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大弟子
為宗門立下大功的外門弟子，按照門規應當收入內門。
要做內門弟子，首先得有一個師父，可秦子鴻掃視一眼站在執事堂的金丹仙師們，都沒有收下蓁蓁的意思。
秦子鴻覺得非常為難,蓁蓁沒有靈脈,即使收她做了內門弟子,她也沒有辦法修鍊。
但是她在雲中城表現得如此突出，若不加以獎賞，莫說難以服眾,秦子鴻自己亦覺得不太合適。
宗門仙師收徒，是有規定的。其一是通過開靈儀式的測試,仙師則在滿足基本條件的人選中挑出收入內門的弟子。也就是說，哪怕滿足了基本條件，仙師不願意，旁人也不能硬塞弟子。上一回,蓁蓁就是這麼落選。
其二，就是做外門弟子期間表現突出,可以任意選擇一座山峰修鍊，且不得拒絕。
就在他們對話的時候，一旁的林泉捋了捋自己的鬍鬚，對身邊的謝慧娘說道：「蓁蓁雖然沒有靈脈，但是從她在雲中城的表現來看，她可並不是一塊朽木。」林泉通過對蓁蓁的各種觀察，覺得雖然蓁蓁沒有靈脈，但是在她身上有種特殊的潛質，這種潛質，他現在還有點說不清楚，不過他可以肯定，只要好好教導，蓁蓁他日的修為絕不會是那種泛泛之輩，甚至可以說，她絕非池中物！再者，謝慧娘這一脈這些年都沒有收到一個稱心如意的弟子，而且那些弟子雖然有靈脈，可是資質卻都一般。如果她能收下蓁蓁，不僅對蓁蓁來說是件好事，對她的玉衡一脈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師兄說得是，」謝慧娘嘴角上含著柔柔的笑，望著林泉，「不過說到底，蓁蓁這孩子沒有靈脈，沈師尊說過，她此生都無法修鍊，實在可憐。」
「像你我這種修行之人，固然要看靈脈，」林泉解釋道，「但是，像蓁蓁這樣，雖然沒有靈脈，但是資質特殊，也可以考慮，如果教導的好，我相信蓁蓁一定會有更不凡的表現。」
謝慧娘輕輕地嘆了口氣，「有一個好師傅教導她的話，或許蓁蓁真的是個可造之材。」
她心裡明白，林泉這樣連番的暗示，希望自己能收蓁蓁為內門弟子，是出於好心。只不過，蓁蓁沒有靈脈，謝慧娘自知能力有限，根本無法教導蓁蓁這樣一個沒有靈脈的特殊弟子。
與其花大量的精力去琢磨一個沒有靈脈的弟子，不如集中精神好好教導資質不錯的梅紗和白凌漪，雖然無法成為什麼經世之才，但足以繼承她的衣缽。
聽了謝慧娘的回答，林泉並不意外，但終究有些失望，在他看來，以蓁蓁的資質絕對不亞於謝慧娘現有的那幾個弟子。
林泉心底里微微嘆了口氣，謝師妹沒能收下蓁蓁，實在是可惜了。
如果可以，林泉倒想收下蓁蓁，只是段青陽被列為宗門核心弟子，身為師父的他也要遵循宗門的規矩，專心教導好段青陽。
像蓁蓁這樣的特殊弟子，如果放任她繼續做為外門弟子，實在是歸一宗的一大損失！
秦子鴻一遍遍捋著他的白髮，實在是想不出要怎麼獎勵蓁蓁，為了避免冷場，便笑道：「蓁蓁，你想要什麼獎勵？」
「吃好、住好、和小墨在一起。」蓁蓁一臉認真地看著秦子鴻，對於她來說，沒有好吃的，見不到小墨，是她人生最痛苦的兩件事。
秦子鴻有點語塞，雖說外門弟子的待遇不能和內門弟子相比，但是從蓁蓁的嘴裡說出來，還略帶著一絲無辜的表情，讓人感覺像是歸一宗虐待了她一樣。而且！而且！她說得這些，在這之前都已經落實給她了好嘛！
通天峰的獨棟別墅，連他這個掌門都沒享受過！
該拿她怎麼辦？秦子鴻一陣頭疼。
若是蓁蓁不能拜入內門，又如何安撫宗門幾千外門弟子呢？
莫非墨眉心微微一縮，知道沒有人願意將蓁蓁收入內門。
當事人蓁蓁倒是一臉無所謂的樣子，對她來說，只要能和小墨在一起，天天都是艷陽高照的好天氣。
「林師弟，看你若有所思，可是有話想說？」秦子鴻忽然瞅見林泉，靈光一閃，便將難題拋給了他。
林泉暗暗扶額，思忖片刻，真叫他想出了一個主意。
「蓁蓁，你可知道，你為本宗在比試中獲得第一，依照門規，可升做內門弟子。」
什麼？收為內門弟子？
秦子鴻此時倒是無所謂的，在場的人里他和林泉都不能再收徒，不管林泉把人塞給誰，得罪人是林泉，跟他沒幹系。
他倒是樂得看林泉如何收場！
果然，天權主事柳林德站了出來，鬍子一吹，道：「蓁蓁師侄既是天璣的外門弟子，理應拜入天璣門下。」
「柳師兄此言差矣，依照宗門規定，凡是外門弟子為宗門立下大功，有權拜入任意一座山峰，且不得拒絕。蓁蓁，站在這裡的修士，除了你們幾個去過雲中城的，都是金丹修士，你看看，你想拜誰為師？」林泉站在蓁蓁身邊，和顏悅色的解釋道，「除了我和掌門師兄，你都可以選。」
