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打仗前告白可是會死人的

雨越下越大，本能持續燃燒半小時的照明彈被雨水提前沖滅，廢墟又恢復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沙暴和紅石越大越激烈，巨石遭受的打擊聲，碎石紛紛落地的聲音，凌厲的呼喝聲，高速飛行的石塊的破空聲，各種聲音此起彼伏，時不時還有一兩聲爆炸聲。

古鐵蹲在破樓的窗口旁，抱著槍有一下沒一下的發獃。雨更大了，能見度更差，視程從四五十米降低到二三十米，他壓根看不見沙暴和紅石在幹嘛，乾脆坐著休息。知更鳥每隔兩三分鐘就會報告一次偵察情況，最近一次，她已經報告了四十七個玩家的跡象。

這絕對是一個危險的數量，非常的危險。玩家可不是好市民，四十幾個人可以和睦的擠在一輛公交車上。玩家有射程至少四五百米的槍炮，還有一炸一片的炸彈、手雷、導彈。那些靈能者更是人形的炮台，能量盾護體，靈能火球和靈能閃電隨手扔。四十幾個玩家擠在一片戰場上，放在平常的天氣，他們早就打得腦漿子都出來。只不過今天是雨天，他們的視覺受到妨礙，沒及時的發現平常早該發現的敵人，才會暫時相安無事。

一旦他們發現彼此的存在，那麼一旦打起來，戰鬥會無比慘烈。

過了一會，知更鳥甜軟的聲音在耳機中響起：「又有7個玩家的新跡象出現。」

「總共有54個玩家了？你確認沒有弄錯？」古鐵問。

「不會錯，不同玩家都是不同種族不同裝備，外觀差異很明顯。」知更鳥說。

「繼續觀察，再等到時機。」古鐵說。

「是的。」知更鳥沒有再說話，耳機中只有紅石和沙暴的激烈呼喝聲。古鐵耐心的等待知更鳥下一次報告，心中隱隱有一些不安。幹掉這些玩家絕對不成問題，因為布置這次夜戰時，藍龍和紅石考慮過兩百人的大混戰，五六十個玩家真的不算什麼。

現在的問題是……就這麼幹掉這些玩家是不是合適？

在結識沙暴和藍龍之前，古鐵都想幹掉他們，可認識之後才發現他們挺不錯的。如果這五十多個玩家中也有類似的好傢夥，那不分青紅皂白，一個不漏的幹掉真的太可惜。經歷過這幾次團戰，古鐵已經想得很明白，一個可靠的戰友絕對遠遠不止那一兩千的獎金。

「青琉璃，你說該怎麼辦呢？」古鐵在心中問。

「沒辦法，這就是殘酷的現實。」青琉璃不知道飛到哪裡玩去了，但第一時間回應了古鐵的困惑：「就拿主人知道的生活瑣事來說，高帥富應該和白富美配對，高帥富喜歡白富美，白富美也喜歡高帥富。但現實中，高帥富往往配上一般般的女人，白富美也往往配上一般般的男人。他們不是不般配，只是缺乏認識的機會。嘻嘻，主人就不要想太多了，幹掉男人、不男不女、又男又女，妹子通通獻祭給女神。這樣也沒浪費資源啦。」

古鐵聽得一愣，在心中納悶的說：「你好像理直氣壯的說出了一通很無恥的話？」

「嗯，主人，無恥是指沒有廉恥嗎？廉恥又是什麼，能吃嗎？」青琉璃脆脆的問。

古鐵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也不再無意義的胡思亂想。反正誰想幹掉他，他就幹掉誰，毫不猶豫毫不同情的反擊。手機突然發出輕微的震動，他驚喜的發現索敵箭頭再度出現，連忙說：「知更鳥，我這裡出現指示東北方向的箭頭，你在那邊找找看。」

「是的，鐵爺，馬上尋找。」知更鳥脆脆的答應。

古鐵迫切的等待著，但還沒等到知更鳥的信息，手機又連續的輕微震動。他一看就傻眼了，震驚的說：「所有人注意，全部打起精神，有點不對勁。我這裡一下出現，四個……五個……六……不，整整八個重合的箭頭，都指著北偏西這同一個方向。」

