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機會

年輕時別想那麼多，沒用，你得花一分鐘邁出第一步，而不是花一年時間去計算得失風險，你永遠拼不出一個進可攻退可守的萬全之策，如果有，那一定是個死於中庸的偽戰略。

當陳東帶著全身家當站在正元香檳城大門外時，他的腦海中產生一股揮之不去的荒謬和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無奈，但內心對自己的選擇並不後悔，路是自己選擇的，哪怕跪著，也得一直走下去，更何況，他現在已經窮途末路別無選擇。

「師傅，麻煩你一下，我找王帥。」陳東有些忐忑的對著門禁處一名站姿筆直的青年保安說道。

青年保安斜眼看人，眼中毫不掩飾的流露出一絲嫌棄神情，平日里，小區進進出出的大都是一些開著路虎大奔風光體面的有錢人，甚至還有個徐娘半老風韻猶存的富婆每次開著她那保時捷911敞篷跑車進出小區的時候，總會用一種勾人的眼光打量著他，還不忘誇上一句小夥子不錯挺精神，這讓青年保安受寵若驚的同時，內心也在暗自竊喜中滿懷著在未來某個時刻被對方包養從此過上錦衣玉食不勞而獲的小白臉生活的期盼。

一個自認為有資格靠臉吃軟飯的青年保安自然不會將一個赤頭赤尾的窮酸小子放在眼裡，他淡淡開口道：「自己打電話。」

吃了個閉門羹的陳東臉上有些發燙，窘迫道：「我····我沒有他電話，我····我也沒有手機，你能不能····能不能幫個忙，幫我打個電話通告一聲。」

青年保安頓時不耐煩道：「整個正元香檳城十萬平方米兩千多戶，同名同姓的多了去了，我上哪去給你通告一聲？兄弟，你這不是難為人嘛，快走吧，別在這耗著了。」

「可是····我····」不等陳東繼續糾纏，

青年保安拉下了臉，厲聲喝道：「我警告你，立刻給我滾蛋，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麼德行！這地方也是你該來的？」

「你····你怎麼能隨便罵人？」陳東惱羞成怒，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更何況現在身患癌症，說不定哪天就嗝屁了，自己都是要死之人了還怕你個球啊，大不了以命抵命！想通了這一點，陳東生平第一次沒有退縮，他氣急敗壞道：「我是什麼德行？我就是這德行怎麼著了？礙你眼了還是擋你道了？你怎麼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是個什麼德行？」

青年保安怒極而笑，能進整個博望鎮最高檔的小區拿著每個月五千多的工資，哪怕只是一個小小的保安職位，也不是普通人想進就能進的來的，沒有人脈沒有關係手上還沒有兩把刷子誰要你？真當錢是大風刮來的這麼好掙？別看他年紀輕輕，在整個保安隊，卻是最能打的那一個。

年輕人的通病就是血氣方剛爭強好勝，更何況青年保安藝高人膽大，一言不合，他就抽出掛在腰間的橡膠棒，毫不猶豫的朝著陳東腦袋砸了過去，在他眼裡，陳東就是一條任人驅逐的流浪狗，只要不把人給弄死弄殘，他還真不怕對方能折騰出什麼幺蛾子來。

陳東也沒有傻到坐以待斃，他本來是打算夾緊尾巴掉頭就跑，可是身體卻本能的做出反應，一個小弧度側身輕鬆的躲開了那當頭一棒，右手握拳，肱二頭肌瞬間發力，一記斜上勾拳重重的轟在對方腋下。

突如其來的反擊打的青年保安措手不及，他腋下一陣吃痛，身體連連後退三步，這才站穩。

因為掉以輕心而吃了個悶虧的青年保安眼神陰鷙，「小子，藏得夠深啊，再來！」

青年保安將手中橡膠棒舞動的呼呼作響，腳踩三才交替步，凶神惡煞的撲向陳東。

陳東心下一陣慌亂，他不知道自己的身體究竟怎麼回事，好像完全不受控，眼見著對方近身，一記勢大氣沉的橫掃千軍攔腰襲來，驚慌失措下的陳東身體再次本能的左擰腰右轉髖送出大腿，大腿推動小腿，伸膝抬腳踢出，一記乾淨利索的高位側踢，正中青年保安門面。

青年保安頓時破相，鼻子嘴巴往外流出一大攤血水，他腦袋後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懵逼了。他原本還以為對方是個任人揉捏的軟柿子，哪裡料想竟然是個喜歡扮豬吃老虎的練家子，這真是終日打雁終被雁啄瞎了眼。

「喂，你···你沒事吧？要不要····你給你自己叫輛救護車？」陳東瞧見對方慘狀，不由擔憂的說道。其實他覺的自己挺無辜的，原本是對方先動的手，可是莫名其妙的他這個受害人反而成了加害人。

