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03章 結為姊妹
「公子爺，知道您忙著，我才不敢進去打擾呢！這不是巴巴在這兒等著您忙完了嗎？」葉福還是他那副招牌笑容，分明是無賴做法，卻讓人連罵他的心思都沒有。只見他渾似個跟屁蟲似的屁顛屁顛小跑跟著大步流星的葉宗祺，啰啰嗦嗦的聲音還是兀自傳來，「我就知道公子爺最是心善了，這一回還是給足了小的面子，您這份心……」後面的話蘇綰心聽不大清楚了，掀著門帘的她搖頭一笑，繼而喚了一聲鳳珠。
鳳珠應了一聲，從小廚房快步進了屋，見著蘇綰心含笑道：「太太找我？」
「秀珠呢，還好嗎？」蘇綰心先是發問道。
「沒什麼事，就是自覺受了點委屈，哭了一氣就好了。我讓她去給太太洗衣裳了，以秀珠的脾性，大約一會兒就好了！太太不要多擔心了。」鳳珠很輕鬆地答道。
「哦，這不是什麼大事。回頭你拿塊料子給秀珠，做一件衣裳，哄她高興就行了。」蘇綰心大抵知道這位娘家跟來的心腹丫頭並沒有什麼大事，又轉而發問道，「葛醫生剛才並不是直接過來的吧？我見他手上的戒指還沾著水，像是剛洗過的——這葛醫生，一般在家裡洗手的機會，應該只有替別人看過病吧！這家裡還有什麼人病了嗎？」
鳳珠因她的細心折服了，趕忙說道：「真是什麼都瞞不過太太呢！剛才聽葛醫生說，他是從二院過來的，可我也沒聽說二院什麼人病了呢！大約是二公子剛回家，想讓葛醫生給看看身上帶傷沒有吧。」
「他從二院過來的？看來這二嫂還是蠻順桿兒爬的，一定是想讓葛醫生給二哥說個身上有傷。免得挨父親打罷了！」蘇綰心不屑一笑，端起茶盞，卻發現裡面沒水。
鳳珠見了，趕忙說道：「水正燒著呢，剛才公子爺一直占著火熬糖漿，還沒來得及燒呢！太太莫怪！」
「這一上午的，家裡就你一個人忙活。也夠累的。」蘇綰心連一點生氣的意味都沒有。只是轉而又道，「鳳珠，我聽說你以前是伺候老太夫人的？」蘇綰心身為韓茗玥的時候。老太夫人一直很照顧她，若不是老太夫人早早仙逝，葉景飛大約也沒膽子偷偷跟徐秋雲廝混在一起。
鳳珠不知她為什麼會問起這個，還是據實答道：「是呀。以前是伺候老太夫人的。她老人家脾氣很好，慈眉善目的。」
這些蘇綰心倒是知道的。可她並不想問這個——她只是奇怪。鳳珠為什麼對自己這般忠心耿耿？況且，嫁進葉家當天，林梅之讓她從一群女孩兒中間挑選，鳳珠幾乎是以自薦的方式出現她面前的！可見。她當時是非要來到自己身邊不可的……
她異常不自覺地想起了白燕——是啊她怎麼能想不起白燕呢？要知道，白燕就是林梅之的走狗眼線，這邊有什麼風吹草動。林梅之自然是第一個知道！那鳳珠呢？
她寧願相信鳳珠不是——鳳珠到底一直在幫著自己，上次若沒有鳳珠的建議。自己也沒法除掉白燕……她胡思亂想著，鳳珠已經悄然出了門，不多會兒端著灌滿了開水的銀瓶進了屋，悄無聲息地為蘇綰心斟上白開水。
到底在想什麼呢？鳳珠怎麼可能害自己呢？她如果真有心害自己，怎麼還會幫著自己除掉白燕這個禍害呢？
「五太太，喝水吧！」鳳珠毫無念頭似的為她端上一杯熱騰騰的白水，「我剛去廚房看了，糖結得很好，大約再隔上一夜就能吃了。」
「鳳珠，你到底是哪裡來的？」蘇綰心終於沒忍住，還是問出了口，「為什麼那天二嫂讓我挑選丫頭的時候，你搶著要來呢？」
鳳珠知道她會這樣問，卻也有些發怔。不過，她還是徐徐笑著，一臉真誠地說著：「太太為什麼這樣問？鳳珠哪裡從來的？其實，我自己也不知道呢！從小被賣來賣去，我自己都不知道親生父母到底是誰……我只是記得，當年要沒有大太太韓氏和老太夫人，鳳珠大約是要餓死呢！被大太太撿回來，她還賞了我兩個饅頭吃，還告訴我，要慢慢的吃，餓了幾天，脾胃已經是傷了，再是一氣兒吃那麼多，會傷身子……這輩子那是第一個跟我說話這樣好聽的人。」
說到這裡，鳳珠眼中有些盈盈的淚意：「可是，大太太和老太夫人都不在了！有的時候在想，鳳珠是不是一個會帶來不幸的人呢？只要跟著哪個主子，主子們都會倒霉……」
