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4章 乘車回家

蘇綰心暗叫不妙，這下糟了！她雖然跟著外放員外郎的父親來到泠川城還不久，也早就聽說過謝靈歡的大名——可她沒想到這謝家大小姐竟然是這樣跋扈，竟敢在學校的大門口對自己動手！？

糟糕糟糕！讓紫怡去喊神父來，她怎麼還沒回來？

可是她來不及想更多，那幾個野蠻的女孩兒已經逼了過來，揚起嫩掌粉拳就往蘇綰心和林曉珠身上招呼！

「哎呀！好痛！」吃了一拳的林曉珠大聲尖叫，緊接著被一個女孩按倒在地狂扇耳光！

蘇綰心也被幾個人抓住打，頭髮被揪住，被扇了一耳光，水嫩白凈的俏臉立時腫了起來！蘇綰心本不想哭，眼淚卻不由自主地順著眼角往下流。那個女孩正在得意，喊了一聲：「你們都給我抓住了！我要打死這個蘇綰心！」她剛揚起手要打下去，腕子卻給人死死攥住了。

「誰？！」那女孩轉過臉，卻感覺陽光都被一道牆擋住了似的——晃眼的瞬間她才看清了抓住她腕子的人相貌溫和平靜，嘴角還含著些春風沐面的微笑。

「明……明尚……」抓著蘇綰心的兩個女孩手一松，她已經跑了開去。

明尚輕輕地放開了要打蘇綰心的女孩，平靜地對蘇綰心說道：「去看看林曉珠。」

蘇綰心顧不上揉被打痛的臉頰，趕緊跑過去拉起林曉珠——那幾個圍攻她的女孩看見明尚也是愣住了，沒人再敢造次。林曉珠小聲抽泣，渾身滾得都是泥土，她白校服也撕破了，露出的皮肉也蹭破了皮，好在沒有見血。

明尚脫下黑色校服的上衣輕柔地替林曉珠穿上，才是對發獃的謝靈歡說道：「謝小姐，林曉珠和蘇綰心她們兩個若有什麼得罪的地方，改日明尚帶著她們倆去謝公館登門認錯即可。您又何必在學校門口大張旗鼓的打人？您瞧，四下圍觀者眾多，真是有傷體統，若是傳去令尊大人耳朵里，只怕有礙觀瞻。」他平靜地像是一泓清泉，眼底卻有些隱約可見的怒火，只是良好的家教讓他沒有立時暴怒起來。

眼見得偃旗息鼓，自己手底下的幾個女孩都紅著臉在犯花痴病，謝靈歡覺得今天再想找蘇綰心她們的茬也不大可能了。可她終是失了面子，狠狠說道：「明尚，要你多管閑事？我想打誰就打誰，警局的蔡局長都要賣我幾分面子！你算是什麼東西？」

「是，我是東西。」明尚溫和地笑了一聲，穩穩噹噹地答道，「謝小姐不也是東西么？還是？」

圍觀的眾人聽了，都是齊聲鬨笑起來。謝靈歡給這小聲笑得渾身發抖，狠狠瞪了明尚一眼道：「混賬明尚！你給我等著，好好護著你家蘇綰心！記著了，日子可長著呢！」一句話說完，謝靈歡又對那些犯花痴的死黨說道，「走！都走！這些豬玀，還不配給我提鞋！」她帶著人氣哄哄地推開人群走了，「看什麼看！想挨揍啊？滾！」她的罵聲還在兀自傳來。

「綰心，你沒事吧！」明尚目送著謝靈歡走出老遠，才是緩緩轉身查看綰心臉上的傷，見她並無大礙，只是吃了一耳光略有些紅腫，大約幾天便會散去，才是輕舒了一口氣，又道，「回去拿熟雞蛋滾一下臉蛋就沒事了。」

「我沒事。」蘇綰心低著頭輕輕按了按臉頰，除了火辣辣的感覺之外還好。她轉過身看了看林曉珠，她雖是摔得灰頭土臉，到底明尚體貼，給她披了自己的衣服，不仔細看得話，還不算太過於難看。她替林曉珠拍了拍裙子上的土，說道，「曉珠，我送你回去換一身衣服吧！」

林曉珠還在低聲嗚咽——真是倒霉透頂了！莫名其妙的被人擠出人群摔倒，差一點被騾子踩死！雖說葉宗祺救了自己，可緊接著謝靈歡就過來找她麻煩！現在明尚又幫了自己，大約明天她又會被明尚的崇拜者們圍攻了！

「不如我送你們回去吧。」明尚看了看她倆的狼狽相，多少有些不放心地說道，「謝靈歡不是善罷甘休的人。」

蘇綰心也知道謝靈歡不是善罷甘休的人，只不過她堂堂千金小姐，也犯不著跟她們兩個小門小戶的一般見識。不過明尚一片好意，蘇綰心也不好拒絕。

梅紫怡這時也帶著神父他們過來了，見事情也完滿解決了，神父也沒再說什麼，只是叮囑了幾句不要生事，就喝退了這些圍觀在校門口的好事之徒。

明尚叫了一輛馬車，很是紳士的扶著蘇綰心三人上了車，才是登上馬車，將車門輕輕合上。

蘇綰心和梅紫怡一直在安慰小聲抽泣的林曉珠，明尚則是以手支頤，目光悠遠地望著車窗外緩緩後退的風景，琥珀色的眼瞳安靜而憂鬱，讓人忍不住為他發愁。

林曉珠才是止住了哭泣，蘇綰心輕聲發問道：「明尚，你怎麼忽然回來了？兩廣的事，辦完了？」

「若真是辦完了，我就不會回來了。」明尚沒來由地這樣答了一句。他轉過臉看著蘇綰心，那雙琥珀色的眼仁彷彿浸泡在水裡般溫潤。

這是為什麼呢？蘇綰心沒有再問，身邊的林曉珠卻說道：「我家到了。明尚，謝謝你。校服要明天才能還給你了。還是謝謝你今天救了我們。」

「不用客氣。」明尚優雅地下車，伸出胳膊曉珠和梅紫怡扶著下了車，目送她倆進了弄堂，才是又反身上車，還是坐在蘇綰心對面，還是若有所思地望著窗外。

「你剛才說，要是事情辦成了就不回來了，是什麼意思？」兩個女伴都走了，蘇綰心才是抬起臉發問著，「你是要去哪裡？」

明尚一怔，從窗外收回眼光看著蘇綰心略帶關切的目光，忽是低眉哼笑：「綰心，你什麼都沒聽說嗎？」他又是長嘆了口氣，徐徐說道，「我義父說，日本人大約是要來了。有法子去南洋的，還是儘快離開。」

「什麼？九光伯伯這樣說嗎？連他也要去南洋嗎？」蘇綰心聽到這個消息暗自吃了一驚，不免杏眼圓睜發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