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橋姬煙煙

話說，膽兒肥的練砂仙子，揪著那黑衣男子的衣領子一頓數落，還伸著手去撕那人的鬍鬚：「呀——，你粘得還挺結實啊！」居然沒撕掉。

「練砂，不得無禮！」子非在身後，已覺不妙！

再看那一黑一白的兩人，突如其來的驚愕之後，恍回了神來。

那黑衣男子一手捂著嘴巴，一手肝兒顫的指著練砂大怒：

「哪裡來的妖鬼，竟敢對本君如此放肆，本君劈了你.........」說著手已抬起，倒是旁邊的白衣女子拉扯著勸他息怒。

「好啊！你居然還給我耍橫！」練砂也有些不依不饒了，看來是自己壞了他的美事，他倒先怒了，「你就在這兒裝吧，繼續裝..........」

眼見那白衣女子纖弱的身軀已攔不了怒不可遏的黑衣男子，那男子抬手匯力朝練砂劈頭而來..........

練砂自信，相信自己的識人眼力！小冥神絕不會真劈了自己這個朋友的！

可當那股電光火石般的雷閃真劈到了自己臉前時，仙子傻眼了！難道，我認為的我們之間的真摯友情，都只是我一廂情願的？！難道我打擾了他的好事，他就真得重色輕友了？！也怪我，守著人家女朋友在場，幹嘛這麼不給人家面子呢？！唉，唉，唉，悔，悔，悔！

悔之晚矣呀，那閃已侵至命宮穴前........

子非君帝在後面看的真切，右手一拉練砂的腰封絲絛，左手提起絕仙劍來抵擋那道雷閃。

黑衣男子雙掌推出的雷閃劈擊在了絕仙劍鞘上，男子但見子非手中的寶劍，驚慌不已，忙收了仙法，皺眉打量，隨後竟單膝跪在了地上。

「未識君帝駕到，下仙多有冒犯，領罪了！」

子非微微側面，略有不解，尚不敢確定。

「下仙乃九幽之境，十殿冥君，摩坖。」

一瞬，空氣好尷尬！

子非瞥一眼身後驚掉了下巴的練砂，單手來扶地上的冥君：

「冥神多禮了！是本君御下不嚴，讓這仙仆冒犯了冥神，本君這便遣她來與冥神致歉.......」子非佯裝怒責，回身看向練砂。

練砂此刻，如吞了蒼蠅一般，上下喘的氣兒都卡在了喉嚨里，呆若木雞的立在那裡，雙目攢了委屈，櫻唇微抿........仙子想哭........

冥君何等鬼也！活了天載數萬年，什麼事情看不明白？！眼下也只能強裝尬笑了：「哈哈，哈哈，小仙子真是憨直可愛的緊，本君.....不怪......不怪！」

「是呀.....」那白衣女子也走上前來，淺淺一福，體態甚是美韻，「我家豆豆與他父親長得一模一樣，除了我這個當娘的能分得清，其他人也總是被他耍騙呢！看來小仙子也是將冥神誤認成豆豆了吧？！」

練砂尷尬慘笑，紅著臉略微地點了點頭。

白衣**人走近，輕吟淺唱一般的音調：「豆豆給我說，他交了位天界仙子的朋友，我還笑他哄我，見剛才仙子那番言語，想來，你們果然是朋友的！我這個當娘的真替豆豆高興，以他的身份呀，沒有幾個好朋友的！.........」

練砂繼續尬笑，臉一陣紅一陣白！

「君帝怎會來到此處？！不若，先去我們的宅舍飲杯清茶潤潤喉嚨，可好？！」冥君恭禮，笑意。

「也好！」子非微一欠背，「叨擾**人了！」

「奴妾豈敢當！」**人身姿淺拂，與冥神恭禮相邀。

一行四人，朝櫻海深處走去。

最後面的練砂小仙子，右手使勁抹著衣襟，雪白的纖指，被袍紗擦了又擦，卻總感覺擦不幹凈。

子非回頭瞥她一眼，不禁搖了搖頭，勾了勾唇！

又被君上嘲笑了！

練砂氣悶！

**人的這處世外桃源仙邸，青磚素瓦，甚是寡凈。

四人落座。子非君帝上首位，練砂侍在一側位，冥神與夫人分坐在右手邊位。

冥神奉承君帝，繼任帝位，日無暇晷，天地浩然，實乃萬物蒼生之福祉也！.......

