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晨起

半夜的時候清歡被餓醒了，肚子里傳來咕嚕嚕的聲音。

清歡想起之前發泄的大哭，雙手撫著臉，奇怪的是並沒有乾巴巴的感覺，反而很清爽。

一轉頭透過紗帳里朦朦朧朧的光線，看到木槿小心的躺在床的外側，也正在看著自己，應該是剛剛自己的動作驚醒了木槿。

「姑娘醒了，廚上給姑娘溫著清粥，取來姑娘用一些吧？」木槿聽到空腹的響聲，趕忙起身，讓張媽媽去取粥。

「木槿姐姐，謝謝你。」清歡想著肯定入睡的時候木槿給自己洗過臉了，避免了自己睡起不舒服。

「姑娘不要謝木槿，都是先生吩咐的。」木槿聲音恭敬但是夾雜一些自己都沒注意的親近。

已是深夜，清歡怕積食，略微吃了一碗就擱下了。

看著床外側的木槿還有榻上陪著的劉媽媽，心裡特別踏實，安心的繼續睡覺。

「姑娘，天色還早。您再休息一會兒。」木槿沒想到自己已經很注意了，還是擾醒了清歡。

「我醒了，不想睡了。」清歡光著腳下了床，看到榻上已經收拾一新，沒有看到張媽媽的身影。

清歡爬上小榻，打開雕花木窗，墊著大迎枕趴在窗口看著山裡春日的拂曉。朦朦朧朧的晨曦，隱在濃厚的晨霧裡。山坳中白白的霧氣，涌動起伏，山頭若隱若現。山下的樹林中鳥兒喳喳的開始吵鬧起來，即使人跡罕至的深山裡也熱鬧開了。

「姑娘，晨起風涼，莫要看的太久，把衣服先披上。」木槿拿了清歡的外套給她披好，復又去掛起床幔，收拾著床鋪。

「木槿姐姐你真好。」清歡披著衣服，覺得暖和多了，雖不覺得太冷，還是能感到涼意，清歡從不注意，反而覺得很涼快。

「姑娘，一會玉簪拿新衣來給您換好，今日和梅先生練琴，不能穿這個。」

木槿指著漿洗乾淨已經疊整齊的放在床邊的衣服，提醒清歡。

清歡看著自己當時穿來的衣服，再看看木槿給自己準備的雪白色的柔軟的睡衣確實是不能這樣去練琴。清歡知道梅先生雖然脾氣溫和卻對琴道異乎尋常的尊重，肯定會對自己穿著隨意而不滿。

「木槿姐姐，針線上的花香姐姐送姑娘的衣服來了。」

「真是麻煩花香姐姐跑一趟了，以後讓玉簪去取就好。」清歡看著站在門外來人，木槿出去接過衣服，跟這個花香寒暄著。期間清歡能覺察到好幾次花香對自己的打量。這是又一個對自己好奇的人，偷偷打量的感覺，讓自己很不舒服。

「木槿姐姐快給姑娘試試，看看是不是合身。」

「一會我和玉簪服侍姑娘試試，花香姐姐先回吧。」

「木槿姐姐，你幹嘛對她這麼客氣，她肯定沒安好心！」門外玉簪清脆的聲音帶著不滿的控訴。

「玉簪住口！」

「你和花香有嫌隙我知道，但是不能影響到姑娘，更不能給先生添麻煩，在姑娘門外高聲，這是嬤嬤教你的規矩？」木槿也是急了，怕玉簪口無遮攔，犯了忌諱。

「木槿姐姐，你竟向著花香？」玉簪顯然不能理解木槿的苦心，一跺腳「噔噔」的跑了下去。

清歡一臉茫然的看著這一幕，很是無語，果然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么，還以為這是個世外伊甸園，人人平和滿足，幸福和樂呢。

「讓姑娘笑話了，玉簪年紀小，性子直率，莽撞了，一定又要被陳嬤嬤教訓了。」木槿進門看到洛姑娘幽幽的眼神，知道姑娘都聽到了，不禁為玉簪擔心，這個洛姑娘雖然話不多，也不嬌氣，卻是個內秀的，瞧著竟是都心裡明鏡一樣呢。

「玉簪姐姐天真有趣，陳嬤嬤一定不捨得。」清歡知道木槿的意思，怕玉簪挨罰，也就順著說了，安安她的心，畢竟人家對自己很是照顧。

「姑娘，洗漱凈面吧。」木槿已經準備好了銅盆、巾帕、牙刷牙膏。

清歡看著終於換成自己順手的牙刷牙膏，不再是竹鹽了，看來風一回來了。

清歡還是更習慣自己動手，洗漱完畢，用木槿準備的香膏面脂仔細的擦了臉。這可是純天然的據說是古時宮廷配方。自己坐在梳妝台前拿起台上的桃木梳通好頭髮后，用盒裡的月白色絲絛鬆鬆的綁了上面一半的頭髮，自然的讓頭髮散落披在身後。

「姑娘，該喝湯了。」

剛放下梳子，山茶就端著托盤進來了托盤上放置著一個晶瑩剔透白中透綠的小玉碗，碗中奶白色的湯水上飄著粉紅色的花瓣，旁邊擱著一個同色的瓷勺，看著賞心悅目，光看著就讓人食慾大增。

木槿上前拿起玉碗遞給清歡，清歡拿起瓷勺，小口喝起湯來，入口醇香清甜，不甜膩又不寡淡，早起用了胃裡暖洋洋的，舒服極了。

「姑娘穿衣吧。」

木槿接過玉碗，放在托盤上，山茶退了出去。木槿拿過衣服，幫清歡穿起了衣服。

明顯這件衣服要繁瑣很多，顏色還是清雅出塵的白色，加了天青色綉祥雲白鶴的袖緣與襟邊。外面加了一層透粉的紗衣，行動間光華閃閃，仙氣十足，不知道什麼布料做的，沒有哪個女孩子不愛美，清歡也不例外。

收拾妥當，下了樓去，陳嬤嬤她們已經在擺飯了，看著桌上精緻多樣的早點，清歡倒是很快的就用完了，任誰也不能在眾目睽睽下細嚼慢咽的吃一個小時吧。

略坐著，喝了杯白水，這也是清歡要求的，茶水什麼的實在不能接受。

還是木槿跟著自己，帶著琴，一路往碧荷園去了。

清歡到的時候，梅先生還沒有過來，清歡在亭中，望著湖面亭亭的荷葉尖，湖邊倒垂的柳樹，發現荷葉尖上竟然上頭立有一隻蜻蜓；柔韌修長的柳枝也吐出了嫩黃色的柳芽。風來枝動，惹的湖水層層蕩漾開來。

停在荷葉尖上的蜻蜓也跟著輕輕擺動，不曾驚走。

這一切不曾美的驚心動魄，卻安靜而美好。

清歡從沒這樣平靜認真的關注過這些，不是學習就是在學習的路上，即使旅行也是匆匆走一走。不曾像現在一樣悠閑和緩，此時看來竟是這樣的生機勃勃，生出一絲歲月靜好的悠然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