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懺悔
第二十四章懺悔
艾薩文和巴魯人的軍隊終於出發了。不止是伊比路遇到了麻煩。本來應在凌晨時到達的絕地武士和巴魯人的軍隊也因意外而遲到。
話說昨天晚上。艾薩文送泰迪回到了巴魯人的地盤后。他親眼見到來接酋長的雞人侍從們抬出一乘鑲滿寶石水晶，用野雞長尾做裝飾的人力轎子。新奇之餘，艾薩文向翻譯打聽，得知這是酋長的專用坐攆「鸞鳳轎」。艾薩文很是羨慕。
所謂「鸞鳳轎」是一種由八人合抬，鑲滿八種珍貴寶石，用野雞的長尾做裝飾的座塌。乘坐鸞鳳轎在巴魯人的社會中至尊和權位的象徵。整個蘇末星上，只有兩乘鸞鳳轎。其中一乘理所當然的屬於泰迪，另一乘在過去歸銀河帝國派到巴魯人監督當地軍政的駐節大臣所有，閑置了有一段時間。
艾薩文似乎覺得坐這種轎子去勸降很氣派，很有面子。而且他認為自己的身份正好是絕地中央派來的特使，等同於過去的駐節大臣。艾薩文讓翻譯向泰迪傳達他的要求：「依據中央政權與蘇末政治架構的傳統慣例，代表新共和國，在本官接下來的行程中借用鸞鳳轎。請貴官配合。」
不要說艾薩文充其量只是一個西斯叛徒。依泰迪的脾氣，恐怕就算是真的駐節大臣來了，他也不會低頭認同對方與自己在族中是同等地位。
泰迪不買賬，艾薩文索性賴上了，揚言咱不蒸饅頭爭口氣，這天從半夜開始，他就霸住一台轎子，等泰迪派人來抬。
泰迪的反應也是乾脆的，年輕的酋長吩咐翻譯官：「他有本事就一屁股坐死在上面吧。巴魯人從我開始不抬任何外人的大屁股。」
雙方這麼耗上了。一直耗了八個小時，從天寒地凍的深夜一直耗到烈日炎炎的中午。。
同行的侍從都覺得臊得慌，艾薩文不怕丟人。
政治有時候就像小孩子過家家，來來往往的無非是：你和我玩，不許和他玩。我們一夥，他們一夥，看誰打過誰？兄弟們一起弄他，看這小子服不服……這類把戲。
鸞鳳轎只是一乘轎子，老謀深算的艾薩文卻是利用這東西試探泰迪的政治態度。這是猶達大師交給他的秘密任務。艾薩文並不擔心帝國殘部，有茵維德人幫忙，除非在蘇末的是一個整編帝**團，否則什麼也搞定了。
他和猶達擔憂的是邊境少數種族的政治態度。從大的方面講，絕地武士團和新共和國都畏懼擔上「丟失國土」「喪權辱國」的千古罵名。無奈現實是，銀河系的政治形勢正走到一個轉折點上，新共和無法抽身應對外敵。在三大聯盟的推動下，陸川與索龍之間的決定性衝突即將到來，到底誰能成為左右銀河系未來方向的人，新共和的領袖即將在兩人中間見分曉。這當口，雙方的艦隊還有納布的同盟軍主力部隊都把神經綳得緊緊的，沒有精力騰出手來處理邊境上的事務。更何況，目前南部邊境還不算最嚴重的重災區，處魯人插手的里昂星群才是到了危如累卵的地步。相比之下，古沙蘇蘭四星的災情在絕地的日程表上還要排后。
泰迪在巴魯人中的威信超過艾薩文的想像。沒有他點頭，沒有一個巴魯人敢來抬轎子。到了中午，等得不耐煩的赫特一再催促，艾薩文不敢再拖，他無奈的嘆了一口氣。事到如今，他亦看出，泰迪和巴魯人部落對銀河系來說，已經成了變了心的女人，一切都無法挽回了。
艾薩文讓自己的黑暗僕從抬了轎子，一路小跑着找到了冥河號。泰迪的2萬步騎大軍和茵維德人的游擊艦隨後壓陣。
敵人從地平線上出現，即被冥河號的平面掃描雷達發現。冥河號啟動最後一點備用能源，各大區多日不亮的燈再次點亮。不斷閃爍的暗紅色燈光意味着軍團長發出了戰鬥警報。
痞子們、鯊魚們、機械人們行動起來。