君帝自也彰賞冥神，案牘勞形，盡職盡責，兢兢業業。

寒暄過後，牽入正言。

「有戍凡仙神上天報告，說這雪域之地有異靈竄出，實為隱患，冥神對此，可有些許蛛絲馬跡嗎？！」子非君帝開門見山。

「這.......」冥神神情微皺，與**人對視一眼，**人表情已現焦灼，冥神卻面轉笑意，對練砂說道：「仙子與什麼人打鬥過嗎？！身上怎會有我冥府陰氣？！」

練砂好沒臉，這趟人間走得，凈遇了些倒霉事兒！

練砂看一眼君上，君上自顧自的啜著清茶，面無表情。練砂慧黠，對冥神將自己下凡來的遭遇一五一十的講了一遍！

冥神皺眉，起身至練砂案前：「本君與仙子察看傷處，仙子可方便否？！」

練砂大方：「方便！有勞冥神了！」

冥神抬起手臂，一股玄煞匯於掌心，反手一轉之間，練砂腿上的縷縷灰黑色沙粒一般的污濁，被吸附而出，冥神手掌一握，收住仙法，怒目而言：「又是她........橋姬煙煙！」

子非、練砂互遞眼色，不言。

**人憂心不已！

「仙子，此陰氣非比尋常！幸好仙子無礙，說來......也是本君的閃失。這橋姬煙煙，生前本是凡間一普通女子，閨名煙煙。後來因其情郎背叛她，與其他女子偷歡，她性情偏執極端，竟將情郎與那第三者的女人雙雙毒倒勒死。她所在的村莊族長，按族規將其打入豬籠浸入水中溺死。死後，她陰魂不散，伏在橋上，常在月高午夜，誘殺過往的凡人。坊間傳她喚作『橋姬』。我的部下黑白二使者將她拿回冥府羈押，她卻耍使媚計騙過小鬼逃了出來，唉！.......是我冥司的失職呀！」

冥君一番痛心疾首，悔不當初！

偷眼再看君帝。

子非君帝輕啜茶液，臉色冷淡，不語！也真沒什麼可語的，因為「橋姬」一事，確是冥府的安全事故問題，作為領導層次的，這種事情是絕對不能半點顏色縱容的！

待冥君眼光又落向練砂時，練砂亦是面無表情，自己是天界的人，是君帝的人，對待事情的態度，得和君上保持一致，得有天族的清規典範！

「呵呵.......仙子啊！」冥神訕笑，「我已將你體內的冥陰之氣悉數滌凈，這裡有一顆釋魂丹，仙子可先服下，待休息一日，便可恢復如初了！」

冥神遞過丹藥，練砂雙手接過，以示禮節。

練砂看了一眼君上，端起瓷杯，就著清茶，將丹藥服了下去！

咽下三秒鐘，練砂便覺得渾身益熱，燒的眼睛都有些模糊。練砂使勁瞪了瞪眼睛，強打精神。

冥神看在眼裡，面攜微笑：「仙子無須擔心，此藥效甚快，服下的同時便會烘起困意，待仙子休息上個一日後，一覺醒來，便神清氣爽了！」

「啊？！」練砂驚訝，眼瞼已重重地垂了下來，一頭栽在桌案上。

冥神對夫人低頭淺笑，夫人會意，起身攙扶著練砂仙子回偏閣歇息去了。

正堂中，子非君帝一言不發，面色寡淡，依舊啜著清茶。

冥君單膝跪在地上，雙手拱於心前：

「君帝恕罪，下仙.........有隱情稟明.........」

又是一個日出東方，陽光暖融，透過窗欞，照進房間。玉塌蘭舟上，小仙子擁著帛被，喘息平勻..........

