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8章 查封鏢局

「看來是我的錯，我不該逞能的。這趟鏢，我不該接的。」葉宗祺長嘆了口氣，聲調軟了下去，「是我太爭強好勝了——畢竟咱們家，還真不是謝家的對手。現在出了事，我要負很大一部分責任。」

蘇綰心聽他這樣勇於承擔責任，心中覺得很是欣慰。先是安慰他道：「宗祺，爭強好勝不是你的錯，葉家現在如日中天，跟你的努力和爭強好勝是分不開的！我喜歡的那個葉宗祺是一個英武能幹的葉宗祺，他是一個連東北鬍子都不怕的人。他謝君赫又何足掛齒？」

「這個時候，也就你能安慰我了。」葉宗祺站起身，「本該跟咱媽告別的，現在鏢局出了事，我得儘管回天福興去了。我先與溫先生坐車回天福興去，稍後葉玄會掉轉頭接你跟秀珠的。」

蘇綰心知道他現在滿腦子都惦記著鏢局的事情，便囑咐了幾句安心，便一路將他送了出去。天氣雖是漸漸暖和了，正午過後卻是平地起了一陣風，讓蘇綰心萌生了一股不大好的預感。她蹙著眉頭遙遙望著消失在落花巷子的汽車，終是長嘆了口氣。

「太太，不會出什麼事吧？」聶桐和馮遠站在她一左一右目送他們的公子爺離去，「我總覺得事情不大妙。」

蘇綰心知道事情一定不會太好——天福興這回丟的銀鏢，可不是普普通通的錢，而是官銀！況且，謝君赫本就打算用這個由頭整治葉家；這徹頭徹尾本就是個陰謀！一個打算把葉家置於死地的陰謀。

謝靈歡到底是有多麼恨自己，謝君赫才會用這種手段？或者，謝君赫根本不是因為自己的關係？這些男女之事，在此期間到底有多大的幾率逼得謝君赫非是出手不可？蘇綰心冷著臉掃過眾人。最終將目光落在自己那瘦弱不堪的哥哥身上——況且，之前自己的哥哥在柳暗花明抽大煙，宗祺把他們的老闆童爺兩拳打死！要知道，童爺是替謝君赫辦事的，這根本就是犯了謝君赫的忌諱！

蘇凌臻被妹妹這個眼光看得毛毛的，不由說道：「綰心，你是怎麼了？」

「事情大約不妙了。」蘇綰心沉沉地說著。都是自己的錯。如果宗祺不是為了自己。就不會出這樣的事了。

她嘆了口氣，終究是沒有正面回答哥哥的問話。

時隔幾日，巡捕房蔡局長下了死命令。讓天福興鏢局五日之內盤點對賬，將整個票號，鏢局的生意一律暫停，就地查封。

葉宗祺面黑過耳。拔腳出了鏢局再沒有回來。幾個賬房先生都亂了營，只有韓舒玄還算是鎮靜。才是下令溫敬修協同，指揮著眾人一起整理賬本，逐步移交。

蘇綰心聽說這些事之後，立時想到葉宗祺會去謝家鬧事。趕緊先去長房告了，又讓葉玄駕車載著自己趕緊去了謝家，果不其然車子剛剛停下。就見葉宗祺黑著臉從另一條路走了出來，手上還拿著他管用的那把長劍。

「宗祺！你要幹什麼！」蘇綰心嚇了一大跳。趕緊跟葉玄小跑上去，他身後跟著氣喘吁吁的葉生和葉平。蘇綰心嬌聲責備道，「你們兩個，也不是攔著些公子爺，這是幹什麼？」

葉平一臉苦笑：「冤啊！我們真想攔著！可我們兩個哪裡攔得住啊！」

「你別攔著我，綰心！」葉宗祺的聲音聽起來嚇人，根本就是一頭被完全激怒的獅子，「我告訴你們，我今天不把謝君赫這個老巢給他燒了，我就……」

「別胡說八道！」蘇綰心看著總督府那邊已經有人往這裡探頭探腦，緊張地說著，「宗祺，別胡鬧，咱們是大戶人家，查封了，他們肯定會找人經營，票號和鏢局的生意那麼大，不會就那樣擱置著，不然連整個江南都會被震動。放心吧，他們敢接受葉家的生意，咱就不怕跟他們打擂台！」

「就是，五太太這話說的好極了，公子爺，咱們快回家吧！」葉生看出葉宗祺的臉帶了一絲遲疑，趕緊也把胳膊搭上來，「公子爺，現在姓謝的那混賬王八羔子巴不得您去鬧事呢！您進去，把您逮個正著，送進巡捕房，隨便按個罪名您還出得來嗎？」

