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8章：模糊的心意

多年不來後山，淺白色的小路早已經被路兩旁長長地藤蔓遮蓋住了兩側的接縫處。從下往上望去這條淺白色的小路就像是被紙張鋪上去的一樣，那種淺淡而虛無的白色又加上斑駁的影子更加不真實了。

兩邊時不時地飄過來一陣陣不知名的鳴叫聲，穿刺過濃厚的葉子早已經變的略顯沉悶，光線被綠色的葉子吸收了熱氣再次映射在身上的時候變成幽幽涼涼的水紋了。

花叢在一行人的左右兩端艷麗地開著，香味兒濃厚卻不刺鼻地朝著他們湧來。

前前後後的零散走著，歡聲笑語在他們之間此起彼伏的像是海浪一樣的時而低沉，時而熱烈。

「這裡挺好的啊！」沈夢煙不由得感慨了起來，還伸出手拽了拽伸出來的陰涼樹枝，「為什麼你們都不經常來呢？」

「從小都來無數遍了，現在哪裡還有什麼興趣再來？再說也沒有時間。」駱梓陽應和著，同時將又一根伸出來的樹枝向下壓了壓等待著沈夢煙從自己的身邊走過去。

這一次她走在了自己的前面。駱梓陽故意快步走了過去輕聲附在她的耳邊：「我還是喜歡你走在我前面。」

溫熱的口氣還有挑逗的口吻讓沈夢煙紅了臉，用餘光看了看後面還未緊跟上來的人：「為什麼？」聲音小到像是風吹土礪的聲音。

「喜歡看著你唄！」

「無聊！」

即使聽不到他們的話，即使看不清他們的面龐，可稍稍親密的距離卻還是清清楚楚地落在陳子杉的眼裡面。

倒吸了一口涼氣，隨意折過一個蒼翠的葉子放在自己手心裏面揉搓著。酸澀比手裡面葉子的汁液還有濃厚，而這份酸澀漸漸地變成淚水即將要涌動了出來，卻被她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不開心？」林同將手裡面的礦泉水遞到了她的手中。

回答他的確只是搖頭而已。

「子衫，你還記不記得剛才我們路過的那個小山丘？」知道她的心思，想要岔開話題讓她高興起來，「記得有一次我和駱梓陽偷偷來這裡，而你當時就跟在我們身後。你以為我們沒有看到，其實從我們出門的那一刻就發現你了。」

