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發病

春風拂面的暖醺，本是柔和，溫潤的，此時吹到身上，有些刺骨。

清歡緊緊裹著衣服，窩在梅先生的懷裡，寒意還是刺進肌膚，禁不住寒顫連連。

穿過跨院的月亮門，就是無憂閣前院牆外的甬道，好在很快就要到了，忍忍也就過去了。

「先生，梅院還有好長一段路，不若先避在無憂閣。」

在院門前，清歡看著站定的梅先生，外衣全都淋濕了，披在身後的髮絲也正滴著水，甚是狼狽。

「洛姑娘……」

「洛姑娘，先生病了，你快跟我過去看看吧！」

梅若塵剛出口，就被遠遠跑過來的木槿打斷了，聽到先生病了，梅若塵也是一征，好看的眉頭深深皺了起來。

清歡根本沒有反應過來，身體被猛力一拉，一個轉身，就被木槿拉著跑起來了。

「嬤嬤，洛姑娘來了。」

進了前院的小院門，過了穿堂，一路往內院的無為居跑去，清歡已經累的說不出話了，使勁的調整著呼吸，頭也暈乎乎的，可能因為劇烈運動的原因，臉上覺得熱乎乎的。

「洛姑娘，我們先生出了點意外，您過來看看能不能幫上忙。」

陳嬤嬤還算穩得住，好好的給清歡解釋了一下，要知道清歡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木槿，來不及了，先生必須穩定下來，好讓大夫下針，拖太久情況越不好，給姑娘換件外衣，不要有涼意驚到先生。」

陳嬤嬤看著清歡身上的衣服都濕了，正滴滴答答的滴著水，皺著眉對木槿吩咐著，這要是將寒氣傳給先生可不行。

清歡像個木偶一樣，任木槿給自己只退了外衣，慌亂快速擦拭了一下漏在外面的雨水，然後用一件大大的袍服給自己穿上，就拉著自己進了暖閣里。

清歡不禁覺到悲哀，在這裡，是沒有人真真重視在乎自己的，如果有事發生，自己完完全全被忽視。就像被遺忘在碧荷園，想起自己來也是有需要才會，好比現在，沒人關心自己，是否跑累了，是不是受了寒氣，甚至沒有一杯熱水。

「阿歡，阿歡，你還是不原諒我嗎？」

「阿歡，阿歡，不要離開我好不好……阿歡！」

清歡被暖閣里的聲音打斷了思緒，又被眼前的情況整懵了。

「風一，雷一，你們穩穩的抱住先生。」

「不行啊，一直動，我找不準穴位。」

亂糟糟的一團，寒先生雙眼緊閉，卻嘴裡一直呼喊，嗓子都啞了，還在不斷掙扎。

「鍾大夫，你們先稍等，讓洛姑娘過去。」

清歡被陳嬤嬤引到了床前，其他人往旁邊挪去。

「先生，歡姑娘來了。」

陳嬤嬤說完，不待清歡反應。將她拉過來，把手放在了寒先生的手中，又把呆愣的清歡輕輕往前推了一下，這一下讓清歡整個人都要落入寒先生的懷中。

「阿歡，是阿歡么？我的阿歡？」

這時候寒先生抓著清歡的手，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下子緊緊的將清歡擁入懷裡。

「阿歡，我的阿歡，不要拋下我，不要再離開了。」

「阿歡，是我不對，讓你誤會，讓你傷心，我都改，再也不會了，你不要走好不好……」

清歡突然到了一個溫暖異常的懷裡，還能聞到有些熟悉的檀木香味，就是被勒的太緊，呼吸都不順暢了。但是看著這個平時冷靜沉穩，端方自持，氣場強大的寒先生，變得這樣陌生，每句話都像夢囈，卻字字泣血，清歡聽了也是不忍，跟著心一抽一抽的疼。

清歡看著變得如此脆弱可憐的寒先生，想起昨晚他對自己關懷備至，任自己抱著他哭了一場，又是對自己難得的溫聲細語的安慰，還將自己安置在床榻上，想來他甚少對別人這樣仔細了。

也就伸出手，學著他得罪樣子輕輕的撫著他的後背。

「我不走了，再也不離開了，放心吧。」

清歡柔聲說著。

「是阿歡么？再也不離開了？」

「嗯，不離開了。」

「阿歡，你說的是真的么？」

「是真的，你太累了，乖乖的睡一覺好么？」

寒應該是陷入了夢幻，還能對話，能聽到清歡的聲音，就是還是緊閉著雙眼，還是陷在裡面了。等著大夫下針后，讓他睡一覺，鎮定下來再想辦法喚醒才行。

「阿歡不離開，阿歡不離開了……」

聲音小了很多，慢慢的變成了呢喃。整個人還是緊緊的抱著清歡，就像抱著他的整個世界一樣，生怕下一刻就不見了。

「陳嬤嬤，讓我過去，應該可以下針了。」

鍾大夫一看到寒先生穩定了下來，就趕忙上前，找准位置快速的連下兩針。

清歡一動不敢動，儘可能的安撫著寒臻，讓他不再有所掙扎。看著大夫扎完針，慢慢不再說話，緊緊抱著清歡的雙臂也漸漸分開，垂在身側，整個人再也坐不住往後仰去。

風一雷一趕忙搶上來接住了，陳嬤嬤也擠了過來，大家手忙腳亂又小心翼翼仔細的將先生安置在了床榻上。清歡則被擠到了角落裡，一如既往的被忽視了。

「太好了，先生安靜下來了。」

陳嬤嬤說完。木槿玉簪風一雷一等人俱是一臉喜色，礙於不能先生都忍著沒歡呼出來。

「不能大意了，鍾大夫也沒有把握。」

「木槿，你去菊院，等流光先生回來，務必第一時間讓他過來。」

「風一，別院的巡視不能放鬆」

「玉簪，去蘭院看看管家回來沒有。」

「山茶，鍾大夫去抓了葯馬上去煎藥。」

清歡第一次發現陳嬤嬤是個很有大局觀的老人，能最快的鎮定下來並且有條不紊的安排著接下來的工作。

看到沒有自己什麼事情，而且頭也是隱隱作痛，清歡悄悄的走了出來。

看到眾人還是忙碌的樣子，清歡也不知道去哪裡找雨具，就還是這樣走了出去，好在雨小了很多，空氣里的涼意卻更甚了。

清歡估摸著這都下午一點多了，這雨竟然下了接近三個小時了。整個山中都籠罩在細雨里了，霧蒙蒙的看不清晰，越發神秘莫測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