葉宗祺雖是余怒未消，到底也算是偃旗息鼓了鬧事的心，被眾人拖拽著上了車，一路回了葉家。剛進門，長房葉福就小跑過來，見著蘇綰心，先是彎彎腰笑道：「五太太，您帶著公子爺回來了？呵呵，老爺和夫人在長房等著見您二位呢！」

「我們馬上就過去。宗祺，咱們走。」蘇綰心對他一向客氣的很，頷首拉著葉宗祺跟在葉福的身後。進屋先是見了劉鳳娟捻著那串佛珠，低聲有詞；身側的椅子是空的，下首坐著一臉驚慌失措的林梅之——葉文達正背合著雙手在屋內轉來轉去，平日里沉靜的臉孔，多少也出現些許焦躁。

「回來了？」葉文達陰沉著臉冷冷開口，「幸好綰心了解你，一定回去總督府鬧事，這不是才沒事了嘛！以後，多動動腦子，多想想前因後果！」

「老爹，我錯了！這趟鏢，我本不該接！」葉宗祺長出了一口氣，鄭重其事地說著，「是我太爭強好勝了！」

葉文達雖是頭疼此事，聽見這話臉上還是出現一絲讚許，又道：「你和綰心先坐。」

兩人落了坐，林梅之本打算說些不陰不陽的話，聽見葉文達一開始說話就不帶怨懟之意，便沒有出口，而是說道：「家裡的進賬，是靠鏢局和票號的，現在被查封了，一時半會兒還說不上是捉襟見肘。但這樣毫無進賬下去，哪怕手裡守著個金山也有花完的一天的。」

「這是一定的。梅之，你先拿出一個標準來，各房各院，暫時都得節約用度，先撐過這一兩個月再說。」葉文達合抱著手肘，沉聲說道，「現在兵荒馬亂的，鏢局和票號都不好經營，但願這些人只是一時興起，總會有知難而退的那一天。」

蘇綰心對此花不大認同，卻也沒直接說出來，而是說道：「父親，鏢局和票號的經營，看起來簡單，綰心妄加推測，實則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現在還不知到底是那一方人馬接手，想來，定是這泠川城中，與謝家有些關係的！綰心想了半日也想不出這城裡到底有誰能比咱們家更清楚經營的！現在想著，咱們應該儘快跟謝家服軟就範，爭取下來一支經營的份額，才好做手腳，將整個天福興盤迴來！」

連合眼念佛的劉鳳娟聽了這話都是一驚！不免睜開眼睛死死盯著蘇綰心，眾人皆不知她怎麼能想出這種主意來！葉文達的臉色已經變了，冷哼一聲道：「服軟就範？！謝家會吃你這一套？你怎麼能想出這種吃裡扒外的主意！」

蘇綰心正要答對，葉宗祺趕緊一把扯住了她，不想蘇綰心竟是掙脫他手站了起來道：「父親，你誤會我的意思了！綰心是想，謝君赫在這種時候查封了天福興，其實根本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他現在當了總長，晉陞的心，只會越來越大！可是，想要往上爬，沒錢是萬萬不行的。他一方面是恨我，恨宗祺；另一方面，也是想利用鏢局和票號這一大塊生意，多賺出些錢來，為他的競選添火添柴就是！他打擊我和宗祺只是其中一個原因，他現在更需要的是錢！我們現在幫著他賺錢，他高興還來不及，只會給我們更大更多的經營權，安插幾個人做監視和拿錢的馬仔就罷了！時間久了，咱們處理這幾個監工和馬仔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嗎？」

葉文達正在火頭上，哪裡聽得進去這樣的處理意見，當時怒髮衝冠站起來道：「你出去！回你的五院去！我們幾個掌家商討，哪裡有你開口的份兒！回去！」

「父親，小不忍則亂大謀！」蘇綰心急了，厲聲說道，「您再是這樣跟謝家硬碰硬下去，吃虧的只有咱們！」

「滾出去！」葉文達終是大怒，指著大門，幾乎要跳腳起來了，再次重複道，「滾出去！」

蘇綰心看他這副樣子，分明知道他是大怒。心想著，現在他正在氣頭上，再是怎麼爭辯，葉文達也不會聽自己半句話，就先聲音一軟道：「父親，您別生氣！綰心知錯了！這會子，且輪不到我開口呢！我……我先回去了！」

葉宗祺看著妻子挨了大罵，多少有些心疼，可見父親是真的生了大氣，也不敢吭聲，細聲細氣地說道：「綰心，你先回去吧！今兒你早點睡吧！」

蘇綰心恬靜一笑，沒再說什麼，沖著葉文達曲曲身子，轉身出了門。她心裡想著，這下可是不妙了，葉文達一點服軟的心思都沒有，鐵定是要跟謝家硬碰硬上了……這下，吃虧的一定是自家了！

這，這到底該怎麼辦呢？蘇綰心沒譜起來，二嫂掌家的話，會不會有問題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