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章：老爺，你要講道理

柳季齡口裡的三從四德，葉昭昭知道，大俞朝用來約束已婚婦女的道德枷鎖，老皇帝廢妃子慣用的手段。

所謂三從四德，是「三從」與「四德」的合稱。

「三從」指婦女未嫁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四德」指婦德、婦言、婦容、婦功。

四德中的「婦德」就是說做女子的，第一要緊是品德，能正身立本；然後「婦言」，要有知識修養，言辭恰當，語言得體；其次是「婦容」，即相貌，指出入要端莊穩重持禮，不要輕浮隨便；最後是「婦工」，即治家之道，治家之道包括相夫教子、尊老敬老、勤儉持家等生活方面的細節。

何氏嫁給柳季齡，出嫁從夫，萬事要聽柳季齡了，這便是「三從」中的出嫁從夫，而何氏的兩個兒子不夠聰明機靈，這就是何氏沒有好好教子了。

子嗣是大戶人家最看重的，沒有子嗣的女人在夫家就沒有地位，當家主母要是沒有子嗣，就要從別人哪裡過繼一個到名下養著。

而除了子嗣本身，子嗣的聰慧也尤為重要，因此才會有教子這一說，沒有個成器的子嗣，怎麼繼承家業，怎麼把家業做大做好。

而何氏不怕柳季齡，除了自己給柳家生過兩個兒子之外，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就是，何氏自己娘家的勢力夠硬。

女子嫁到夫家，除了靠子嗣站住腳之外，還與娘家人的勢力息息相關，娘家人的勢力不弱夫家，那這女子在夫家說話就有用，要是娘家財力和實力都不怎樣，這這女子就只能靠自己的孩子了。

母憑子貴自古就有，是女子最可信的依靠。

何家的勢力以前不如柳家，但近兩年在何家兄弟的努力下，勢頭漸漸有趕超柳家的意思，柳季齡不得不認真思慮一番。

在這個年代，女子一旦有了自己的兒子，就會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自己兒子身上，對丈夫的期望就沒有那麼高，此後女子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自己的兒子。

像柳家這樣的大戶人家，夫妻情分，父子情義，往往寡淡如水，親舅舅幫著親侄子掙脫家產一腳踢掉老父親然後兩家聯手做生意這種事，在一個家族裡，每隔幾十年就會上演一次。

柳季齡前幾年還不擔心，隨著何家的勢力慢慢增長，他就著急了。

現在柳季齡膝下，能繼承家業的只有何氏的兩個兒子，而這兩個兒子跟他不親近，胳膊肘拐向何家那邊是顯而易見的事，為了柳家的家業不落在何家手裡，柳季齡必須休了何氏，好斷了何家對柳家的聯繫。

這也是他這次偷偷摸摸背著何氏來見王小虎和柳瑩瑩的原因。

所以剛剛說要休了何氏，並不是隨口嚇唬何氏的話，而是早已寫好了休書，這等找個合適的借口，然後將休書甩給何氏，讓何氏收拾東西滾出柳家。

何氏也懂，畢竟她是柳季齡的第四任夫人，前面幾個的結局她早已了解過，於是何氏冷言道：「老爺說話可得憑良心，我怎麼就不遵守三從四德了，我為你柳家添了香火，幫你打理著柳家的日常事務，還給你柳家教導出了一個秀才，這樣的事情你前三位夫人，誰做到了。」

「老爺想要休了我，那也得找的合適的理由，不然我不依，我娘家哥哥也不依。」

直接搬出娘家人為自己撐腰，何氏這是要和柳季齡爭論到底了。

柳季齡的臉陰沉下來，餘光在屋子裡四處亂竄，半天才冷冷道：「光憑你當著外人的面頂撞我這一條，我就能休了你。」

何氏冷笑道：「老爺，你要講道理，當著小輩門的面，我有委屈還不能直接說出來，豈不是要叫我顏面盡失，我可是你明媒正娶回家的正房夫人，在柳家也算半個主人，這臉面老爺你該給的還是得給。」

柳季齡難得被何氏說的不知怎麼反駁，憋紅了臉，半天才道：「有什麼事，我們回家去說，現在還在外面，像什麼樣子。」

這是開始顧忌了，葉昭昭突然說道：「柳老爺，你剛剛不是說了，這是虎子哥家，你女婿的家裡不算外人家。」

王小虎也道：「岳父和岳母在這裡說什麼都可以，我這個女婿不介意，一會我會告訴家裡的人，讓他們把今天聽到的全部爛在肚子里，一個字都不會傳出去。」

葉昭昭和王小虎的這兩番話，直接讓柳季齡氣成黑臉，這兩人是聯手在他臉上扇巴掌，聲音還特別的響亮。

柳季齡黑著臉道：「這是柳家的家事，不方便在你們面前爭論，還是留著回家去說。」

何氏冷哼一聲，她就知道，柳季齡在不佔理的時候才會死要面子，剛剛還是在自己女婿家裡，現在就不認這個女婿了。

何氏訕笑道：「老爺，我聽你的，你不願意子外人家裡說我們柳家的事，那就回家去關起門來說。」

『外人家裡』這四個字，何氏咬的特別重，生怕別人聽不出來一樣。

柳季齡哼聲道：「還算你識大體。」

何氏陪笑道：「那當然，出嫁從夫，我懂，時刻記著，老爺你的話我要聽，不然老爺你就要休了我，我們孤兒寡母的離開了柳家可怎麼活啊！」

柳季齡今天受的氣已經夠多了，先是王小虎明明白白的當面回絕他的好意，接著又是葉昭昭當著他的面提起柳承業，然後又轉到柳承宏口快說漏買官一事，最後被何氏當面反駁，他這輩子沒受過氣都在今天全部補回來了。

沒有在理何氏的揶揄，柳季齡清清嗓子，隨後彈彈衣料上並不存在的灰塵，淡淡道：「既然虎子和瑩瑩不想回柳家過年，那我這個當父親的也不好強求，就算了吧！」

「孩子大了，有自己的家，我們這些做父母的就不重要了。」

這話說的好生可憐，也不知道他有什麼臉來說這種慈父的專屬台詞。

王小虎笑道：「岳父這話說的就不對了，你還有兒子在身邊，沒事你就讓他們多陪陪你，我和瑩瑩得空了在回去看你。」

「待會回去的路上，承宏兩兄弟就可以陪著你說話解悶。」

剛剛挨罵過不久的柳承宏兩兄弟怨恨的看著王小虎，別說今天被罵了一頓，就是平日沒有挨罵，他們兩兄弟也不喜歡在柳季齡眼前晃悠，往往是有多遠就躲多遠。

柳季齡與自己兒子的關係，他自己心裡清楚，冷冷掃了柳承宏兩兄弟幾眼，起身道：「就他們兩，沒把我氣死就行了，還指望他們陪我解悶。」、

何氏在一旁隨著起身，冷冷道：「老爺說的是，承宏他們兄弟沒本事，入不了老爺你的眼。」

話鋒一轉，何氏道：「可惜呀！入得了老爺眼的那個兒子，人家心不在柳家，所以，老爺就湊合著認他們兩兄弟做兒子，好好教教還是能成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