「真的？」不服氣地嘟著嘴瞪了一眼林同，「你和駱梓陽可真讓人討厭！」話音卻透出對從前捉弄慢慢回憶起來的歡悅。

「當時我們就藏在那個小山丘的後面，頭上戴著一個綠色植物編製的草環，我們就看著你疑惑地從我們跟前走過去，然後就跟在你的身後。」

「還說呢。我好不容易爬了上去，最後又下來，還是沒有見到你們的影子。」再一次佯裝生氣地白了他一眼，「你們是不是也上去了還是躲著沒有見我？」

「你這會兒挺聰明的嘛！」

「我回去之後你們還假裝從外面回來的樣子，把我騙的團團轉。」

「哈哈哈......」伸出胳臂攬了攬她的肩膀。

盡量搜尋更多的回憶來轉移她的注意力，同時也可以讓駱梓陽和沈夢煙更好的享受一下也許這是最後的時光了。

而自己......就算不和葉涵同行也沒有關係。自己會永遠記住她的。到了風城以後兩個人也還是可以像朋友一樣的見面，或許還可以相約再次來到墨城。

「楠一，我看那邊的草好熟悉啊！」指著遠處的一片白色栩栩的東西，葉涵的眼中都冒出了歡快。

「什麼草啊？」順著她的手指隨意地瞄了一眼，他根本就不認識那些東西。

「就知道跟你是白說了。」葉涵無奈地搖了搖頭，旋即想起了走在前面的沈夢煙來，「沈夢煙！」大聲地呼喊讓所有的人都會轉過頭來看著她。

「過來！」望著疑惑的沈夢煙葉涵招了招手示意她返回過來。

那是標本，肯定是他需要的一種。而且可以肯定的是這是她曾經給他丟失的那些。幸好自己背了一個大大的書包，就知道在這種後山裡面一定會有的。

「你們幹什麼呢？」面對著所有人的疑問卻被葉涵揮了揮手催促著，「你們快走吧！不就是順著這條小路嗎？我想慢慢悠悠的拍點兒照片走。」

本來還有另外兩條路的，可為了安全他們還是選擇了這條最為平緩的小路。

「那你們小心一點兒。」本來就是為了慢慢放鬆心情的，對於這一理由誰也沒有任何的反對之意。

所有的人又再一次打鬧了起來，笑聲回蕩在幽靜之中，被濃厚的葉子還有厚重的土礪吸收了之後便顯得沉悶而又弱小了。

聽話的挽著沈夢煙的胳臂走在所有人的身後，可是卻故意放慢了腳步。這所有的一切沈夢煙早已經察覺了出來。

「你怎麼了？」等到看不見前面的人影時，沈夢煙才轉著臉看著一副得逞的人。

「我剛才看見一片東西，那肯定是文遠清要的。我......」

「不行。萬一滑落了怎麼辦？」斷然拒絕了她，就知道她還是心心念著那個文遠清。

「哎呀！不會的。我以前老是跟著遠清一塊兒去採摘......」

「怎麼說著說著這叫聲都變了？」親昵地打趣起來，可卻還是帶走動著腳步向上走去。

「我會很小心的。走吧！」再次央求著，心中只有那些白色的標本。

拗不過她苦苦央求，沈夢煙又望了望四周勉勉強強地答應了下來。

站在蒼翠的又高又大的草叢裡面，用手遮著光線望著那一片白色的即將要成為標本的植物。

距離不遠不近，可最為讓人擔憂的是它們生長在陡峭之處。白色的身體正極力吸取著大口大口的熱氣，陶醉一般地享受著熱辣辣的光線。

「你站在這裡等著我。」說著就把自己的背包扔了下去。

「等什麼等？」不安開始佔據著沈夢煙的心，猛然地拽著她的胳臂固定在了原處，「這裡太陡峭了。我看你還是別去了吧！」

「沒事兒。以前比這更加陡峭的地方我都去了。」盡量用輕鬆的笑意將沈夢煙的擔憂消散，稍稍一用力就掙脫了她的手，「再說了我們還都還記著原來的路呢。」

「可……」面對著葉涵堅定的眼神，將剩餘的話全都咽了回去，再一次握著她的手給予鼓勵，「那我和你一起去。」

兩個人早已經偏離了原來的白色小路，手機在這山區根本沒有一點兒信號。白色的植物在他們面前就像是一個極大的誘惑一樣，正閃著美麗的光來讓人不得不過去。尤其是對於葉涵來說，那不僅僅是即將變成美麗標本的植物，更多的是自己對於方遠清的心意。

從遠處看這些東西仿若近在咫尺可是越走近越發現總是多了一些距離。一開始的白色堆積現在已經變成了零散的點綴，有的還是長在散亂石頭的夾縫裡面。

「這麼多可以了嗎？」沈夢煙用手拭去了自己額頭的汗水，轉過身望著還在挑選的人。

「再等一會兒。」連頭也沒有抬，繼續將那白色的植物塞進自己的黑色背包裡面，「我想要集結成一個本子然後……」

「然後送給文遠清。」慢慢悠悠的打趣著，同時也彎下腰去繼續幫她採摘著。

「沈夢煙，你就真的不喜歡駱梓陽嗎？」

手裡面的動作一下子停下來了，白色慢慢暈染在她的眼中形成了一張張白色的宣紙，然後自己和駱梓陽相處的畫面就那樣繪聲繪色印刻在一張張的宣紙上面。

「他……其實我也不知道。我的心裏面終究還是念著喬木的。」的確是想著喬木，可是現在這份想念卻早已經不如從前濃烈了。不願意捨去只是不願意將自己輕易從那份愧疚之中逃離出來而已。

對於駱梓陽，她也明白越是靠近分離，心中就覺得自己對於他的思念已經開始了——甚至這份思念濃厚地早已經壓過了對於喬木的愧疚來。

的確是喜歡他的，可卻還沒有到那種非要在一起的地步。也許緊緊是自己對於他這個人給的感情的不舍吧？

「不知道？」惶惑地看著她，葉涵朝著下面的地方更加小心翼翼地挪動著步子，「你喜不喜歡他都不知道嗎？」

「也許喜歡吧，可相比於他的喜歡太淡了。」這句話在她自己看來描述的極其準確，再也沒有比這句話更加好的表達自己對於他感情的深淺了。

葉涵淡淡笑意的面容在虛妄的白光下顯得不真實：「如果駱梓陽聽到了這句話肯定會很高興的。」

「為什麼？」不解他高興的原因，難道自己對於他的喜歡少也可以值得高興嗎？

白了她一眼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一絲的喜歡也可以讓人開心瘋了的。」

現在的自己和駱梓陽處於同一個處境裡面。喜歡的人不喜歡自己。

「是嗎？」

「恩。」

自己是真的喜歡他，可是……如果真的要和他在一起的話還是少了很多的勇氣。同時害怕牽扯著自己晃動的心，如果他足夠了解自己，如果他知道曾經的自己到底是如何被收養的，如果他知道了自己是間接害死喬木的人……

他還會喜歡自己嗎？

一個孤兒恐怕會更加懂得那種被收養人放棄的感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