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三十一章 只怕是來晚了

第一千零三十一章 只怕是來晚了

「不用說,你就是先機營的人了。」謝玄這話題切得很快。

白玉兒有點轉不過彎來,但很快笑着說:「沒錯,你聽明白了。我這次奉命入蜀就是為了推翻王莽、還政漢室。」

「但這些都是農民義軍,他們又會這麼做嗎?」謝玄知道歷史不可改變,綠林山那些人最後終歸是炮灰,但他只能這麼輕輕的點一點。

白玉兒卻毫無察覺,「天下一亂,漢室中總有人會挺身而出,而且,做了總比不做要好得多。」

謝玄只能點頭,這些話站在白玉兒的立場上是沒有錯的。

那麼,現在輪到他,他又該何去何從呢?

「我不會說破這些事,別的事容我先想想。」謝玄給出了這樣一個答案。

「好。」白玉兒沒有一點慍怒的意思,兩手一抱,「白玉兒先行告退!」

「慢著,」謝玄急切的說,「你真叫白玉兒?」

「白玉兒。」白玉兒調皮的重複了一遍,翩然而去。

事情既已如此,謝玄現在再看劉晌為了餉銀失竊案忙前忙后之時,心裏既有些好笑,又有那一絲不安。

這也是人之常情,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也是一種負擔。

第二天晌午時分,有了些變化,漢良進來稟告門下督張選自州牧大人那裏而來。

從漢良的口氣里謝玄聽出這位張選應該是謝玄熟識的,畢竟大家都一起在州牧大人手下做事,常有往來也是應該的。

「小的在街上看到那張自仁跟着張選大人一起騎馬進城的,小的於是喊了他一聲,哪知道這傢伙現在眼睛都在頂上去了,明明聽到了還裝作沒聽見,只是一個勁兒的跟着張大人。」

這倒有些奇怪了,門下督是州里負責軍事的,難不成又有戰事?但以郫縣所處的位置來看怎麼也輪不到這裏。而且就算有戰事,也不至於急成這樣,這明擺了是不想讓別人知道,甚至自己這樣的熟人兼同事也不行。這是在隱瞞什麼?

謝玄怎麼也想不明白,倒是張選自己送上門來了,這時已是晚飯時間。

張選生得威風,一眼望過去就知道是個武夫,這倒不怕露出馬腳。謝玄一邊吩咐多做飯菜上來,一邊迎了上去。

「張兄,這個時辰來,怕不是來混飯吃的吧!」

張選咧著大嘴笑道:「只怕是來晚了混不著。」

看來謝玄猜得不錯,拿捏得十分到位。

「你要是真怕混不到飯吃怎麼不早點來?哪怕派個小廝先來告知一聲也好。」謝玄這話明裏暗裏都是埋怨。

張選是個粗人,但不是傻子,當然明白謝玄的意思,拍著桌子說:「凌老哥喲,你個不知道,老子是得了州牧大人的差使才來,他郎個說一路上不得與任何人說出這事來,你說,老子有幾個腦殼?」

「這麼說,我倒是冤枉你了?」謝玄趕緊敬上一杯茶水。

「就是沙,老子跟你凌老哥的交情又不是一天兩天,哪天你見老子玩那些先人板板的心思。」

酒菜開始端了上來,漢良在一旁伺候着滿了兩杯,謝玄一端酒杯,「來,謝玄先幹了,算是給你賠罪。」

張選哈哈一笑,也幹了,「這才是。」

酒過三巡,張選的話頭也出來了,故作神秘的探過腦袋來,「老哥,你曉得這回徐大人為啥子派老子來這鳥不生蛋的地方來么?」

「徐大人和你娃子之間的事,老子郎個曉得?」謝玄有了一點醉意,藉著酒勁兒回答。

「還不是為了你娃娃!」張選語出驚人。

「放你的屁,狗屁,關老子么事?」這已經差不多是借酒裝瘋了。

「是真的,」張選漲紅了臉分辯,不知道是因為酒到位了還是因為真的有些惱了,「徐大人還特別說了不能讓你娃兒知道。」

這話令謝玄吃了一驚,手裏的杯子都快要掉了,難道州牧對自己有所懷疑?他馬上又想到,白玉兒才不過是昨日跟他交了底,就算有人告密,也不會今日就派人來收拾他,再者說,有誰會偷聽了昨天的談話,他極力控制自己不去看漢良,只有這一個人在屋外,會是他嗎?謝玄猛然又想到了白玉兒,她會不會已經遭了黑手?不會的,她武功應該很高吧!

謝玄的腦子這電光火石一樣轉了數轉,舌頭打着結似的笑着說:「州牧大人不會是派你來抓我回去吃板子吧?」

「嘿嘿,連老子都出動了,你娃兒會只是吃板板的事?」張選皮笑肉不笑,臉上的橫肉不由自已的跳動着,好像十分激動。

「你莫跟老子開玩笑了,徐大人要抓我會派你個小烏龜來?他老大人不知道我倆是穿一個褲子的?」謝玄極力表演着。

「啪!」張選突然一拍桌子,滿桌的盤盤盞盞都跳了起來,人也站了起來。

這是作甚?難不成要動手,謝玄的酒醒了一小半。

「老子就是說嘛!硬是騙不到你個龜兒子,來,老子先干為敬!」原來這張選站起來竟是去搶拿酒壺來倒酒。

謝玄的小心臟真有些受不了。

「來嘛!幹啥子慫倒,幹了。」謝玄這一走神,張選有些不幹了。

「來就來,干就干,老了還怕了你個龜兒子不成,不怕跟你龜兒子吹牛,就你龜兒子還兩下子還像嚇倒老子那是做你娘的秋夢!」謝玄先搶白了再來喝酒,這王八蛋的確可氣,沒事來嚇唬老子幹啥!

