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絕仙出鞘（上）

當練砂將以朱的孩子抱起，準備回去一十八天時，念崖，仙光閃爍，紫氣回蕩，無極聖母仙軀幻形，立在面前，擋住了回去的路。聖母身後，數十仙娥，藍衫旖旎，神采熠熠。那塵灰仙袍的仆仙二牛亦在其中。

練砂自然明白聖母的來意！

如今以朱已死，自己能為她做的，便是保全她的孩子！即使拼盡全力，即使這孩子身上還有一半的魔族血統！

練砂將襁褓背在身後，朝著聖母的蓮座跪下行禮。

「砂兒，那孽障呢？」聖母一臉盛怒，目含殺氣。

也怨不得聖母，堂堂一天的主位宗神，聽聞自己門下出了叛徒，勾結魔族入侵天界，這是何等的罪孽呀！

「以朱.....」練砂平復靈境：「以朱，她中了魔障，被魔人利用，如今自知罪責難逃，跳進了念崖下的焚仙窟.......」練砂說完，情悲不已！

「嗯.....」聖母的心境稍稍平穩了些許。這孽徒，自行了斷，總比讓她親自動手清理門戶的好。

「砂兒，你身後背的什麼？是個孩子嗎？」聖母怒目凌厲：「是誰的孽種？」

練砂靈境顫動，緊攥著襁褓系帶的手心已冒了汗，如何隱瞞過去？

無極聖母乃五萬仙載的老神仙了，又有什麼能逃的過她的雙目。

「是那孽障與魔君的野種？」聖母怒斥，無極劍已然在發簪中飛起，落入聖母掌中。聖母提劍一指：「本座斷不能留下這孽種！」

「不不.....師父，不是的，他....他是我的孩子！」練砂口不擇言。如今師父雷霆之怒，只要能撿回這孩子一條命，自損清白，她也在所不惜。

「混賬！」聖母一記耳光，隔空狠狠地打在了練砂臉上。

練砂被打得撲歪一邊，再度跪直了身軀，雙手緊攥著這襁褓的系帶，「師父，這孩子真的是我的！是......是我與君上的！」如今手裡的擋箭牌，可以說的只有三十六天與自己朝夕相處的小白和君上了，而這兩位的地位，與聖母的威脅程度而言，練砂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子非君上。

「咣！」又是一記耳光，比之前的更狠更重了，練砂的臉上瞬時紫紅一片。無極聖母被氣的肝兒顫，伸出的劍柄都帶了顫抖，「你....你這冤家，想氣死我啊，你當師父瞎了嗎？這孩子身上如此強烈的魔陰之氣，定和那魔君脫不了干係！你竟然如此袒護於他，你也想背叛本座不成？！」

「師父！」練砂哭腔，「練砂不敢！可練砂答應了以朱，要護她的孩兒周全，便會生死不負所托。若今日您一定要斬殺這個孩子，那就先滅了徒兒的命燈吧！」練砂說著，把眼一閉，以死相迫。

聖母氣的肝兒顫肺頂，「真是冤家，枉費了為師撫育爾等數千載！竟還如此凡情難祛！這孽種身上，是你感化不了的魔性，你今日存下他，便是給自己種下了明日的敵人！只怕你將來後悔莫及！」

「徒兒不悔！」練砂執寧：「不管他是神是魔，我只當他是以朱的孩子，是以朱的骨肉，我願一生一世，將他帶在身邊，倘日後，他若成神，我便輔神，他若成魔，我便斬魔！此生，不懈！」

「哈哈哈......」聖母蔑笑，練砂的執寧，她不是不明白：「可我是你師父，我不容許你這樣過你的一生！」

聖母手起劍尖，想挑起練砂背後的襁褓，練砂玉面一抬，脖頸抵於近前，誓死不讓分寸！

聖母怒火油煎，自己最得意的弟子，竟然公然悖逆自己的法旨！

無極聖母，厲目橫眉，手端著劍刃指著自己徒弟的脖頸。

練砂仙子，平靜處之，若不能護得這孩子周全，自己也只好星瀚之中去向以朱請罪了！

僵持中........

練砂只覺身上襁褓系帶鬆開，背後的孩子飄然而起。

無極聖母亦是皺眉驚詫。

待再看時，子非君帝，高高在上，立於雲端，眉目幽靜。

子非卸下練砂背上的襁褓，以仙力引至近前。兩指輕捻，中指指肚溢出一滴仙血，子非拂袖，將這仙血滴入那嬰孩的兩眉之間，血滴滲入玄門穴，化為無有......

自此，這孩子便將是正魔兩性，善惡雙念！

子非口念咒語，將孩子托起，仙氣推送，直至消失！

練砂站起身來，有些焦急，但看君上的神色，不似是要焚滅了這孩子。

聖母豈會不明，子非君上是將這孩子送去凡間輪迴滌靈去了。

「聖母，大傢俱在紫霄宮聽旨，如今魔敵當前，我天界當是一致對外的！」子非言。內部矛盾分歧嘛，可以待日後平息了戰亂再議。

「是！」聖母微微頓首：「本座自是聽憑君上御旨！」言閉，聖母望一眼身側的練砂，輕嘆了口氣，仙袖輕拂，幻形而去。

練砂焦急於孩子的去向：「君上！」

「我把他送去了他當去的地方，你不必憂心，自會相見！」子非輕言。

「謝君上！」練砂心裡甚是感激。

「不必謝！但日後若再拿我當擋箭牌，須徵得我的同意！」子非繼續輕言，面容清淡。

練砂頓時桃面緋紅............

.................

