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備年(一)
「哈哈哈……」
一聲長笑從古亭中傳出，在山風的吹送下，回蕩在山谷中，綿綿不息，只是這笑聲到最後卻比山上的積雪還讓人感到陰冷。
「雲鶴，我怎麼覺得這趙衛孝根本就是莽夫一個嘛，哪有世人傳的那樣神奇。」青面人好不容易收住了笑，對站在一邊不敢妄動的獨孤雲鶴好心情地問道：「潭州城裡，現在怎麼樣了？」
獨孤雲鶴剛剛只是向青面人報告了趙衛孝出城的消息，還沒有來得及說起潭州的情形。
「稟主上，我已經要手下的人找了一些街頭混混把北戎人到了龍虎山的消息發散了出去，現在在那些市井之徒的添油加醋之下，潭州城裡已經是一團混亂了。」獨孤雲鶴微微躬著身子，趕緊回答道。
「嗯，很好。」青面人點了點頭，隨即又吩咐道：「潭州城裡倒不用多擔心了，我現在擔心的是大單于，你傳書給他，叫他們小心行跡，一定不要讓趙衛孝抓到了什麼把柄！」
「屬下遵命！」獨孤雲鶴拱手答道。
「告訴他們，只要乖乖地聽我的安排，少不了他們的女人糧草還有金銀珠寶，」青面人的語音漸漸變冷：「要是想在我面前耍什麼花樣，我也可以讓他們死無葬身之地！」
「是！」
青面人看了看四周的玉樹瓊枝，問道：「暗網弄得怎麼樣了？這雪景雖然別緻，但也有些凍人。」
「屬下正在抓緊督辦，不過十天半月，就應該能夠連通了。」獨孤雲鶴低頭應道。
「嗯，你先下去吧。」青面人望向潭州城。若有所思道：「我也該準備準備。讓潭州城地百姓熱熱鬧鬧地過新年了！
惦記著讓潭州人過年地可不止有青面人一個。
蕭銓蕭將軍就是其中一人。
帶著親隨出了中軍轅門。蕭銓倒沒有直接去外城商街。而是進了內城的潭州州府衙門。畢竟。潭州城裡有些事務還是由州府衙門出面比他出面要好得多。
跟地方上接洽好事務之後。蕭將軍又重新調配了一下守軍。不僅加強了城門地守護，就是街面上巡城地軍士也多了起來。以防不測。
此外。還有永盛行地少老闆。東方銘。
因為聽人說，商街上出現了擠買糧油的情形，有很多小鋪子因人手不夠，不是被搶就是被迫關了門，這更加弄得潭州城裡的小老百姓人心惶惶。
南市商街上，永盛商行的某處糧油鋪子前，很多拿著糧食口袋的人排著長隊等著買糧油。
一個婦人一手拉著一個兩、三歲的孩子，一手拿了個糧食口袋，急匆匆地排到長隊尾，神色焦慮地問道：「這永盛行不會也關門吧，我都跑了好幾家鋪子了，人家都關了板子，家裡的存糧都不夠一天吃喝了。」
排在她前面的一個老大爺回頭道：「閨女放心吧，剛才鋪子里的管事已經出來說過了，他們少老闆說，永盛行的油糧鋪子絕不會關門，只要是老實排隊真心買糧油的，每個人都可以買到兩斤。」
「阿彌陀佛，佛祖保佑永盛行生意興隆！」那婦人嘴裡念了句佛，眼睛里禁不住湧出淚來。
「是啊，沒有永盛行，上次北戎犯邊的時候，我們這些沒有存糧的小老百姓早就被餓死了，永盛行的老闆這是積德啊！」
「這潭州城，幸虧有了永盛行啊，平時，也就他們做生意實誠。不僅做大戶人家的生意，也不嫌我們小老百姓利少。就前兩天，永盛布莊的人知道咱這小戶人家一年難得買上一匹成布，還特意弄了個……那個什麼用多少買多少。」
「三嬸，你那個叫零售！」
「嗯，以後，我要是買東西，就買永盛行的！」
……
排著長隊的老鄰居老街坊們一個個都念起永盛行的好來。
「呵呵，老闆，想不到我們永盛行的聲譽很不錯啊！」跟東方銘一起視察永盛行生意的福陳瑤小小的拍了一下老闆的馬屁。
福陳瑤是在景秀樓里遇到東方銘的，聽說東方銘不放心商街上的生意，所以跟他一起來看看。
東方銘卻擺了擺手，有些無可奈何地說道：「其實，這都是商人的本分，實在是微不足道。」
「怎麼，有人說永盛行的好話，你還不高興啊？」福陳瑤有些奇怪，這種事要是擱在那個時空，能贏得人心的商賈，哪個不笑得合不攏嘴。
「哎，現在北戎人捲土重來，要是還像上次那樣，不說做生意，就是熱熱鬧鬧地過大年都是奢望了，這種日子有什麼值得高興的。」東方銘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
「老闆，你是什麼時候知道北戎人捲土重來的？」福陳瑤一直對北戎人到龍虎山的消息心存疑慮，聽東方銘講起，因此就想打探個究竟。
「這事啊，應該算是早上知道的吧，」東方銘沉思了一下，道：「早上忠叔說有幾家小商鋪想把鋪子低價典給我們，我一開始不以為意，因為每年到年關的時候，總有一家兩家要典鋪子的，但我答應看鋪子之後，一下子又來了十幾家，我就覺得這事有點奇怪了，然後就派人到街面上去打聽，這才知道北戎人到了龍虎山。」
「也就是說，有人在昨天晚上或者是今天很早的時候就知道北戎人到龍虎山的事了。」福陳瑤不禁皺了皺眉頭，道：「龍虎山離這裡也不算近，按理，城裡的老百姓不應該比軍隊里的人知道得早啊？」
福陳瑤把趙靈兒打發到軍營去之後，也為這事問過錢大貴，不僅知道了龍虎山的地理位置，還知道在龍虎山一帶，駐有軍士，就是那邊真有北戎人，也應該是潭州守軍最先得到消息，
怎麼現在會是潭州百姓先亂了起來？難道是有人製造的假消息？
「我開始也不太信，後來軍中也有消息傳出，所以就趕緊來看看這些生意了。」東方銘答道，不過臉色卻有點不自然。
福陳瑤想著剛才自己提出的問題，倒沒有注意東方銘的臉色有什麼異樣，而且對他能打探到軍中的消息也沒有什麼好奇怪的，畢竟永盛行做著軍備生意，怎麼說，也和軍方的人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這兵荒馬亂的，景秀樓那邊的打整你就暫時別操心了，」東方銘見福陳瑤沒有什麼動靜，自己把話岔開，道：「聽錢管事說，你在西市租了一個小院子，眼看著要過年了，你也該備年了吧，我這就要車夫送你回家。」
福陳瑤點了點頭，這個年確實要準備準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