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解開心結
看見失魂落魄的蔣曼雲，秦詩語吃了一驚。她這幾日里忙著客棧的裝修，都不知道蔣曼雲的綉坊出了事。
「詩語……」蔣曼雲看到好友，眼淚就這麼直挺挺地落了下來。眼眶紅了一整圈，髮髻有些散亂，而嘴角眉梢也無意不顯示這主人的心情不好。
「哎呀，曼雲，你別哭啊。」手忙腳亂地給她擦了眼淚，秦詩語的眼神中露出了一絲無措，她從來沒有見到過蔣曼雲這副模樣，腦袋往後左看右看，沒有發現祝易澤的身影，她問道：「祝易澤呢？他沒有和你一起嗎？」
聽到祝易澤的名字，她哭得更加大聲了。現下正是空閑的時候，路過客棧的百姓拿著好奇的目光看著抱著秦掌柜大哭的女人，想知道發生了什麼八卦。
「你……你先跟我進來。」秦詩語注意到了這幾道目光，想著先把蔣曼雲帶到房間里，若是在外面，對她的名聲更加不好。流言猛於虎，誰都不知道到底會傳出什麼話來。
抽抽噎噎地跟著秦詩語進到了她的房內，捧著蔣曼雲的臉將她臉上的淚水擦去。秦詩語嘆了一口氣，她剛擦完一部分，這眼淚又流了下來，她也擦不完啊。
將帕子直接送到了她的手中，秦詩語轉身去木桌上倒了一杯茶水，掰開蔣曼雲的手放了上去。
「曼雲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秦詩語握住她的另一隻手，輕聲細語地問道：「也只有你說出來了，我才可以幫你啊。」
「我……我……」蔣曼雲哭得喘不上去，也許是情緒太過於激動，竟然一口氣沒有上來，直接昏了過去，手中的茶水也潑到了秦詩語的被褥之上。可她現在哪裡還顧得上這個，著急忙慌地下樓去請大夫。
「這位小姐，只怕是傷心過甚，休息一會便好了。」鬍子花白的老大夫收起了診布，對著秦詩語說道。
躺在床上的人面色蒼白，眼角還帶著几絲淚痕，卻依然不減她的秀美。秦詩語搖了搖頭，對著老大夫問道：「大夫，有什麼需要注意的嗎？」
「若是方便，多開解開解這位霞姐吧。將心事總是積壓在心裡，愁緒纏身，小病恐成大病啊。」別的也沒有多說，心病自需心藥醫，老大夫拿起了藥箱，接過了秦詩語遞來的診金，便離開了。
「祝易澤，我錯了，你別走。」夢中的蔣曼雲不知道遇見了什麼，口中喃喃道。
「什麼？」秦詩語俯下身子，想要聽清她的話，卻只聽到一片模糊。
「啊！」蔣曼雲突然大喊一聲，從床上坐了起來，眼神迷茫地望著陌生的窗帘：「這是哪裡？」
想必是被噩夢魘住了，秦詩語見她醒了，鬆了一口氣，對著她道：「曼雲，你總算是醒過來了，可擔心死我了。」
「詩語……」似乎是還沒從夢中完全清醒，直到又過了一會，蔣曼雲才意識到，她現在是在詩語的客棧中呢。
想到早晨發生的一切，她的情緒又低落了下去。祝易澤，不會真的不回來了吧？
既然蔣曼雲醒了，看看時辰，也到了該吃飯的時間點。她的情緒還不穩定，秦詩語自然不會讓她到大堂之中去，便讓店小二端了些曼雲愛吃的菜上來，二人對坐著吃。想到老大夫的話，她又命人溫了一壺酒。
面對著吃飯時明顯心不在焉的好友，秦詩語忍不住又嘆了口氣，難道是祝易澤和她鬧彆扭了？
「曼雲，喝點酒暖暖身子吧。」秦詩語讓人拿上來的是度數坡低的果酒，雖不知道蔣曼雲的酒量，但想必喝一些是沒有問題的吧？
兩杯下肚，蔣曼雲的情緒肉眼可見的好了許多。她只覺得身子暖暖的，可是心頭上的委屈卻又涌了出來。
「詩語，你說，善良有錯嗎？」蔣曼雲眯著一雙眼睛，拿出了同一個問題問好友。
「啊？」秦詩語沒有反應過來，不過思索了片刻，便回答道：「善良自然是一種好的品質……」
把酒杯拍到了桌子之上，蔣曼雲好似找到了支點，提高了聲音：「善良自然是沒錯的！」
這當中肯定有事情發生……秦詩語心下瞭然，順著她的話說到：「不過曼雲你為什麼突然這麼問？」
「祝易澤……祝易澤他說……」把今天早上爭吵的內容斷斷續續地給好友說了，卻見到秦詩語一臉的無奈。
「詩語？我錯了嗎？」注意著好友的神情變化，蔣曼雲有些小心翼翼地問道。
對於這件事情，秦詩語內心覺得祝易澤是為了她好，但是只不過實在是不會說話。也不知道平日里那些哄姑娘的伎倆都到哪裡去了。實際上，若不是蔣曼雲善良，她當初也不會有機會認識了慕婉兒，然後得到幫助。
但這善良是把雙刃劍，若是在好人身上，自然是一段好人有好報的佳話。但是如果使錯了對象，那就是東郭先生與狼了。
柳進是如此，那林襄，也是如此。
可是這些話，卻不能直接擺在蔣曼雲的面前，她怕蔣曼雲認為自己和祝易澤站在一起欺負她呢。