紫霄宮，各路神仙，匯聚於此！

魔族侵襲，天界同袍，同仇敵愾！

道德天尊與勱嚴神尊，輔佐著子非君帝，抽令派將，退敵有策。

子非君帝領幾路宗神迎敵於南天門，這是與魔人最正面接觸的戰場。

無極宮被派往駐守北天門，聖母帶領眾弟子門人，仙袂飄然，幻形而去。

大戰持續一天，魔人並未侵入天庭，而神族也並未退敵得勝。

可蹊蹺的是，之前隱身於三十六層天殿的那些魔將，卻都不見了蹤影。

...............

魔君天筠，素來詭詐，自上次在雲墓之地，吃了東華君帝那個大虧之後，策軍更是百般謹慎，唯恐一步走錯，再落後塵！

此次他調主力部隊佯攻南天門，而核心將領卻早已聚集，去攻打距離南天門最遠的北天門左戶，之前隱匿在天殿的眾魔將們，亦是都到達了北左戶，只待上弦月正掛，裡應外合，一舉將天門打開！

而守北天門左戶的，正是瞳盧宮大弟子魔禮神將，據說，這位神將甚是威武，手中法寶萬刃壺可抵千萬軍馬！他自己的話說來著：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也！

當然，他這話也有點扯淡，關鍵他點背的原因，是他遇到的萬夫之首乃是天筠——手提龍琊劍的魔君。

天筠龍琊劍祭出，這魔禮的萬刃壺，還沒來得及打開壺蓋兒，便被炸了稀巴爛，神將那個淚呀，我TM寶貝了數千年的法寶啊！沒轍兒，快逃命吧！

魔禮逃將，遁地而去。剩下一片的小天兵們，成了炮灰。

勱嚴神尊駐守在東天門，看得真切！氣的后槽牙都咬碎了兩顆：真特么給本尊丟人！

無奈，天殿南北東西四天門不可棄守，而北門左戶攻進來的不過一小撮魔人，自己萬萬是不可離了這東天門而去守左戶的。但這東天門裡已無可派之將，神尊發微頻氣泡給無極聖母，望聖母派人支援北天門左戶。末了，勱嚴神尊點名道：素聞聖母門下高徒練砂仙子，數千載仙齡便修得兩命仙身，道業修為，在這一屆弟子們中，都是出類拔萃無人能及的。我已奏明了君上，莫不如就派練砂仙子去守這左戶吧！待她驅退魔敵，建功立業，之前她在末日天坑裡犯下的罪過，君上自會既往不咎，重提她的仙階，再造她的仙勛.......

無極聖母有些動心，練砂是她最長臉的弟子，可如今卻穿著下等的塵灰色仙袍到處走，讓人著實看著惱心！若這次她駐守左戶，能夠擊退魔敵，建下功勛，重抬仙階，不過是自己向君上討要的一句話而已！

聖母恭順，婉言而道：「既是君上的御令，練砂自當前往！」

勱嚴神尊，在東天門的雲階上，放心的愕首點頭。

「要我去？」練砂有些疑惑。自己不過是個三千多歲的仙子，現又著了下等仙袍，如何去帶領著與自己同仙階或是高於自己仙階的同僚們去抗敵啊！

「砂兒放心，既是君上的御旨法牒，誰人膽敢違抗你的將令，便是悖逆君帝之罪！」聖母滿眼期望，給自己的弟子寬心。

「是君上的御旨法牒？」練砂心裡不是個滋味，別人不知道她已僅剩了一條仙命，君上又豈能忘記？今日他再令我駐守一戶，莫不是置我於險地么？！

「是啊，勱嚴神尊推薦你去駐守左戶，君上首肯的！屆時，你駐守左戶立了功績，為師便可向君上討些薄面，重提你的仙階！你也不必再穿著這身塵灰做下等婢仙了.......」

練砂聽聞，靈境微涼，但看著師父眼中的殷殷寄望，心下一橫：「嗯，師父放心，我一定將左戶駐守牢靠，將魔敵驅逐出天殿！」

「真是師父的好徒兒！」聖母仙臂抬起，攏了攏練砂鬢邊散落的一縷髮絲，順著那髮絲又輕輕拂了拂仙子清靈的編髮：「不過還是要當心謹慎，你雖有兩命護體，但那魔敵能把魔禮打敗，想來也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若有不可支撐的時候，一定要發微音氣泡來找師父啊！」

「是，徒兒記下了！」練砂面對師父，嫣然而語。

「砂兒，這無極劍你拿去用吧！它隨師父萬年之久，劍體早已通靈.......」

「不了，師父，我有秋水劍呢！」練砂頓了頓，「君上借我用的！」

聖母眸中閃爍異亮，轉瞬而逝：「好，秋水亦是名劍，為師也便放心了！」

練砂仙子領命，駕雲騎趕赴北天門左戶。

..............

天界東境，念崖，焚仙窟上方。

子硯仙君手裡擎著懸膽納縷瓶，仙姿飄忽，尋來覓去，一把瘦骨架，被那窟底的灼人熱浪掀得甚是艱難！

他想試探著看能否收得以朱仙子的半縷靈魄，來回數遭，均是無功而返。

仙君鎮了鎮靈境，拂袖盞了盞額頭的汗漬，準備繼續飛下念崖.....

「子硯，子硯啊......」

仙君回頭，見是自己的師尊蹣跚而來。一時似是見了親人一般，仙君竟紅了眼眶。

「師父.......」子硯悲戚：「一點仙跡，都沒有了！」

「子硯啊！」道德天尊憂心的搖了搖頭：「你隨我天界修行數千載，今日為何.......唉，這丫頭命格如此，強求不得啊！」

子硯仙君，心下傷情，跌坐在崖頭，手中的懸膽納縷瓶，倒是正好來盛了自己的千年仙淚。

道德天尊立於旁邊，心裡也甚是不忍，那小仙子素來活潑，不曾想，末了，竟是這麼個結局！

無量道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