「嗯？」蓁蓁半低著頭，眼睛卻往上看，瞪著林泉。
「不過你要是想拜入天樞和天璣門下，也是有機會的。不管你選擇哪裡，以你為宗門立下的功勞，都可以單獨為你辟出一座洞府……」
「辟出洞府？」
林泉的聲音愈發和藹，「不錯，等你拜入內門，就不必再委屈做莫師侄的道童，有了師父，你當然要從通天峰搬出來，住進師父所在的山峰。」
到此，秦子鴻總算明白林泉葫蘆里到底賣得什麼葯，再看向蓁蓁時，目光充滿深深的憐愛，心中盤算著，回頭把自己私藏的那一顆一百年的延年丹給這丫頭送過去，算是他這個當掌門的一點補償。
果然，蓁蓁的圓臉皺成了一顆苦瓜：「那我可以不搬嗎？」
「當然不能，這是宗門的規定，連沈師尊和掌門師兄都不能違背。」林泉突然肅了神色，義正言辭道，「除非……」
「除非怎麼樣？」蓁蓁怎麼看林泉都不像好人，可又不得不巴巴兒的被他牽著走。
林泉智計得逞，又笑得燦然，「除非你不做內門弟子。當然，宗門會給你一些額外的獎勵。」
做內門弟子，對蓁蓁來說，真的比不上跟小墨在一起。
「那好，我不做內門弟子。」蓁蓁毫不猶豫。
林泉圓滿完成了秦子鴻的任務，正要退回謝慧娘身邊，又聽見秦子鴻笑呵呵的聲音：「林師弟，依你之見，該如何獎勵蓁蓁師侄呢？」
要讓秦子鴻來說，他自然樂得多多獎勵，最好把蓁蓁在雲中城得的東西全都獎勵下去，反正，蓁蓁的就是莫非墨的。
但這話要讓他說出來，難免惹來悠悠之口，雖然大家都知道他秦子鴻偏心，但他偶爾還是要做做表面文章。
林泉豈有不知秦子鴻心意的道理，這位掌門師兄，可真是天下的好事都想占完了，非叫他把宗門上下都得罪完不可。
不過，他林泉這個小諸葛的稱號，也不是白得的。
「既然蓁蓁不願意做內門弟子，我認為，宗門應當封她為外門大弟子。」
「外門大弟子？」不僅執事堂中的人，秦子鴻都聞所未聞，底下的弟子聽了秦掌門的這番話又開始竊竊私語了，他們是疑惑。
「大弟子」、「大仙師」這樣的稱號，通常都是屬於法力高人一等並且為大眾所信服的傑出修士，譬如雲海宗的謝乘風，就是這一代的大弟子，只要是雲海宗的仙途，不論天資如何、不論師承何人，都得尊稱他一聲「大師兄」。
這樣的人傑，在乾元大陸上，往往隔幾代才能出現一個。
外門弟子向來是一個統稱，並沒有區分什麼輩份。冊封一個外門大弟子，這才乾元大陸上，可是開天闢地——頭一遭。
但是……細想一想，蓁蓁此番幫助宗門在三大宗門前揚眉吐氣，的確居功至偉，既然不做內門弟子，那麼做外門大弟子也無可厚非。
只是，外門大弟子這個有什麼講究嗎？和那些普通的外門弟子到底有什麼區別呢？和內門弟子相比是不是依舊低一等呢？
執事堂上，眾人思緒紛紛，一時安靜了下來。
「蓁蓁，你可滿意？」還是秦子鴻先開了口。
外門大弟子……這個稱呼，聽起來好霸氣，蓁蓁心裡有點小小的興奮，只不過，她可不知道是不是林泉又給她挖了一個坑，便問出了大家的心聲，「掌門，什麼是外門大弟子？」
「這個嘛，你身為本宗的外門大弟子，以後衣食住行的待遇都按照內門弟子的標準執行。」秦子鴻甩了甩他的白髮，針對林泉的提議很好的發揮了一下：「逢年過節的津貼福利，也跟內門弟子一樣。」
「太好了！謝謝掌門！」雖然姑姑誇她美，白凌漪誇她聰明，皇甫心兒誇她能幹，蓁蓁有生以來，還是第一次獲得榮譽稱號，滿滿的都是歡喜。
「小墨，小墨，我是外門大弟子了！」
莫非墨淡淡「嗯」了一聲，看著蓁蓁滿臉堆笑，頭上那隻變色的蝴蝶輕快地撲棱著翅膀，也釋然了。
連鳳舞都解決不了蓁蓁的修鍊問題，即便蓁蓁拜入內門，也於事無補。外門大弟子雖然是一個虛銜，只要蓁蓁開心就好。
「蓁蓁，往後你不可懈怠，要繼續努力，成為外門弟子的表率！」秦子鴻勉勵了蓁蓁幾句，便宣布表彰大會結束，眾人便一一離開了。
蓁蓁獲封外門大弟子的消息，瞬間傳遍了宗門，每個人都在談論這件事，尤其是那些外門弟子來說。
雖然蓁蓁沒有拜入內門，但這是她主動放棄了，宗門還將她封為外門大弟子，待遇和內門弟子相同，這也就意味著，只要他們夠努力，他們也能得到向蓁蓁一樣的待遇，甚至是被收為內門弟子。
大家都在往外走，蓁蓁跟在莫非墨身邊，問道：「小墨，我現在是外門大弟子了，掌門師伯說，我的地位跟內門弟子一樣。」
「嗯，然後呢？」莫非墨目不斜視，大步向前。
「我以後……」
「嗯，然後呢？」
「呃，還是你的專屬道童。」
「哼！」
作者有話要說：碼完字，睡覺去咯，大家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