冥河號最高等級的更衣室里，伊比路披上劍袍，時隔一年再次裝備上雙光劍。他情不自禁的撫摸著劍柄，感到胸中的原力在翻滾沸騰。西斯的原力實在難以平靜，一種難言的情感在沸騰的原力中蕩漾開來，升華到胸中，不明來源的傷感滿溢心中。
「你臉色很難看，生病了嗎？」一旁裝備上全裝甲的斐迪南問道。
伊比路：「西斯不會生病。」他調整衣襟，做最後的出戰準備。
斐迪南微笑：「是人就會生病。」
伊比路：「我沒事，只是心裏有點亂。好了，出去吧。」
「先別出去。」斐迪南攔住了他：「salu，我不想打聽你和薇薇安之間發生了什麼事。但那不意味我不關心。從前無論面對什麼樣的危險和逆境，你都是一副天下捨我其誰的豪邁和自信。可是這次你回來，帶回了援軍的消息。卻失去了心中的自信。
「心中的自信？」伊比路啞然失笑，心中道，我怎麼會失去自信，我是葉賽娜拉的國王，一切都在我計劃之中，前途雖然艱險，我怎麼能沒有信心去克服？」
斐迪南凝視着伊比路。他是一位真正的美男子，有着堅挺的鼻樑、輪廓分明的帥氣臉龐和一對幽藍色彩的眼睛，集伊比路的堅硬和薇薇安的艷美為一體。還有一種奇異的意大利男子式的魅力。被他用這幽藍沉靜的眼眸凝望，即使是野獸，也會平靜下來。
斐迪南外號花和尚，當初四人相遇時，伊比路和薇薇安常因一點小事打得不可開交，每逢兩人對上，251號便在一邊拉偏架：「salu/薇薇，你就少說兩句吧。」誰落到下風，他就幫誰。
斐迪南則是默默的用他這雙藍眼睛看兩個人，直到兩人都看到平靜。伊比路說他像唐僧，性格喜歡泡妞，加上他的職業，奧加力莎本就是神職人員，於是開口叫他花和尚。
伊比路低下頭去：「不，只是心裏很亂。別擔心，只是一種不明所以的情緒，一會兒就好。」
斐迪南笑了：「記得那時你想學我約會的手法，現在可以教你了。」
「你還記得這種事？我早就不需要了」伊比路笑。
斐迪南自顧自的說：「我的秘訣是，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童話。我看到，觸碰到這童話，觸摸到她的心靈。salu。我泡妞，也是因為心中有個童話，我想環遊世界，在人海中找到那一個，只屬於我的，我也只屬於她的那一個。就像薇薇安，他立志要做女人，251號，它想做一個偉大的機械人。還有你，你想……
伊比路突然激動起來：「別說了。」
斐迪南卻不給他這個機會：「你的童話是雪莉，你卻失去了她。」
伊比路：「胡說八道，你也是、薇薇安也是、251號也是，對我，一位皇帝一點尊重也沒有，是薇薇安冒犯了我。251號那傻蛋說要和好，就和好，把我當做什麼了？我是皇帝啊。」
更衣室里陷入平靜，斐迪南安靜的望着他，伊比路扭過頭去。
斐迪南：「salu，你成為西斯的皇帝，能像正常人一樣活下去，我應該感到高興，可是為什麼我感到你心中滿是痛苦和自責。難道能像正常人一樣活下去竟比只能活10年更難過嗎？」
「你失去了自己心中保有的童話。剩下的動物本能填不平你內心的黑洞。」斐迪南一語如利刃深深扎入伊比路的心口：「我的兄弟，我為你痛心。」
伊比路沉默，他默認了。即使是戰事的逼近也無法讓他騰起一絲戰意，心靈告訴自己，斐迪南說的對，兄弟們太了解自己了。在他們面前，自己一絲不掛，什麼也掩飾不過去。
斐迪南：「要不要做告解。」
伊比路：「有用嗎？」
斐迪南：「做一下又不會懷孕。」
伊比路反應過來：「我們沒有時間了。」
斐迪南：「誠實的面對自己，哪怕一分鐘也是值得的。」
