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浪淘沙 第六十七章 硬起心腸再南下

卷三浪淘沙 第六十七章 硬起心腸再南下

卓不群將文斂領到一處軍帳。然而上善瓏玦並不在裡面。面對文斂詢問的目光,卓不群恭敬答道:「王爺出去尋察去了,大人請先在此等候。」

文斂淡然看他一眼,這卓不群表面上對她恭敬,實則對她頗有敵意,滿是戒備。這不難理解,監察院是什麼樣的地方,顧名思義,監察百官,更有檢舉之權。只是皇帝陛下一直沒有將監察院的一套拿到軍隊來,此時卻突然有一個什麼提司跑來,作為王爺帳下深得信任的幕僚,卓不群當然心裡不快啦。

「卓大人軍備繁忙,自去忙吧。我在此等候便可。」文斂尋了一張椅子坐下,也不看卓不群臉上的愕然的臉色。

「呃,此處乃是王爺的行帳。大人若要休息,下官去給你安排。」開什麼玩笑,將這個什麼提司丟在王爺的大帳,萬一讓他看到什麼不該看的他如何擔當的起。所以卓不群的表情有些僵硬。

文斂卻不管他,揮揮淡然道:「我奉皇上之命有督察之權,自然要留在中軍大帳。若沒什麼事。你便退下吧。」

卓不群還想再說什麼,然而文斂那種淡然的態度卻讓他找不出什麼話,這個提司大人怎麼看都不像做官的人,可是又有一種令人無法反駁的氣質。他這邊還在猶豫,卻聽得外面一聲呼喊:

「王爺營了。」

卓不群一喜,目光微轉看到那個提司大人卻沒什麼反應,只是一直垂在身側的手似乎微微動了下。而他在聽到王爺回營的消息后,居然都沒有站起來迎接的意思。當卓不群還在腹誹文斂時,大帳的帘子一xian,一個風光霽月般的人物走了進來。

文斂回首看去,只是微微地笑。上善瓏玦送她回京后,一個在臨江,一個在堰都,後上善瓏玦又離京常駐邊境,這竟是兩人三年前分別後第一次見。文斂只是微笑地看著他,似乎只要看著就已足夠。

那邊卓不群恭敬迎了上去,「王爺,京里來的提司。」他想給王爺提個醒,這個王爺什麼都好,對人也太好,除了戴上面具上陣殺敵的時候,就算是要害他的人王爺也還是對那個人好。

往常卓不群向上善瓏玦稟報事情時,上善瓏玦都會很認真地聽完,可是這次他才起了個頭卻見王爺揮了揮手,那動作跟方才文斂所做簡直一模一樣。卓不群心中疑惑,回頭見那提司好老神在在的坐著,心裡不由冒出一股火氣。可是他從不會違反王爺的命令。所以只是狠狠瞪了文斂一眼便走了出去。

此時默然相望的兩人,誰也沒注意到他,彼此的眼中除了對方,根本容不得世間其他半點存在。或者是性子過冷,也可能是在感情在反應遲鈍了些,那種從心底冒出四面八方涌過來的歡喜,直到現在文斂才慢慢體會到。她凝視著上善瓏玦,心裡一陣陣歡喜,眼睛閃亮閃亮,一種名為思念的東西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來得強烈,衝擊著她的心臟,讓她覺得胸口有什麼東西塞滿了,快要爆炸一樣。

上善瓏玦慢慢走近她,眼睛里也有什麼東西在燃燒著,但是他的步子依舊從容,唇邊的微笑溫潤依舊。隨著他一步步走近,兩人三年時間的距離似乎就在他的步子中消失了。直到上善瓏玦執起文斂的手,輕輕將她摟入懷中,世人眼中謫仙也好,戰神也好,他此時只是一個溫柔的男子。

「你來了。」輕輕的一句話從文斂頭頂傳來。文斂kao在他的胸口,可以聽到他強有力的心跳。那一句話很輕,輕到文斂可能聽不到,可是她從那有力的心跳中聽到了,聽到了他要對自己說的所有話。

此時如果有人xian簾進來,看到他們心目中的天神一樣的王爺摟著個少年不鬆手,只怕會嚇得以為自己在做夢,而且是那種最可怕最可怕的噩夢。

為了防止出現這種情況,所以文斂輕輕推開了上善瓏玦,其實有赫與嫵嫵在,她還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文斂從懷裡掏出一封信遞給上善瓏玦,「皇上給你的。」

上善瓏玦先是看她一眼,見文斂跟平常一樣淡笑依然,這才拆了信看。信很短,只有寥寥幾行字,然而就是這幾行字令得上善瓏玦微微皺眉,很難得的語氣里有了絲不快,「皇兄讓你攪進這事也就罷了,為何還要讓你來軍營lou相。他明知你是——」

