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腳步
蓁蓁愣了一愣，獃獃看著莫非墨，不知他為何突然說這樣一句話，本想追問，只是想到自從出了虛靈境，莫非墨的態度就怪怪的，因此悶悶應了一聲，沒再說話。
倘若她知道莫非墨是因為這陣子受到的關愛和關懷太少，哪裡還會如此這般鬱悶。
兩人背對著背，各自看著風景，沒多一會兒，就來到一個熙熙攘攘的街道上。
這裡並非俗世的市鎮，而是修仙界的一個坊市，經營者除了少數散修，更多的是擁有各大宗門背景的店鋪。
莫非墨和蓁蓁換下了歸一宗的服飾，簡單改頭換面，片刻后就成為兩個不起眼的路人。
蓁蓁的兩邊臉蛋被莫非墨各抹了一團灰，心裡一苦臉上也顯得苦。
至於莫非墨，他可不捨得往自己臉上抹灰呢！
「小墨，臉上抹了灰會不會更引人注意？」蓁蓁問。
她站在街頭左右打望了一番，沒見到哪個路人臉上塗了灰，相反，還有不少女子打扮得花枝招展從她跟前走過。
她們並不是凡人，身上帶著濃濃的修仙者氣息。
想來平日在宗門裡打扮得素凈，好不容易出一次門自然要炫麗一些。
「不會。」莫非墨看著灰撲撲的蓁蓁，心中暗自得意，臉上卻硬梆梆的，「怎麼？你對我的安排有意見？」
莫非墨對蓁蓁是有氣的。
自從出了虛靈境，自從在石碑上留名，他受到了有生以來最隆重的矚目，但是，從前那隻圍著自己轉的蓁蓁卻好像並沒有多在意，顯得漠不關心，至少莫非墨自己是這麼認為的。
因為蓁蓁這種態度，對於留名上這件事，莫非墨的喜悅淡了許多。
「還想去看東看西嗎？」莫非墨惡狠狠地追問。
蓁蓁勉強搖搖頭。
莫非墨看著她晃動的臉蛋，抬手便彈了她一下腦門，「那就好，別光顧著看，正事都還沒辦呢。」說完往前而去。
「不看就不看。」蓁蓁委屈地嘟囔了一句，捂著微麻的額頭，跟了上去，眼睛卻不聽使喚，一會兒瞅著白衣少女頭上那隨著步伐擺動的小蝴蝶，一會兒瞅著黃衫姑娘懷裡抱著那毛絨絨的黑狸貓。
兩旁的店鋪齊齊整整，掛著各式各樣的招牌旌旗，大多一目了然，「珍品閣」「仙器齋」應該是出售收購法器寶物的，「靈寵屋」做得是妖獸仙禽的買賣，「丹藥房」「寶丹坊」一類應該就是收購出售丹藥的了，而「聚寶樓」「八寶軒」這樣模稜兩可的名字，大多數是規模龐大的雜貨鋪。
他們身後是實力強大的宗門，掌握著難以想象的資源。
當然，除了這些專門的商鋪，路邊還有許多地攤，貨物良莠不齊，大多是散修在經營。
「上古丹方大甩賣咯，五十靈石一張，欲購從速。」
「女修最愛的靈寵，桃花狐、紅心貓應有盡有。」
「被宗門除名，揮淚處理築基丹。」
「祖傳極品靈器，防火防盜防師兄。」
莫非墨面無表情地從中穿過，目不斜視。
今日他想給蓁蓁添幾件防身和攻擊的東西，時間不多，沒時間這兒逛那兒看的。畢竟雲中城不是一般的地方，需要讓蓁蓁好好注意一下。。。他下意識地伸手往背後抓了一下，卻意外地落了個空。
「老闆，這個桃花狐有什麼特別啊？」
只見蓁蓁蹲在其中一個地攤前，懷裡抱著一隻粉紅色的小狐狸，愛憐地撫著小狐狸的毛。