在偌大的飛船，某一個角落裏，伊比路向自己的兄弟。一位異教的奧加力莎做告解。還未說話，他已哽咽。他感到自己有太多話想說，卻不知從何開口。
他靜坐了足有一分鐘，緩緩說道：「我對愛人不忠，然後，對妻子不忠，背叛了自己的心。我掀起戰爭，把女人變成寡婦，把兒童變成孤兒……很多無辜的人雖不是我親手殺掉，卻是由我害死。
我還殺了我的朋友，她想背叛我，我殺了我願意交心的人。」
伊比路捂住面頰，淚水從指縫間無聲滑落，他沒有哭一聲。
交談在深入，斐迪南捂住心口，他有些顫抖：「你設計出了很好的計劃。」
「我沒有自信了，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堅持到後面。」伊比路擦了把臉：「我墮落了，薇薇安她打了我一巴掌，她打得對。我無時無刻不感到難過。我想回到過去，我知道這是懦夫的想法，我不應該……」
「啪、啪」
伊比路沒有繼續說，而是打了自己兩巴掌，這讓他的模樣變得不是那麼軟弱：「現在好多了。」
「你犯了罪，因此心靈遭受煎熬。但是你的人生仍然可以得救，雖然有些事已無法改變，你也不會去改變。」斐迪南把手按在伊比路頭上：「我代表神寬恕你。」
伊比路：「我不信神。」
斐迪南：「信與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寬恕你了。」
伊比路：「斐迪南，謝謝。」
斐迪南：「我愛你，我的兄弟，振作起來。」
艾薩文見到伊比路時，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艘殲星艦上搭載有西斯武士，他不感到驚訝，他驚訝的是科洛桑那種絕境，伊比路竟然活了下來。當天在洛尼特特，美蘿樂逃得快，沒有看見伊比路出現。而艾薩文還沒有進入絕地武士團的高層，不知道猶達大師為內廷武士訂下的必殺名單上。伊比路排在前三位。邦加拉什雖然對此一清二楚，但為了迴避戰敗的責任，沒有向絕地武士長老會報告伊比路的事，而是向自己的師父做了單獨彙報。
一系列的陰差陽錯，讓伊比路回到銀河系的消息，至今還沒有流傳出去。
101軍團的官兵分開一條通道，伊比路被斐迪南攙扶下飛船。艾薩文笑了，他看到伊比路用黑色紗布纏着眼睛。很明顯他在科洛桑受的重傷讓他變成了一個廢人。
從伊比路出現的那一刻起，艾薩文身後的黑暗僕從們齊齊後退一步，他們交頭接耳，失去了分寸。交換著同一個信息：那是伊比路男爵，這怎麼可能？可那真的是男爵大人。
在艾薩文身後三公里遠的一處小高地上，泰迪和茵維德倫中的好手用望遠器材把這場談判中的每個細節看得一清二楚。泰迪問身邊的茵維德倫領袖：「那是誰？艾薩文的手下為什麼看到他會害怕？」
讓泰迪大感吃驚的是，身邊腰掛十顆金星，平時眼高於頂的茵維德倫，先是鄙視了自己一眼，似乎用眼神在說：「連他也不知道，你還想獨立搞霸業？太不專業了。」然後充滿敬畏的解釋：「他是伊比路男爵，銀河帝國的第一劍客，他就是那隻毀滅曼城軍港，對卡拉夫王號下毒手的獨狼啊。」
手下退了，艾薩文沒有退，他心說：過去自己害怕伊比路，無非是忌憚他身後是帝國皇室、他手下有兩個軍團如狼似虎的大兵，他自己是用劍的高手。現在，皇室名存實亡、101軍團和第九工程兵軍團一個狼狽逃竄、一個灰飛煙滅。伊比路變成喪家之犬，又被黑公爵弄成了瞎子。還怕個球？
「是艾薩文爵爺嗎？」伊比路嘴角翹了翹。
艾薩文冷冷的說道：「現在你得稱呼我絕地大師。還有，別搞這麼親熱，你這個敲詐犯。」
