是不是沒有拿去還錢，還想着以賭還賭，南牆都撞爛了，你都不知道悔改的嗎？你是人嗎？」嚴母狠狠地拉開了椅子，椅子在地面上划拉出刺耳的聲響。

「那不是欠的多嗎？普通的工作怎麼還的起，我這不是想着還一點給人家，然後賭贏了一些拿來還」張父弱弱的說

「我告訴你，你一分錢也別想着拿，除非你殺了我。」嚴母撂下狠話

張安安站在門口不敢動，雖然，看過父母之間的多次吵架，但是她不敢，不敢站出來保護著嚴母，她只能在樓梯口等裏間吵完架了，才敢進去安慰安慰嚴母。因為她，她並沒有立場啊。

屋子裏的吵聲逐漸沒聲，安安輕輕的推開門，放輕了腳步聲，走到嚴母身邊，倒上了一杯水，撫摸著嚴母的後背，嚴母一手揮掉了安安的手，安安習以為常的放下了被打紅的手，站在嚴母的背後。

張父看了看嚴母和安安，碾了碾正抽著的煙，拿上掛在椅子上的外套，起身摔了門就走。嚴母被這巨大的摔門聲嚇的不輕，安安在旁輕拍了嚴母的後背。

「你怎麼回來了？現在這個點不是上班時間嗎？你回來也不知道勸勸你爸，傻站着頂個用啊？！」嚴母拿起剛剛的水緩了口氣。眉間永遠是緊鎖著。

「隔壁的阿姨聽到家裏的動靜，就告訴了我，我跟領班請了假，才過來的。」安安細聲說道。

「呵！」嚴母煩躁的起身踢了踢凳子，直徑走進屋子裏。

安安默默的收拾好踢亂的的椅子和砸在地上的玻璃碎片才走進了廚房，看了看廚房裏剩餘的食材，便動手做了起來。

安安做好一切以後，去嚴母的房間門口，敲了敲，說「媽媽，我做了點吃的在餐桌上，即使再生氣，也不能餓壞了身子，記得吃點東西再睡吧，我晚上還有晚班，先走了」

安安看了看嚴母所在的房間，走了出去。

接下來幾天，張父總是回來默默的坐在家裏，沉沉地看着嚴母忙來忙去，總是欲言又止。嚴母靜靜地做着自己的事，當張父如同一個陌生人一般。

安安則要為自己的學費，生活費用而在外做着兼職。有時候，臨時接到一些好的活，還會把剩餘的錢交給嚴母。

過不了幾天張父就忍耐不了，幾欲開口，就被嚴母的甩臉吞了回去。

「安安，你們家出事了，快回去吧。」店長火急火燎的要跑過來，大聲喊到。安安學習還不錯，又努力幹活，年級也是店裏比較小的，下意識的就很照顧安安。

「說出了什麼事嗎？」安安慌忙的回過了頭，手裏頭扯下了圍裙，放下了掃帚。

也沒怎麼聽到店長的回復，安安便已經跑到了門口邊。

「你鄰居打電話來說，你母親。。。死在了公寓裏」店長話未落完，安安便已經要跑出視線之內。

街上車來車往，穿梭著一隻瘦小的身軀。

安安看着樓里出來的醫護人員，周圍圍着看熱鬧的路人，吵吵鬧鬧的不得安靜。

腳，灌著千斤重的鉛，一動不能動。心被扯了一個大口子，吹着冷風，冷嗖嗖的。

接下來幾天，安安把所有工作都推遲了，用僅剩的余錢給嚴母辦了葬禮。

家裏雜亂無章，值錢的毫無意外的被搜颳走了，安安精疲力竭的大概收拾了家裏。

工作的請假時間馬上就要到了，安安只能強打起精神起來工作。

街上，人煙稀少，烈日當空。

為了省點路費，安安走着小路，旁邊是還未建護欄的寬河。安安已經許久沒正經的吃過飯了，加上嚴母的去世，張父的逃路，高利貸的人不斷上門干擾。安安只覺得腦袋一陣黑，耳鳴。腳下不知踩了什麼，安安一軲轆的滾進了冰冷的河水。

安安心裏卻不覺得害怕，反而有種解脫的快感，一切的一切都該結束了。

「安安，安安快起床咯，今天有新的爸爸媽媽過來了。」院長阿姨溫柔的聲音在耳旁響起。

安安唔了一聲，腦袋漲漲的，感覺聽到了院長阿姨的聲音。

院長阿姨將小安抱了起來，為她整理了衣服。嘴邊碎碎念「安安，不是想要個新家嗎？再不起來漂亮的安安就沒人要咯。哎呀！安安吶，你額頭怎麼有點燙呀？！」

安安有點想起來了，就是小時候受涼感冒的這個時間嚴母張父過來領養了她，那個時候的安安極其渴望親情，不顧發燒也去前院。

可是，現在的安安，已經不是那個6歲的小女孩了。即使，心裏依舊渴望一份親情，也會暗暗的壓在心裏。

「媽媽，我，我不想去，腦袋疼」安安窩在院長阿姨的肩窩裏，悶聲道。

院長阿姨有些人遲疑，孤兒院裏大多都是男生被領走，好不容易來個男女都可以領養的家庭，安安再大些，就愈發的難被領養。

可是看着安安一副虛弱的樣子，院長也不捨得她去受風。

「好吧好吧，可憐見的安安，快躺下捂住被子，出出汗。」院長隨即也相通了，安安這麼可愛漂亮一定還會有機會的，下次，再留意機會就好了。

安安靜靜的在屋子裏，還是有些不可相信的捏了捏自己手臂，是夢嗎？為什麼她又回來了呢？

安安捏緊了被子，幾番思慮后便起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