蘇綰心忽然想起來了：是啊，自己那個時候，是幫過不少女孩子，兵荒馬亂的，到處是沒人要的女孩兒；小男孩或許還有人收養，女孩子大多只能餓死了！她記得給了鳳珠一餐飯，鳳珠卻執意跟著她……進了葉家，自己卻沒有把她留在身邊，而是撥給了性子和順的老太夫人。
「原來是這樣啊……」蘇綰心喃喃著，剛想說什麼，葉生挑了門帘，葉宗祺一臉無奈地進了門。
「這麼快就回來了？」蘇綰心起身笑臉相迎，「我還以為，父親要發好大脾氣呢！」
「父親是發了好大脾氣！」葉宗祺撇撇嘴，懶洋洋地在椅子上落座，又是虛拳抵著額頭，一副傷透腦筋的樣子。
蘇綰心不知他緣何這般不悅，轉過臉看葉生：「到底怎麼了？」
「呵，難怪公子爺不高興呢，我也不高興呢！」葉生也是撇嘴道，「公子爺，那我就說了啊！」見對方沒有反對的意思，他開了話匣子，「二太太也有身孕了，葛醫生剛才看過了，說是已經有三個月了！二公子回了家本是要挨打的，二太太說，如果要打二公子，就連她跟肚子里的孩子一起打死！老爺一聽也沒法打了，二太太卻得寸進尺，還要接趙姨娘回來，說是母家沒什麼得力的人手了，姨娘算是半個親人，一定要接她進門，否則也要搬出去。」
蘇綰心大吃一驚，連一旁的鳳珠也愣住了，主僕二人一起把目光轉向了垂頭思索的葉宗祺，他卻是一臉無奈地笑：「我有什麼好辦法？父親肯定是同意了啊！總不能眼看著自己的孫子跑去外面吧！再者，二嫂還有天予呢！」
「簡直是要挾了！」蘇綰心很明白葉文達的不快和無奈，又說道，「母親怎麼說？」
葉宗祺緩緩放下虛拳，抬起臉看著蘇綰心，聳肩搖頭道：「母親能怎麼辦？一聽有了孫子，比咱們寶貝還快大兩個月，早就高興了。也就由著父親了！我看，趙姨娘應該很快就會接進來了。這家裡快湊成麻將桌了！」
「真是胡鬧！母親怎麼也就不說說呢！」蘇綰心知道那趙媚兒不是什麼省油的燈，早年間葉文達一直想接進來住，卻一直沒能成了，這次事兒卻是林梅之挑起來的，他自然是樂得開心，林梅之恐怕也是有自己的小九九的吧！她現在想不明白林梅之的用意，卻也覺得這事不大妙。
「不提了不提了！」葉宗祺身子一挺站起身，「我去給你看看糖葫蘆好了沒有！」說著，跟葉生一起出了門。
「這可如何是好！」蘇綰心覺得真是一事未平一事又起，實在是讓人頭疼。
「這還不好說。」一旁的鳳珠忽然冷笑一聲，「讓這二太太落了孩子，不就是了？」
蘇綰心一驚！極其不自然地把臉轉過去，口氣生硬：「你，你怎麼能說出這種話來！叫人聽去了，怎麼得了呢！誰想讓二嫂掉了孩子！」
鳳珠依舊是冷笑著：「太太，我不過是把最想說的話說出來罷了！」
「你這麼說話，簡直讓人覺得害怕！難不成也打算落掉我的孩子嗎！？」蘇綰心口氣雖硬，聲音卻低，「走走，我不敢留你了！還是交給你們公子爺處理！」
鳳珠臉上出現了一抹不屑和逼人的凄冷：「五太太，你要真是這樣的話，且成不了大事呢！你以為，二太太就不想落掉您的孩子嗎？聽說過先下手為強嗎？罷了罷了，既然你不願做，我也不強勉了，公子爺就在，我自己去領罪好了！」說著，一挺胸膛打算要出門去。
蘇綰心忽然哈哈大笑，她明白，自己已然試出了鳳珠的真心，忙笑著握住鳳珠的手，說道：「鳳珠，以後咱們就以姐妹相稱吧，永不相負！」
鳳珠回握著蘇綰心的手，她臂上還帶著蘇綰心送給她的冰花芙蓉玉的手鐲：「太太，您這樣才對呢！不狠下心爭勝，如何能成呢？要知道，她們早就想害您了呢！現在咱們這樣做，也是逼不得已，如果不這樣，遲早會給人害死的呀！」
蘇綰心含笑點頭，緩緩說著：「我一直想著嫁給宗祺，總是能過得上歲月靜好的日子吧！現在看來，那種可以隨心所欲，自由自在的生活離我還很遙遠呢！鳳珠，現在這家裡，我只有全全然信任你了，你忠心耿耿，又機警過人，真是老天賜給我的智囊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