「君上！」練砂警醒，睜開二目，環視一周，方才放下心來。剛才的險惡原來是夢境！掀起帛被，練砂下床，穿好布履，理了理青絲編髮，走出門去。

陽光真好！明媚又和煦，可能因為這裡是一片櫻粉色的天地，陽光灑在身上，都感覺是含情脈脈的。空氣盪在空中，也是被花煎得香氣沁人肺腑！怪不得冥君甩手冥殿事務啊！此處，花美，景美，人更美！比起冥界那烏漆麻黑的一片，這簡直就是比天堂還天堂了.........

練砂閑步尋覓，走進正閣的一間，見**人在那裡焚香叩拜，一臉嚴謹。練砂仔細瞧看，正堂上供掛著一幅畫像，畫得是位美人。再看那畫中美人，練砂不禁眸色出神，心嚮往之。天地間竟有如此美的女子？！已經說不清是眼美，唇美，還是整個臉美，就連那挽鬢及腰的青絲，亦或是那如黛的蛾眉，便足以讓人目光留戀不舍移開了..........

練砂正看得出神，忽覺自己的手被別人輕輕握住。

練砂驚得靈境微顫，畢竟是年輕的女仙子嘛！趕忙抽回縴手，轉回身怒目而視。

面前玄衣男子，正是冥司少府君，小二青年，摩豆豆！

練砂這回恍惚了，多了一分謹慎。準備要抬起出擊的手臂，卻遲遲沒有打過去！

摩豆豆一臉鬼笑，食指豎在唇邊「噓」聲，再次拉起練砂的手，跑了出去！

待到了外面，仙子又一把抽回了手來：「放開我，你誰呀？！」

摩豆豆禁不住笑出了聲來：「怎麼？砂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連我你都不敢認啦？！哈哈哈哈..........我聽我娘說過你的壯舉了，冥王爺的鬍子你都敢拔，我的砂砂，你真得沒誰了.......哈哈哈.........」

「住口！」練砂氣悶。

小冥神閉嘴。

「砂砂，人家一聽說你來了，就趕忙在冥界躍了上來找你，你不要這個氣呼呼的樣子嘛！」小冥神一臉的柔情似水。

練砂更是氣惱，氣的腦子都燒壞了，真不知道該把他給劈了，還是該把他給剁了的好？！「君上呢，君上去哪兒了？！」

「不知道，我來的時候，他就不在，好像是和我爹兩個人出去辦事兒了！」小冥神嬉笑言語。

練砂緩緩心境：「剛才**人拜的是誰呀？！你外婆嗎？那麼漂亮呢！」練砂感觸，她們家基因真好，**人就夠美了，讓身為仙子的自己都自配不如，不曾想她母親更是美出了天際！！

「才不是哩！是她們九霄狐族的一位先人，叫......天心夫人！很漂亮么？！不過一幅畫而已，我沒覺得多麼美呢，我覺得砂砂你才是最美的！」小冥神煽情不已。

練砂懶得理會：「你不是覺得你娘最美么？！」

「砂砂和娘一樣美呢！」

練砂皺眉，覺得這話聽著有點怪怪的。

「哦不，是娘和砂砂一樣美！也不對！」小冥神糾結著語法的表達：「總之，在我心裡，世界上最美的兩個女人，一個是娘，一個就是砂砂了！」

「切！」仙子不屑，走到石桌凳處坐下，「真不曉得，你這種鬼話跟多少女孩子說過了.......」

小冥神急急跑過去，坐在了練砂的對面，雙拳拍砸在石桌子上：「砂砂，這話我只給你一個人講得，因為我真得很喜歡你！」

練砂一身雞皮疙瘩掉了一地，聳聳肩，撇撇嘴，表示著受不起您少府君這寵兒！

「砂砂！」小冥神雙手捧著臉面兒，有點磨不開的羞澀：「你喜不喜歡我？！」

練砂沒個好氣，白了一眼：「別搞笑啦！」再補一刀：「我怎麼會喜歡你！」

小冥神原本熱情燃燒的雙目，瞬間被凍成了冰碴子。咽了咽唾沫兒，就像被砍了頭去的樹樁子一樣，好生心疼：「你........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啦？！」

