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不好的病

「哎，在在。」張頤的媽媽一邊答應着，一邊拉起坐在椅子上的張頤爸爸：「快點，老頭子，到你了！」

在張頤和她媽媽的攙扶下，她爸爸步履蹣跚地走進了診室。何峰也在後面跟了進去。

診室里，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大夫正坐在桌子後面。

「大夫，你快給看看，我家老頭子今天中午還好好的，怎麼摔了一下腿就不行了呢？」

中年醫生面無表情地伸出手：「把片子給我。」

「大夫，你快給看看。」張頤媽媽這才想起來拍的片子還沒給人家醫生。

醫生接過片子，放在閱片燈前面看了一會，眉頭逐漸皺了起來。

張頤也注意到了醫生表情的變化，焦急地問：「大夫，您看我爸這個情況怎麼樣？」

中年醫生還是沒說話，又看了會片子，想了想，回答：「你這個這樣，今天正好是周四，你們周五，就是明天，下午過來，掛劉主任的專家號。讓他給你看看。」

「不是，這不就是骨折嗎？怎麼還得找主任看啊？」張頤媽媽問。

醫生搖了搖頭：「他這個情況不像是普通的骨折。從片子上看，裏面好像有東西。」

一聽這話，幾個人一下都沉默了。

不論是何峰、張頤，還是張頤的父母，都明白這句「裏面有東西」是什麼意思。

「大夫，那你的意思是......我爸腿骨上有......」張頤試探著說。

醫生一副不置可否的表情，把片子推了回去：「現在還不確定。你們明天來讓劉主任看看，到時候他會安排患者做一些檢查。這樣就清楚了。」

「大夫，那你的意思是我家老頭子腿上有腫瘤？」張頤媽媽聲音顫抖地問。

「有這個可能。」

「大夫，你能不能看錯了？我家老頭可健康了，這幾年除了感冒，啥病都沒得過。」

醫生搖搖頭：「有些病在初期是沒有癥狀的、這一張片子上能反映出來的問題也很有限。就這樣吧。你們周一過來，掛劉主任的號，看他怎麼說。」

說完，他看了看電腦屏幕，對門外喊道：「安秋月，安秋月在不在？」

「這我們都沒看完呢，你怎麼就叫下一個......」

張頤媽媽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張頤打斷了：「行了，媽，別說了。下周再來吧。」

「不是，我這都掛號了......」雖然下一個患者已經進了診室，但張頤媽媽還是站在旁邊喋喋不休。

「別說了。」張頤的語氣變得有點嚴厲了。

看到張頤的態度變了，她媽媽這才閉上了嘴。雖然還是一副不高興的樣子，但還是和張頤、何峰一起，把張頤爸爸扶出了診室。

在走廊的長椅上安頓好老頭后，張頤又回到了剛才的診室里。何峰因為不想和張頤父母待在一起，所以跟了過去。

張頤站在門口等裏面的患者看完之後，才走了進去：「大夫，剛才不好意思啊，我媽那人就那樣。」

「沒事。你們想着明天下午來看。」醫生面無表情地回答。

「大夫，那個我還想問一下，我爸腿上是有腫瘤是吧？」張頤問。

中年醫生點了點頭：「有這種可能。但就是我剛才說的，一張片子看不出來太多的問題。現在能確定的，就是你爸腿骨上肯定是有東西。但具體是什麼，是腫瘤，還是囊腫，還是什麼，現在從片子上看不出來。你們就像我剛才說的，明天下午來。到時候劉主任會安排你們做一些別的檢查，就能看清楚了。」

從醫院出來，張頤媽媽一路上都是哭哭啼啼的，她爸爸則在車裏不停地唉聲嘆氣。雖然張頤一直安慰她父母，但並沒有什麼效果，反倒是她媽媽越哭越厲害。

把父母送回家，張頤才和何峰迴到自己家。一進家門，張頤剛換完鞋子，就把自己扔進了沙發里。

何峰自從結婚時開始，對張頤的父母就沒有什麼好感。

張頤家本來不在天奉市，而是在附近的一個小城市。兩人結婚後，張頤的父母就提出要搬來天奉市住。理由是他們只有這一個女兒，現在自己年齡越來越大，住的離女兒近一點更方便。

當時何峰也沒反對，畢竟這個理由也很正當。不過接下來的事情就比較麻煩了。張頤的父母不願意租房子住，要在天奉市買房。但是他們說自己的積蓄只有十萬元，剩下的要何峰和張頤出。何峰嘴上沒說什麼，但心裏挺不願意的。

天奉市雖然不是一線城市，但畢竟也是二線，房價再便宜，一套位置不錯的單間也要四五十萬。買房時，張頤的母親又挑的厲害，不是嫌這個小區車多，就是嫌那個小區綠化不好。最後看了兩三個月，才選好了一套。

為了這套房子，何峰和張頤又花了四十來萬。現在還在還貸款。算上自己住的房子，他們要還兩套房的房貸。經濟壓力可想而知。這也是去年何峰下決心要創業的一個原因。

張頤父母的麻煩還不至於此。雖然他們都有退休金，但剛搬到天奉市的那段時間，他們不光是傢具，就連鍋碗瓢盆都讓張頤去買。何峰買車后，張頤媽媽就經常讓張頤開車帶她和鄰居出去玩。後來因為何峰和張頤工作確實忙，而且張頤因為這事和她媽媽吵了幾次，才算作罷。但就是這樣，他們還是時不時地會找張頤要錢。

所以剛才何峰剛聽到張頤爸爸因為翻牆摔傷的時候，心裏是有一絲痛快的感覺的。覺得這也算是一種報應。只是他沒想到，老頭的病居然比預想的嚴重得多。

這時他看着陷在沙發里身心疲憊、低聲抽泣的張頤，心中又有了幾分同情。雖然這個女人可能背叛了自己，但是畢竟沒有實錘。而且現在她父親又得了這種病。她也確實挺可憐。

不知不覺間，何峰對張頤的猜忌減輕了一點。

他走了過去，坐在張頤的旁邊，默默地看着長發遮掩下的那張美麗臉龐。

感覺到何峰坐了過來，張頤抬起了頭，用一雙哭的發紅的眼睛看着他：「老公，你說我爸是得了什麼不好的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