「不過話說回來，我什麼時候變的這麼能打了？」陳東內心困惑不已，難道說自己就是傳說中骨骼精奇天賦異稟百年一遇的練武奇才？這也太扯蛋了吧！

陳東當然不知道，自己身體在意識到危險的情況下做出的這一切本能反應，正是源於他體內的液態生物金屬細胞的自我保護。那天夜晚陳東的暴走，也同樣是這個原因。

青年保安三兩下擦去臉上的血水，迅速從地上爬了起來，一臉警惕的望著陳東，問道：「你究竟是什麼人？」

陳東見對方並無大礙，一顆懸著的心總算又放進肚子里，但畢竟雙方剛剛乾了一架，於是他緊繃著臉，悶聲悶氣道：「我叫陳東，我只是來找人而已，我不想惹事，你···也別惹我，我····我也不是好惹的。」

青年保安神情一愣，道：「你剛才說什麼？」

「我說，我不想惹事，你也別惹我。」

「不是，上一句，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陳東，怎麼了？」

「Cao，你就是陳東？你怎麼不早說啊！」

青年保安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先前對陳東的所有敵視情緒如秋風掃落葉，消失的一乾二淨。

這又是什麼情況？

陳東有點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只見青年保安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興奮道：「老王，你說的那個陳東已經過來了，我這就給你帶過去。」

青年保安掛了電話，主動幫陳東拿著行李箱，憨憨一笑，道：「走吧陳東，我帶你過去找老王。」

「額，這樣好嗎？你不用站崗了嗎？要不等你下班了再帶路也行啊，可別因為我而耽誤了你的工作。」

「耽誤屁的工作，這大冬天的，有啥崗好站的，再說白天都是自動門禁，根本不需要站崗，我站那裡完全是為了等你，順便再等等某個富婆。」

「額？你在特意等我，那剛才你還不讓我進？」

「兄弟，這事說起來就得怪你了啊，你說找老王就說找老王嘛，你偏要說找王帥，拜託，我哪知道王帥就是老王啊，畢竟，老王長的尖嘴猴腮跟帥有毛的關係啊。」

「那個，哥，你和老王認識多久了？」

「我想想，大概快十年了吧，你問這個幹嘛？」

「呵呵，呵呵呵，不幹嘛，不幹嘛，對了哥，還不知道你怎麼稱呼？」

「叫我傻根就行，大家都這麼叫我。」

「呵呵，呵呵呵，傻根哥，傻根哥好···呵呵，呵呵呵。」

「哈哈哈，對了陳東，你這一身的功夫哪學來的呀？少林還是武當？」

「我哪會什麼武功呀，別開玩笑了。」

「裝，繼續裝，你以為我叫傻根就真的傻啊，告訴你，我聰明著呢，你就是會武功，騙不了我。」

「呵呵，呵呵呵·····」

········

腦袋似乎缺了一根筋的傻根帶著陳東來到地下三層停車場某角落的一間房，兩人推門而入，陳東下意識的四下打量了一番。

房間面積不算大，約莫20平米，裡面擺放著一些常用傢具，簡單而又整潔。

陳東的內心一下子變的冰涼，眼前的一切和他原先的推斷相差懸殊，畢竟自己活下去的希望全壓在王帥身上，到頭來發現對方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保安，這如何不讓他失落。

「老王，人我給你帶過來了，那我就走了，不用送。」傻根憨憨笑道，隨即他轉身就朝門外走去。

「等一下。」王帥放下手中的一張非洲地圖，喊住了傻根，平靜道：「把你身份證給我，這幾天你準備準備，三天之後跟我們一起出趟國。」

傻根一愣，說道：「出國？出國幹嘛呀，老王，我能不去嗎？」

「照我說的做就行，哪來的這麼多問題。」王帥不可置否的說道。

傻根對王帥頗有畏懼，他只好閉上嘴巴，從懷中掏出隨身攜帶的身份證，聳拉著腦袋遞交給了王帥。其實他對出國沒有任何的興趣，他只想等待著那位保養的很好的富婆耐不住孤單與寂寞向他下手。

王帥似乎能夠看穿人心，淡淡說道：「放心吧，我帶你去的地方吃得好住的好，景好，姑娘也好，最主要的是，滿大街都是富婆。」

「真的假的啊？老王，你不要以為我叫傻根就真的傻，告訴你，我可不是這麼容易上當的。」傻根一臉不信的說道。

「那行吧，既然你不願意去，我也不強求，把你身份證拿回去。」王帥將傻根的身份證遞了出去，淡淡的說道。

「別介啊老王，我在和你開玩笑呢，我去我去，我又不是真的傻，當然知道你沒騙我，得嘞，那我先回去收拾收拾啦，走了，不用送。」傻根像打了雞血一樣，奪門而出。

這也信？陳東心裡一陣無語。

王帥望著陳東，淡淡的說道：「不要被一個人的表象所迷惑，不然的話，你會為此付出慘痛的代價。」

陳東愣了愣，不明所以。

走出地下停車場的青年保安臉上的憨笑逐漸消失，他嘴角一勾，眼眸子最深處閃過一絲陰毒，

「足足等待了十年的機會，終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