「八個一起來的，難道是組團的？我們不是綠森的第一個戰團嗎？」藍龍說。

「不，這不是戰團，它們不像是。」知更鳥頓了頓，突然說：「鐵爺，有問題。」

「什麼問題？」古鐵連忙問。

「在北偏西的方向，我發現八個全副武裝的玩家，他們不是蟲人，也不是機器人，都是穿著合金裝備，使用槍械的戰士。而且……」知更鳥遲疑一會才說：「他們的狀態很奇怪，動作不慢，但非常的僵硬，眼神也很獃滯，走路眼睛不看路，完全沒有戰術動作，就大搖大擺的筆直走過來，沒有一點的隱藏。如果他們繼續過來，絕對會被其他玩家發現。鐵爺，如果他們確實是黑名單上的目標，然後被其他玩家幹掉，會發生什麼？」

「不知道，但肯定不是好事。你們都聽見了嗎？」古鐵問。

「聽見了。」紅石沉聲說：「我建議立刻突襲，搶人頭。」

「我也這麼想，八個大咧咧的人頭啊。」藍龍斬釘截鐵的說。

古鐵不知道他們在想什麼，便試探著問：「你們這麼自信，一定有妥善的戰術吧？」

「是的，我正面突襲，藍龍火力支援，我們從正面向北方前進，吸引北方所有玩家的注意力和火力，迫使他們暴露位置。鐵爺和沙暴趁機避開這些玩家，去拿下八個人頭再回頭一擊。藍龍和我正面進攻，鐵爺和沙暴從背面進攻，可以很快結束戰鬥。」紅石沉聲說。

知更鳥連忙勸阻：「現在戰場上有六七十個玩家，一旦大打出手，參戰的可不只是北方的玩家，全場的玩家都可能攻擊你們。鐵爺和沙暴就算繞到北面，也要面對八個玩家。這八個玩家看著很怪異，但畢竟是八個人，鐵爺和沙暴再能打也只是兩個人。」

古鐵聽得鬱悶，在心中暗罵：「我能打個鎚子，我什麼時候能打了？」但藍龍毫不質疑的接受這種設定，沉聲說：「對，鐵爺和沙暴確實都很能打，但二對八怎麼看都太危險。我有一個更周全的戰術……」作為服役三百多年的老兵，藍龍擁有無比豐富的戰術，立刻滔滔不絕的說出一套戰術，什麼時候正面吸引，什麼時候側翼迂迴……。不過很遺憾，他說得實在太複雜了，古鐵只聽懂前面的三分之一，後面的三分之二就雲里霧裡的。

「太羅嗦。」沙暴不滿的說：「紅石太簡單，你也太複雜，折中一下更好……」

藍龍、紅石、沙暴各有各的道理，誰都說服不了誰。他們都很理智，意識到無法爭論出結果，就自覺的停止爭辯，然後一起問：「鐵爺，你說怎麼辦？」古鐵不知道該怎麼辦，卻想起某位賢哲的指導：「當戰術糾結不清的時候，你就選擇最簡單粗暴的。」

古鐵並非打算盲從那位老師的指點，只是現在，他只聽懂了紅石的戰術！

「紅石的戰術不錯，簡單致命。」古鐵硬著頭皮說。

「鐵爺，你有把握二打八？」藍龍驚愕的問。

「沙暴，你和我去捏死八隻雜魚，怎麼樣？」古鐵說。

沙暴沉默了一會，冷冷的反問：「既然你這麼說，那為什麼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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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大雨中，古鐵一手拿著黑蟒靜靜的等待著，青琉璃也懂事的按時回來，正繞著他一圈接一圈的飛。古鐵不知道她這麼繞圈有什麼意思，但她繞得興緻勃勃，一會槍口向前的繞圈，一會槍托向前，一會翻滾著，一會旋轉著……，總而言之是花樣百出。

