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弱冠禮
五月的天泛著一絲悶，太陽躲進了雲堆中，它的光線透過雲里射下來，照在街上樸素的臉龐上，照在街上奔跑的駿馬上……
尚書府門口，人來人往，馬車絡繹不絕。
半夏剛下車，就看見蔣府的馬車緩緩而來，穩穩的停在大門口。
車簾一挑，一位紅衣女子跳下馬車，在看見半夏時，露出明媚的笑容。
「蘇姐姐，」蔣韻的紅裙子在空中劃過一個摺痕，「今日男女分席而坐，我們倆就呆在一起，你別擔心，這尚書府我常來的。」
「好，今日就勞煩妹妹了。」
「今天我罩著你。」伸手就要攬住半夏肩膀，忽又覺得大庭廣眾之下不合適，改成挽著半夏胳膊：「我們進去吧！」
蘇致遠在一旁作揖：「今日勞煩蔣姑娘，娘子身子不便，姑娘多費心。」
「放心，蘇姐夫！」
兩人一同去了後院，那裡已經來了不少人。
蔣韻拉著半夏去和尚書夫人打招呼。
「蔣姑娘來了，娘方才還在念叨你，姑娘快去吧！」尚書夫人嘴角掛著得體的笑，面上並無過多親熱。
半夏與尚書夫人見過禮，便隨著蔣韻一道去了屋裡。
江老夫人是個慈祥的老奶奶，手上拿著一串佛珠。
自蔣韻剛踏進屋裡，便瞧見了：「韻兒來了，快到姑奶奶這邊來。」
蔣韻笑著過去：「姑奶奶。」
「你這小皮猴，這幾日怎麼不來尚書府了？嫌姑奶奶嘮叨了？不想見我老婆子了？」
「怎麼會呢？我只是這幾日交了個新朋友，往那邊跑得勤些。」
江老夫人抬頭，眼中犀光一閃而過。
「臣婦見過江老夫人。」半夏在外人面前一向端正得體，挑不出差錯。
江老夫人身邊的嬤嬤湊到她耳邊低語。
「原來是新進狀元的夫人！」江老夫人笑得慈愛，「坐下說話。」
「多謝江老夫人。」半夏面色從容。
屋裡的夫人小姐都在暗暗打量半夏。
新進狀元清新俊逸，不少小姐都在私下討論，自然的順帶討論狀元夫人！
今日一見半夏，卻是比她們想象中好多了。
為人從容不迫，端莊大方。
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倒也配得上那般才貌雙全的男子。
心裡不由祈禱以後的夫君也能像狀元郎這樣就好了！
「江老夫人，屋裡有些悶，我且出去走走。」一道柔弱的聲音響起。
半夏抬頭望去：雪白的肌膚，櫻桃小嘴，細腰盈盈一握，好一個美人！
蔣韻不知何時溜到半夏身邊，拉著她的手：「蘇姐姐，她就是京城第一才女！」
半夏暗下眸子。
過了半晌，半夏扶著腰：「我想出去逛逛，老坐著肚子不太舒服。」
「我陪你一起。」蔣韻道，「後院有片竹林，那裡涼快、清凈，我們去那吧！」
「好。」
竹林甚是繁茂，一眼望不到邊，綠色的葉子，根根筆直，風吹來搖曳多姿，
「竹林中間有一處八角涼亭，蘇姐姐，要不要去那裡坐坐？」
半夏笑著點頭。
兩人走在文石鋪成的青黛小路上，陽光從密密稠稠的竹葉透射下來，遮擋了大部分烈日灼光。
遠處斷斷續續的說話聲傳來。
蔣韻拉著半夏，朝遠處指了指，嘴裡無聲：有情況！
兩人很有默契的貓著身子，偷偷靠近。
聽到的聲音越來越清晰：
「南風哥哥，嗚嗚……」
「你別哭啊，怎麼了？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江南風手忙腳亂的，想給洛雪擦眼淚，又礙於男女授受不親，手僵在那裡不敢動。
洛雪眼淚奪眶而出，微微抬頭，慘慘戚戚：「我今年十八了，母親…嗚嗚…開始給我相看人家…嗚嗚…」
洛雪哭得梨花帶雨，江南風看得心都揪起來了。
「南風哥哥，其實…其實我…」洛雪話說一半，紅著眼抬頭，看著江南風，眼中的愛慕快要溢出來了。
過了一會，眼中的光又淡下去：「我等了南風哥哥三年，可是…如今……我要怎麼辦？我不想嫁個自己不愛的人。」
江南風聽到這裡，哪還忍得住，一把握住洛雪的手：「雪兒，你放心，我一定會說服我娘和祖母的，我不會讓你等很久的。」
洛雪衝進他的懷裡，低聲抽泣：「南風哥哥。」
佳人撲入懷，江南風一瞬間的愣怔后，心裡襲來一陣狂喜。
這一幕落入竹林另一邊的小丫鬟眼中：真是個不知檢點的，竟敢勾引他們家少爺，不行！她得趕緊去告訴老夫人！
小丫鬟急急忙忙出了竹林，在垂花院門口，撞到了尚書夫人。
「慌慌張張，成何體統！」
小丫鬟跪下請罪。
「今日是風兒的弱冠禮，容不得任何失誤，行事如此毛燥，嬤嬤，帶下去，按規矩處理。」
小丫鬟面上慌亂：本想邀個功，怎麼反而被降罪了？不管了，告訴老夫人或者尚書夫人都是一樣的。
「奴婢有要事稟告，一時情急，撞了夫人，還望夫人恕罪。」
尚書夫人冷眼看著她。
小丫鬟左右看了眼。
「起來說話，」尚書夫人轉頭，「你們退下。」
「是，夫人。」丫鬟們去了垂花門外，只留一個嬤嬤在夫人身邊。
「說不出個所以然，本夫人饒不了你。」
小丫鬟將在竹林看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訴了尚書夫人。
夫人心中大驚：果真是個不要臉的狐媚子！
「少爺在哪兒？帶我過去！」
竹林里。
江南風和洛雪依舊擁抱在一起，柔情蜜意，互訴衷腸。
洛雪：今日還得下一劑猛葯，光是如此，還不夠！這獃子被尚書夫人保護的太好了，沒瞧見鬥了那女人數年，依舊沒娶她進門。尚書夫人，他都說服不了，更何況那個江老狐狸！
「南風哥哥，雪兒肚子不舒服，你扶我去房間里坐坐。」
「好好，我扶你去客房，要不要請個大夫？」
洛雪整個人都靠在江南風身上：「雪兒身上沒力氣，休息一會兒就好了，犯不著請大夫，南風哥哥，你對雪兒真好。」
江南風愛憐的看著她，將她摟在懷裡，避著下人去了客房。
待兩人走遠后，蔣韻還傻乎乎看著他們：「還以為只有表哥單相思，沒想到，洛雪姐竟然早對錶哥情根深重！可惜，表姨和姑奶奶都不同意，唉，真是一對苦命鴛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