「絕地大師？」伊比路點點頭：「我聽說了，你又換了主子。咦，我為什麼要說又呢？」身後101軍團的官兵齊聲大笑。
艾薩文臉色由白轉紅，又由紅轉白，一時間極為精彩：「嘴還是那麼賤，伊比路，我得坦率的說，你落到今天這步田地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想當年，你是多麼風光，連原力也不會的西斯學徒居然能領軍團。帕爾帕庭也算對你不薄了。
後來呢？猶達大人招降你不降，自己不給自己留條活路？別人就算想可憐你也沒有辦法。」艾薩文悲天憫人的抒發胸懷，他身後十名黑暗僕從俱都低下頭去，面色複雜。
「落到手裏的富貴不拿，是要遭報應的。作為失敗的榜樣，伊比路男爵，我不得不說，你實在太成功了。」艾薩文一臉覬覦。身後就是茵維德的大軍，他有恃無恐。
伊比路仰頭，回憶中一張張臉浮現心頭，陛下恐怖的臉出現在心底，誰也琢磨不明白那個老人心中真實的想法，有人試圖猜測，結果死了。伊比路卻從來不猜。
伊比路：「這風中有蟲子的臭味，艾薩文，你把蟲子帶來了？」
「我必須得警告你，你所說的蟲子是極不文明的用語，正確的說法是茵維德友軍。」艾薩文得意洋洋：「新共和馬上要與茵維德簽訂新約，那些逃到茵維德的西斯就要被押解回國。這一次，誰也救不了他們。
我也不想再跟你這種人再廢話，現在就在我身後有十個茵維德倫高手，還有兩艘游擊艦。」艾薩文揮手示意手下發信號，身後山丘上升起兩艘游擊艦。茵維德的游擊艦都能發射航空魚雷。如此近的距離，摧毀墜毀的冥河號殘體易如反掌。
「在你頭頂……」艾薩文指了指天上：「六艘太空巡洋艦大炮指着你們……」
「那又怎麼樣？」伊比路毫不客氣打斷他的話：「我不是嚇大的。」
「怎麼？又不服了。」艾薩文冷笑：「我聽你的口氣，又是天不怕地不怕，真想要和我們打一場？我個人倒是鼓勵你這麼做，親眼見證你的死亡一定會讓我在絕地會館里找到許多聽眾。」
伊比路點頭，大聲道：「沒錯，我正是有這個想法。」
艾薩文看了他幾秒鐘，確認這人不是瘋子之後問道：「你覺得自己的軍力比我們強嗎？」
伊比路坦然回答：「不，茵維德人的軍力是我軍的十倍，還有土著支持。」
艾薩文又問：「那你有後援嗎？」
伊比路：「我身後的星區都已是索龍的人馬，他們也是我的敵人。」
艾薩文再問：「那你可有什麼克敵制勝的法寶？」
伊比路笑了：「沒有。」
艾薩文笑了，戲謔的說道：「這個可以有。」他現在對這個西斯男爵已經完全沒有顧忌了。
伊比路也笑了：「沒有就不反抗了，任人欺凌嗎？這是什麼思維？」
艾薩文：「既然一無所有，你又談何戰勝呢？識時務者為俊傑。伊比路，放下武器，我和你不一樣，我不是殺人魔王。」
伊比路猶豫了一下，問道：「你是說……有奶便是娘？」
艾薩文勃然大怒：「伊比路，你太過分了，你個瞎子，睜開眼睛看看吧。這世界已經變了天下。你的那一套早就過時了。」
伊比路真的睜開眼了，他取下面紗，露出放射出火光的明光雙瞳，朗聲道：「你算說對了，我是和你不一樣。」
艾薩文大驚失色：「你沒瞎？」
「吃驚嗎？有的人有眼睛，可是已經瞎了。」伊比路揮起光劍，面向他，突然暴喝道：「艾薩文，睜開眼看看吧，你把我們西斯的臉都給丟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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