「你在幹嘛？」古鐵不解的問。

「唔，新兵都喜歡用無意義的小動作化解緊張。」青琉璃懶洋洋的回答。

「請恕我直言，你的聲線就像剛起睡醒的小貓，讓人感覺不到一點狗屁的緊張。」

「唔，好犀利的責備，咱再滾三百圈就好了。」青琉璃語氣越發慵懶了。

「你……」古鐵瞪著這隻死皮賴臉的使魔，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沙暴從旁邊的黑暗中無聲無息的走出，距離十多步就停下，一聲不吭的盯著古鐵。

古鐵知道她大概在想什麼，微笑著說：「其實我沒有什麼把握。」

「那你還要這麼打？」沙暴冷冷的問。

「在猶豫不決時，就最簡單粗暴的進攻，讓我沒把握，敵人更沒把握。」古鐵說到這裡停住，因為遠處爆發激烈的槍聲和爆炸聲，火光衝天飛起，立刻有一座十層樓被炸得坍塌。戰鬥就這麼粗暴突兀的開始。古鐵側身望著沙暴的健美身影，來自遠方的紅色火光為她堵上一層美麗而威嚴的金色，讓她如同女神一樣迷人。他心中湧起一種莫名的豪邁，不由自主的說：「我不知道能不能帶給你勝利，只知道可以做到一件事，跟你一起死。」

「你……」沙暴有些慌張，生硬的反問：「說什麼……這樣沒出息的話？」

「你都死了，我怎麼活得下去。」古鐵一本正經的說。——他當然有他的道理，掣塔人和地球人一起戰鬥，如果生命力逆天的掣塔人都死了，地球人怎麼可能還活著？但沙暴不知道誤會了什麼，沉默了好一會，乾巴巴的問：「戰鬥前……這個……不吉利的。」

「不吉利？」古鐵不解的問。

「就是……電影中的悲劇主角……都是這樣……說了，然後死掉。」

沙暴聲音變得軟綿綿的，雙手交握在小腹前，低著頭盯著高聳的胸甲，完全沒有平常的冷冽剛硬。古鐵被渾身不自在，雖然不得不承認她這時的聲音很帶感，姿勢也很誘人。他正要問問她怎麼了，耳機中卻響起知更鳥的聲音：「鐵爺，路線已經設計好。」

「很好，你隨時提示，我們按照你的指示走。」

古鐵在手機上連續點擊，把屏幕從索敵程序切換到主界面，然後進入遊騎兵胸甲的控制程序，點擊一下『死亡狂熱』的圖標。脖子側面微微一痛，一股冰冷的液體注入脖子，凍得他渾身冰冷僵硬。但轉眼間，這極度的寒冷就轉化成爆炸性的熱力。

知更鳥的聲音響起，沙暴才猛地醒悟剛剛說話的時候沒關話機。更直接的說，古鐵和她的對白被公開播放了。這讓她感到羞愧欲死，恨不得衝上去狠狠暴打古鐵一通，狠狠教訓這個不分場合亂說話的死男人。但轉眼間，她極度的羞怒變成了刻骨銘心的敬畏。

不知道是不是冷雨的沖刷，古鐵下半張臉很蒼白，嘴唇沒有一點血色，帶著死氣沉沉的死灰色。他散發著一股詭異的氣息，死氣沉沉的冰冷下包含著邪惡的炙熱，讓她不由自主的聯想起屍橫遍野的戰場，冰冷的屍體正在腐爛，黑綠的幽冥鬼火從屍體中飄出。

她不由自主的後退一步，忍不住沙啞的說：「你還是……回來了？」

「瞧你這話說的，我什麼時候離開過？」他側頭看著她，夜視鏡內似乎有兩點紅光。

她不敢對視他現在的視線，別開臉低聲說：「不，我想多了。」

「那開始這場地獄的搖滾吧。」他咧嘴笑了，吐出一口冰冷的白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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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抱歉，更新遲了，已經很認真的碼字了，只是不怎麼在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