「這種桃花狐啊，是新品種，除了性情溫順，還會唱歌呢！」那攤主好不容易見有生意上門，一張臉也笑成了一朵桃花。
「真的嗎？那你讓她給我唱一首……」
莫非墨冷著臉將小狐狸從蓁蓁懷裡拿出來，扔回攤子上，拉著蓁蓁的手將她拖走。
「你知不知道出了宗門有多危險，從前就跟你說過，寸步不離，寸步不離，你倒好，一個人跑遠了也不說一聲。」直到遠離了地攤一條街，莫非墨才鬆開她的手，兇巴巴地斥責道。
蓁蓁明明覺得委屈，卻不知道為什麼，手剛才在莫非墨手心裡被握得暖暖的，心裡非但不苦澀，反而甜絲絲的。
「寸步不離……」蓁蓁咬著嘴唇，低著頭重複了一遍好幾遍，忽然笑眯眯抬起頭，「那小墨，我可以拉著你的衣角嗎？」
「嗯，不許跟丟了，否則從重懲罰。」
莫非墨俯下頭，目光殺氣騰騰的，一點一點靠近蓁蓁。
蓁蓁瞪大了眼睛，看著莫非墨離她的臉越來越近，在這一瞬間，蓁蓁覺得她又回到了虛靈境那片蒼茫大地，天地靜謐，只聽得見她一個人的心跳。
咚、咚、咚……
明明這麼用力的心跳，為什麼呼吸會越來越困難呢？
蓁蓁的身體輕飄飄的，似乎馬上就要窒息了。
「小傢伙，你動情了。」鳳舞悄然從蓁蓁的神識海中浮出來，一如既往地輕笑了一聲，「我不想出來煞風景，可你的神識海震蕩得太厲害，我只好出來避避風頭。」
蓁蓁不置可否地抿唇微笑，正要狡辯，卻驀然發現了一件新奇的事，「咦，鳳舞姐姐，為什麼我好像看得見你了一樣？」
之前幾次，她只聽得到鳳舞的聲音，這一次，鳳舞好似活生生站在她的眼前。
只見她灰色裙衫飄動，仙姿玉顏，全無之前的道姑作派，站在一片白茫茫的霧中沖著蓁蓁嬌笑著點頭，「我打算在你的神識海里蓋一座比虛靈境還大的宮殿，以後就住在這兒了，怎麼樣？」
話語間，鳳舞長袖飛舞，身形飄動。
一揮手，無邊的杏子林破空而出，一點足，杏樹枝頭眨眼間開出了繁盛的花朵。
方才還荒蕪的地方頓時風過留香，杏花成雪。
「住在我的神識海里？鳳舞姐姐，你不會想奪舍吧？不要啊，我長得難看，臉上還有疤，配不上你。」蓁蓁目睹自己神識海中驚人的巨變，非但沒被美景感動，反而快要瘋了。
「哈哈，奪舍？聽起來好像不錯，我覺得你長得挺好的，小日子也挺滋潤的，還有個天才小情人，不過你這小情人也太凶了吧，我還是偏愛溫柔型的。」
「凶有什麼不好，那叫男子氣概，再說了，小墨也有很溫柔的時候。」蓁蓁還嘴。
「別嘴硬了，你往前面看！」鳳舞得意地轉著圈沒入了神識海。
蓁蓁猛然抬起頭，正好看到莫非墨站在十步遠的地方，雙手抱臂，偏著頭看著她。
蓁蓁低下頭，小碎步跑到莫非墨身後，脆生生地說：「小墨，時間不早了，咱們該買的東西都還沒買呢！」
腦門上不出意外的挨了三下，不過力道明顯不足。
蓁蓁扯著莫非墨的衣角，開心看著莫非墨的腳剛邁出去一步，自己的腳就馬上踩了過去，一步接一步，走路也變成一件十分有趣的事。
直到莫非墨停下腳步，蓁蓁才從遐想中醒過來，一頭撞在了莫非墨的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