練砂看他那樣子，心生嘲笑，你也有今天呀，騙我下凡，把我害得那麼狼狽，今天看我不好好欺負欺負你！

「對啊！有喜歡的人啦！」

「誰啊？！」

練砂好好想了想，說誰呢？！在天界自己和誰比較要好，他又比較優秀呢？！練砂想了一圈，也沒合適的人選！得了，還是說沌元神君吧！他是天界的大眾情人，在神君眼裡，他的傾慕迷妹們一片一片的，多自己一個也不多！

「我喜歡的人是..........」

「你不要說出來，我不想聽.........」

我去，練砂暈倒，摩豆豆啥時候變得如此矯情了！

「不聽拉倒！」

「算了，你還是說出他的名字來吧！你這樣冷酷到底，我才可以死心塌地地放棄了！」

練砂感慨，嘖嘖嘖，失戀真得可以成就失人哪！（詩人）

「我喜歡的人是.........」

「是子非君帝，是不是？！」摩豆豆表情有些痛苦，他真心的不願意聽見自己情敵的名字從自己情人的口中說出來。

「啊？！」練砂茫然，和君上又有幾毛錢的關係呀？！

「我就知道是他！」小冥神悲怒，轉而又垂了眼瞼：「我也就放心了，他一定會照顧好你的！比我更合適你！」

「哼哼......哈哈.....」練砂尷尬，只得拍著摩豆豆的肩膀順著往下接：「你放心吧！他一定會照顧好我的，也比你更合適我！所以，以後你不要再來打擾我們了！呵呵.....呵呵......」

「你真是個狠心的女人！」摩豆豆一包淚光晶瑩，看了練砂一眼，站起身來，閃身無蹤。

練砂如釋重負，這樣也好，自己答應了君上，不再和小冥神有往來的，這樣也算是歪打正著了吧！

想起君上，練砂不禁雙手合十，閉目禱告：「君上，您剛才可都看到了啊，那些話都是小冥神自己說得！我可不是故意拿您當擋箭牌的！畢竟，誰吃錯了葯，敢喜歡您呀！想想都可怕......嘖嘖嘖........」

練砂睜開眼，起身，往回走...........

嘔........嘔........

子非君帝，一襲仙白，正站在她身後。

「原來，你在拿我當擋箭牌呀！」一張冷臉。

練砂膽顫.........

「我有那麼差勁嗎？！喜歡我的人，得吃錯了葯才行！讓你想想都可怕！」

練砂肝顫.........

「罰你回去寫十篇論述文！」

「哦，是，題目是什麼......」

「就寫《我的君上》」

練砂吐血，「能換個題目嗎？！」對不起君上，誇你，我詞窮！

「不能！」

練砂淚奔............

君帝心底偷笑，十萬字后，你還不能給我路轉粉，看我怎麼收拾你加更！

九霄之上，三十六天。

小白神君趴在草棵兒里，捧著剪影流光鏡，一遍一遍的回放著練砂拔閻王爺鬍子那一段，笑得他是粉腮擰結、滿地打滾兒，眼淚都嘩嘩淌了出來，「砂砂，你太英勇太壯舉了！天上地下，我就服你啊！哈哈哈.........」

「喏，小白神君，給你打包回來的魚香肉絲餅，快趁熱吃了吧！」

「謝謝！」小白接過，三口兩口，嚼咽下去，再慢慢品味。

「啊-------------」虞小白，一躍而起，到處奔竄：「好辣，好辣！哪裡有水，哪裡有水！」

練砂抹抹雙手指尖，勾唇譏笑：「嘿嘿，**人豆椒谷里種植的麻椒種子，果然夠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