張選憨笑了笑,重新落了座,「老弟,不瞞你說,這次倒的確是為你而來。」

「你龜兒子還有完沒完。」謝玄快忍不住了。

「你莫要急沙,聽老子說完啰好啵?」張選這時好說話多了。

「有屁快放,老子聽着咧!」

「凌老哥,這次老子來是奉了徐大人之命不假,路上不許與人閑話也不假,來幫你更是不假,你曉得不,是這郫縣的陳大人求老子來的,說是這餉銀失竊案數日只是找到些狗屁沒用的線索和一些個死活不開口的小角色,於是他想了個法子,要在這城中挨家挨戶的搜,不信搜不出官銀來,又說他手下人手不夠,徐大人這才點了老子的將,讓老子率了本部人馬來協助陳陵,噯,你說,老子這幫陳陵查案不就等於幫了你小子辦案子嘛!」張選話說完,酒也喝完,又自個兒去倒了一杯。

謝玄跟着嘆了口氣道:「你郎個早說沙,非要先嚇老子一下才高興?話說回來,這陳陵大人也太心急了嘛!我看這裏的劉捕頭還是有所建功的。」

「凌老哥,這你就不知曉了,老子是當兵的出身,你曉得西北那邊兒要是缺了餉,輕則士氣不振,重則,」張選說到這當口不由自主的環顧了四遭一下,才低聲道:「重則軍隊嘩變都是有可能的。」

「郎個這麼嚴重,倒是冤枉了陳大人。」謝玄嘴上這麼說,心裏就奇怪了,照這麼說,陳陵是想破案的,不然不會招來張選和他的兵馬。如此一來,白玉兒的判斷就會有誤?她被陳陵騙了?

不會。謝玄又想到另一可能,陳陵會不會故意把州里的主要兵馬都招來,然後來個擒賊先擒王,先抓了張選,要麼殺了他立威,要麼要脅他加入,如此一來陳陵手裏有了本州大部分的正規軍,這樣只要派少量兵丁守住蜀地對外的要道,仗着蜀道之險想什麼造反都行!

謝玄覺得這個可能性更大,到底王莽篡漢數年來不得人心,神州大地是烽煙四起。

「管他冤枉不冤枉,來,老子敬你龜兒子一杯!」張選那邊又來了。

謝玄只能捨命陪君子,他不知道應不應該救張選,也不知道該什麼救。

這酒雖然不烈卻很上頭,謝玄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起來的時候胃裏面還像裝着不少酒精,火燒火燎的感覺還有一些未退。漢良進來傳話的時候順便告訴他已經過了午時,這倒好,現在還不想吃飯,這一下子就省了兩頓飯。

而且馬上第三頓飯就來了,據漢良說,陳陵請謝玄去郡守衙門有事商議,從這時間上來算,這事一商議完又是一頓吃喝,腐敗好啊!怪不得人人都想腐敗,謝玄心裏暗自感慨著。

謝玄這一洗漱、更衣,忙活了一陣,差不多時間就到了,肚子正好也清空了,正是赴宴的好時候。慢著,這陳陵不是辦的鴻門宴吧!謝玄總算想起了正事,也許到時候得想個法子來勸勸張選,到底這傢伙也是謝玄的好友,如果見死不救的話自己倒是屁股一拍就走了,這真謝玄回來了可不就沒臉見人了?

來到郡衙,原來陳陵不止請了自己,郡中各屬官員全到齊了,劉晌也在,陪了座。而謝玄旁邊還空了一個座位,不一會兒,張選也來了,坐了謝玄的旁邊。

奇怪的是,陳陵竟一直沒有露面,直到坐得一個個的肚子都開始叫了起來,他才姍姍來遲。

更可氣的是,陳陵半天沒句正話,全是和下屬等聊東拉西,什麼收糧啊什麼張家的小牛跑到李家的地里結果李家不但不還打傷了張家的大兒子等等。

直到這大堂里挑起了燈,陳陵又請大家稍等,他要進去更衣。

更什麼衣?不就是鴻門宴嗎?簡直小兒科,謝玄連唐宋元明清的事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呢!

陳陵再次出來的時候,傻子都看得出來他沒有更衣。

而是精神抖擻,先給在座的作了一個揖。

眾人不明所以,趕緊身子一側,回了禮。

陳陵這才一清嗓子,「今日煩請各位在此久坐,本官實在有不得已的苦衷。」

下面有人趕緊拍馬屁,「無妨,老父母請講!」

「好,本官就說說這餉銀的事吧!」

來了,鴻門宴的開場白!謝玄拿眼一掃,都豎起了耳朵在聽。

「這餉銀正是本官拿了!」

如果不是白玉兒事先說起,謝玄這會兒一定跟大傢伙一樣,嚇傻了!

「大家不要急,餉銀已被本官暗地運去西北。」陳陵得意的看了看眾人,他好像很滿意大家坐過山車一樣的表情。

謝玄卻是心頭一凜!這什麼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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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沉大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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