「曼雲，善良自然是一種美德，不過它也是需要甄別使用的。」斟酌著言辭，秦詩語將自己的看法揉進了一句句的勸告之中。
這蔣曼雲也不是個蠢笨的，喝了些酒後，思維反倒更加清明了。其實是下午林襄的那一番話已經猶如當頭棒喝，將她打醒了不少。現在被好友這麼一分析，她更加羞愧。
自己的所作所為，確實給親近之人帶去了不少的麻煩。想想上輩子，自己一家資助著那個中山狼考上了狀元，結果呢？人家還不是尚公主，將自己休棄出門了？
祝易澤說得對，只有有底線的善良，才是真的善良。蔣曼雲頓悟了，心下卻更加著急了，也不知道祝易澤去了哪裡，她現在，好像跟他說一句對不起。
一頓飯吃下來，蔣曼雲的心結解開了不少，而外面的天色也漸漸暗了下來。本來秦詩語想叫她留下來住一晚，但是蔣曼雲卻堅持要走。她要回那個小家！
是在是拗不過蔣曼雲，她派了一個店小二送她回去。畢竟晚了，蔣曼雲這麼一個美貌女子，走在外面不安全。
不過送到了屋子的巷子口，蔣曼雲便讓那小二回去。這巷子九曲十八彎的，要不是認熟了路，只怕會迷路。
「可是秦掌柜……」小二遲疑著，當時秦詩語可是千叮嚀萬囑咐，說要送蔣掌柜到家。
「這麼沒什麼人，不會出事的。」蔣曼雲在這附近住了快有一月了，對於治安還是很放心。可她卻下意識忽略了，往日這個時候，都會有祝易澤陪在她的身邊。
店小二見蔣曼雲一臉的肯定，便也放下來了心。左右不過幾步的路，蔣掌柜不會出事的。
腳步聲回蕩在巷子里，現在酒的勁頭有些上來了，不過好在度數不高，蔣曼雲只差一條小路就要到家了。可是意外就是在這個出現了。
「小美人，這麼晚了還一個人？」一個渾身充滿了醉醺醺的酒氣的男人攔在蔣曼雲的身前，視線猥瑣地打量著她。腰肢纖細，容貌秀美，今兒是怎麼了，竟然遇上了這麼個好貨。
那點子微醺的酒意頓時消散了，蔣曼雲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拿警惕的眼神看著這個醉鬼。
「喂，小美人，怎麼不回答大爺我的話！」醉鬼一說話，便是撲面而來的一股子臭氣，熏得人噁心。
巷子里寂靜無聲，蔣曼雲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她注意到牆角的一把掃帚，不著痕迹地往那個方向移動，想著要是醉鬼過來，自己拼著一條命，也要……
「小美人，說話啊！」見蔣曼雲不回答自己，醉鬼逐漸暴躁起來，更甚至伸出了手，想要觸碰蔣曼雲的臉頰：「你不說話，大爺就親自動手了啊！」
手已經摸到了掃帚，她在那髒兮兮的手即將碰到自己的那一刻，用力將掃帚摔了過去。但沒想到卻有人比自己更快。
從秦詩語請了大夫的那個時候，祝易澤就一直在客棧門口等著了。雖說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但是到底還是放不下蔣曼雲，擔憂她的身體。
而見到店小二送蔣曼雲回家時，他的心中更是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一把火。小二雖然在巷子口走了，但他卻仍是跟著，生怕蔣曼雲出事。沒成想，還真給他碰上了！
一腳把醉漢踹到在地，奪過蔣曼雲手中的掃帚打去，邊打邊罵：「連老子的女人都敢碰，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啊？是不是？」
「大爺，大爺我錯了，我真不到那是你的女人啊大爺。」醉鬼被壓制的毫無還手之力，不住地求饒。
「祝易澤！」蔣曼雲在背後輕輕叫了一聲。祝易澤心中有了想法，譏笑地看著她，問：「怎麼？你又要讓我放過他？」總是這樣……
「對不起，我錯了。」蔣曼雲上來抱住了祝易澤的腰，就好像抱住了全世界：「我不該這麼倔的，我知道錯了，你不要走好不好。」
沒想到蔣曼雲竟然是對自己道歉，祝易澤一時間僵住了。而醉鬼看到這一幕，想悄悄逃跑，但卻被拿過了掃帚的蔣曼雲幾大掃帚打倒在了地上。
「讓你這麼做！」說不出「輕薄」二個字，蔣曼雲只能拿著掃帚朝著醉鬼打去。不得不說，這種感覺，真是好極了。
而祝易澤則站在一邊目瞪口呆地看著，只覺得面前的女子，和之前的又重合了。直到蔣曼雲發泄了心中的鬱氣，把掃把往旁邊一扔，她才對著祝易澤露出了一個笑靨：「走，祝易澤，我們回家。」
「嗯，回家。」隨即，男人也笑了。牽著她的手朝深處的屋子走去。
至於醉鬼，趴在地上哎呦哎呦地叫著，沒有人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