文斂溫柔地看他,輕輕嘆了口氣,嘴邊的笑也有了絲苦澀的意味,「是啊,我現在是提司,青越國第一個女提司,還是管著一個王爺呢。一個皇帝心裡想的,還真不是一般人所能猜測到的。」文斂說到這裡,低下了頭。天元帝此舉的真實意圖,她又怎會不知,不過。不想說破罷了——就算她沒有打算按皇帝的意思去辦,她此行的動作就已經包含了那一層意思了,雖然她,還是不想。

上善瓏玦默默看了文斂一會兒,撫著她的臉,讓她抬起頭來看著自己的眼睛,很認真地,一字一句地說道:「你知道的,我從來沒有怪過皇兄,從來沒有,以後也不會。」

文斂眼一顫,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既然連天元帝這個罪魁禍首都沒有怪責的意思,更不可能怪她這個身不由己的人了。文斂握住他的手,心裡的難過卻沒有半點減少。因為她怕的,從來不是他怪她。亦從頭到尾都知道,上善瓏玦不會怪她,她只是自責不已,無法釋懷罷了。

「我們不說這些了。玦,我知道如果不到非出兵不可的時候,你是不願再起兵戈的。我與虞搖見過面,得知癸丘現在的內亂其實是一個人造成的,太子欒豫也只不過是個傀儡罷了。」說到正事。兩人都收拾起了心情,因為這一戰,不僅關乎到青越國的統一,也關係到他們兩個人的未來,文家的未來。

上善瓏玦聽到文斂說起癸丘的內亂,很認真地聽了下去。

「皇帝沉綿病榻,太子窮兵黷武,為了徵兵籌備軍餉,弄得國內怨聲載道,民生凋敝,這一切。其實還有一個人在幕後策劃。」

「癸丘國師?」上善瓏玦猜測道,他其實早已有些懷疑。

文斂深深看他一眼,慢慢點頭道:「是癸丘國師,也是天命流主。」看上善瓏玦沒有表現出很吃驚的樣子,想來就算不確定也是有些猜測的吧,望著文斂詢問的目光,上善瓏玦輕輕點了點頭。既然如此,倒還省了文斂解釋的功夫。她索性直接將這次來見上善瓏玦的主要目的說了出來,「就是有這個人在才會鬧出那麼多事情,所以我想再下癸丘,將這個人揪出來。」

「斂,你將事情看得簡單了。」上善瓏玦聞言沒有像文斂想的那樣表示反對,他看向大帳里左側掛著的胄甲,語氣沒什麼變化,文斂卻是能聽出其中的蕭索,「從來統一由亂中而來,如果大家都和和氣氣,又有誰會出兵攻打?出徵得勝,要是正義之師,即如此,便需出師有名。癸丘的挑釁,癸丘的內亂,那是再好不過的借口。我不願起兵戈,可是——」上善瓏玦收回目光定定看著文斂,臉上似乎有一絲淡淡的嘲諷笑意,「那是不可能的,要完成皇兄的心愿,那樣是不可能的。」

文斂默然,抿著嘴臉上表情嚴肅,上善瓏玦卻有些不以為意地笑了,「是不是覺得很失望?我說過的話,卻不能實現呢。」

文斂微微低下頭,一直注視她的上善瓏玦,可以看到她唇邊淡淡的笑意,只是那笑不若他索然,卻是有些冷,只聽文斂獨有的淡然聲音。「那又怎樣?如果非要打仗,那就打好了。你想護著天下百姓的命,想讓天下的人少受一些苦,他們卻未必領你的情。」她驀然抬頭直直望著上善瓏玦,眼神像是穿透什麼一樣,「但是那個人我一定要找到,我一定要找到,不能讓他——死於第二個人之手。」柔柔弱弱的文斂,在最後一句話說出時,竟有著隱隱的殺氣。

上善瓏玦卻未叫她的殺氣嚇住,他怔怔地看著文斂,眼裡流lou出深深的憐惜,在他的注視下,文斂本來冰冷的目光稍稍軟化,她別過了視線,猶自冷淡道:「你要必須要做的事,我也有。可是我知道如今癸丘的局勢牽一髮而動全身,你在那邊諸多布置,我不能打亂你的計劃,所以——」文斂再一次對上他的視線,語氣平靜,「你告訴我該如何配合,我會以你的計劃為前提,在不影響大局的情況對付那個人。」

「我,沒有要阻止你的意思。」上善瓏玦眨眨眼,聲音竟似有些乾澀,「你如果非要如此堅持,我不攔你,就算擔心我也不攔你。」

文斂的心微微抽痛,勉強笑了笑,「有赫嫵在,我未必會有事。倒是皇上派我來做提司,還沒來一天,我卻又一個人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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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世之今生安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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