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天降冰雹
「你給我滾！給我離環兒遠一點兒！」曾氏指著林桐氣憤道，「以後再出現在環兒面前，看我打斷你的腿！」
林桐還想再說些什麼，被劉恭和劉儉推搡著離開人群，他回過臉，想要找個熟人替自己說兩句話，卻見那些人不約而同地後退一步，離著自己老遠。
發生什麼了？他撓撓頭，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
而這會兒黎崢又朝村民作了一揖，「我知曉大家一直對曾奶奶賺錢這事心有疑慮，曾奶奶確實在和我家合夥做生意，方子是我和環兒研究出來的，做呢，是曾奶奶和環兒在忙前忙后的做。」
「當然，這生意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營生。」說著黎崢將其中一個大缸的蓋子掀起來。
「青梅？酸的沒人吃的青梅？」人群中有人竊竊私語。
黎崢點頭道，「對，是青梅。我們讓人看著缸，不讓大家開缸，不是提防著鄉親們，而是怕人太多，你來我往的再把髒東西掉進缸里。我們做的是吃食，且這吃食，省城來修觀音閣的武騎尉石大人，是我們的老主顧。」
「武騎尉是什麼官？」人群中立刻有人問。
「不知道，能從省城來就是我們惹不起的。」
「那可萬萬不能賣給人家不好的東西，東西壞了，官爺會找上門的。」
「哎喲曾老太這運氣可真不錯，這怎麼巴結上的。」
立刻就有人跟曾氏道歉，「曾嬸子，你看我們也沒惡意，就是好奇你家做什麼營生。你別跟我們計較哈。」
「對對，你這是給大人上供的，可不能出差錯，我們可沒動你的吃食。」
曾氏忙連連擺手，「鄉親們說的什麼話，唉，我本來也沒想瞞鄉親們，這不是忙的慌。石大人是買的我家吃食，不是我家給上供……」
來上樑看熱鬧的散了，家裡的活兒還沒幹完，曾氏應承著把村人一一送走，又忙著把林環兒領進老房子，讓她坐著歇一歇，正要打水給林環兒清理傷口，曾氏一轉身撞上了站在一旁的林花兒。
「阿奶。」林花兒怯怯叫道。
「哎，好孩子，」曾氏答應著，摸摸林花兒的頭，轉身又去找水瓢。
林花兒站了會兒，出了門守著大缸坐下。
「阿奶，」林環兒注意到林花兒臉上落寞的表情，沒忍心幫她說道，「花兒姐說，大伯在給她相人家，她怕被大伯賣掉。」
「我知道，」曾氏嘆口氣，「這孩子與我說了。我說，我現在管不了林桐那混蛋，她要是願意，我就叫里正給她分家，這是我唯一能做的事兒。」
「那花兒姐怎麼說？」
「她不想分。」
林環兒奇怪了，「住大伯家有什麼好的，吃不飽穿不暖，還每日要做那麼多活計。」
曾氏搖搖頭，「這孩子想事兒總是想太多，捨不得這個，又放不下那個。真要分了家，二房一家沒房子住，幹活兒掙錢的活計肯定要落到她和她娘身上，現在雖吃不飽，但也餓不死，分了家，她稍一鬆散，怕是全家都要餓死了。」
「丫頭是想著我能接濟接濟她，唉，我和你還要餓肚子呢。我跟她說我已經分出來了，其餘的事兒不插手，她就不吱聲了。這丫頭，也不知心裡能不能怨我。」
林環兒沉默了。她也不知該如何評價林花兒，如果是她，只要能分出來單過，就算是餓死她也同意。
可能林花兒是讓大伯一家打壓的，對自己很沒信心？
這事兒曾氏和林環兒終究沒插手，蓋房接近尾聲時，二伯娘也回來了，二房一家就沒再過來。
五月初十，房子終於像林環兒預期的那樣建好。雖然裡面還沒傢具，但面對這整潔敞亮的大房子，林環兒喜歡得這兒摸那兒摸，恨不得再貼上去親兩口。
給完工錢，祖孫倆的錢袋子又緊了，就沒著急置辦東西，兩個人讓來幫忙的把缸搬了，其餘的也沒用別人，米袋子面袋子，單衣被子，瘸著腿的舊桌子，祖孫倆螞蟻搬家似的把東西一點點往新家裡搬。
搬完最後一趟，林環兒剛去新院子透口氣兒，「啪嗒」，一個東西落到眼前。
「什麼呀。」林環兒蹲下身撿起從天上掉下來的東西，圓圓的，形狀有些不規則，像是個冰球？
林環兒把冰球撿起來，她這樣的小拳頭，恰好能把它握在手裡牢牢抓住。
「啪嗒。」「哎喲！」林環兒突然呼通一聲，又一個冰球掉下來，砸到她的背上。
「啪嗒、啪嗒」冰球越來越密集，小的花生大，大的比她的拳頭還大，噼里啪啦開始往下掉，林環兒抬頭看看天，才終於後知後覺的捂住頭跑進屋裡，「阿奶！下冰雹啦！」
「哎呀不對，我的小苗！」剛跑進屋，林環兒想到放在外面曬太陽的西瓜苗和檸檬苗，得虧今天太忙，沒來得及移栽。
她縮著脖子跑進院子里，抱著種小苗的竹籃就往家裡跑。
那邊曾氏衝出來，「什麼？！怎麼就下雹子了？」
她從裡屋拿出一件蓑衣胡亂披在身上，「我得去地里看看！」
「別去，阿奶！」林環兒一把抱住想要衝出去的曾氏，「危險，下雹子不能亂跑！」
「我就去看看。」曾氏急著往外掙。
林環兒急得都快哭了，「阿奶，你去了也做不了什麼，你又不能把稻子拔出來。雹子打在身上很疼的，你看，我出去那麼一會兒，胳膊都打出青了。」
「那可是，那可是咱倆一年的口糧啊！」曾氏無助的捂住臉。
與此同時，劉家，劉恭和劉儉也要往外沖，被白氏一把拉回來，「不要了，地里的糧食不要了，咱家本就不是種地的命。」
「可糧食……」劉儉哭喪著臉。
白氏把全是針眼的手指收回袖子里，「大不了我再多綉些荷包。」
黎家，黎源帶著黎崢打開院門，無聲地看著冰雹砸下，在地上漸漸成堆。
過了半晌，他拿過兩套蓑衣斗笠，給黎崢扔了一套，自己也穿上，「等雹子一停，咱們就進城，先買輛牛車，然後買糧，剩的錢全買成糧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