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九章 養尊處優
青蓮是在京城邊上一家魚龍混雜的客棧被人找到的。
她身上一點錢都沒有，被人趕出京城后就孤身一人四處漂泊，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家可以賒賬的客棧，一住就是五日。
她身上僅有的幾件首飾都被她當了抵住宿的錢，可是她身上一共也沒幾件首飾，第六日時，她已經徹底山窮水盡了。
客棧掌柜的惡聲惡氣地逼着她給錢，否則就要把她趕出去。
她雖貶為庶民，但一身傲氣不減，皺着眉頭看那掌柜的，「我的衣裳可是數一數二的好布料做成的，你以為我會缺你那幾兩銀子？」
掌柜的啐了一口，「我管你穿的是什麼，我只要錢！你穿得再好，不給我錢也不行！」
「……我都說了，錢我會給你的。再過幾日。」青蓮煩躁地擺擺手，轉身欲走。
她今日上街去幾處樂坊問了問，鮮少有樂坊要歌姬的——她過了一段養尊處優的日子，現在什麼都不會了，除了重操舊業，她不知道怎麼養活自己了。
可這幾家樂坊不是有了足夠多的歌姬，就是暗示她要賣藝也要『賣身』。
她自持跟過王爺，是斷不肯做這種作踐自己的事情，當場便回絕了，還十分傲氣地甩了人家一巴掌。
見她要走，掌柜的立刻拉住她，不讓她走。
「幹什麼去？！今日不把錢交給我，我就讓人把你趕出去！」
「你敢動我？你知道我是誰嗎？！」青蓮瞪着眼睛看掌柜的，成功地把掌柜的唬住了一瞬。
很快，掌柜的又反應過來，「管你是誰，你是天皇老子住我這客棧都要給錢！不給我就讓人把你買到勾欄院去！」
勾欄院這三個字勾起了青蓮內心深處最恥辱的記憶，她歇斯底里地尖叫起來，「你們敢欺負我，王爺不會放過你們的！」
「王爺？承王大人么？」掌柜的嗤笑一聲，「誰不知道承王大人快要死了啊！且不說他認不認識你，就算認識你，人家都快死了，他還有時間來管你么。」
承王要死了……青蓮恍惚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
是啊，蒼承年可不是要死了么，還是她親手下的毒呢。
掌柜的看她這個精神恍惚的樣子，不欲與她廢話，「今兒你要是拿不出錢，我就把你賣到勾欄院了啊。」
一旁的幾個男人聽見掌柜的說這話，立刻鬨笑起來，「別啊！掌柜的，賣給我吧！我出這錢了。」
青蓮對那幾個人破口大罵，「也不拿鏡子照照！你們算個什麼東西。」
那幾個男人一怒，就要上前揍她。
沒成想還沒碰到她，就被人攔住了。
左卓皺着眉頭把錢付了，又命人把青蓮帶出去。
青蓮呆愣愣地看着左卓，總覺得這人十分眼熟，會不會是王爺身邊的人？她心裏湧上一絲不切實際的希冀，「是不是王爺讓你來接我回去的？」
左卓看她的眼神里寫滿了四個字，『痴人說夢』。
「不是王爺，是陛下。」
青蓮還沒想明白為何陛下會讓人把她帶回宮，轉眼就回到了宮裏。
她還以為能跟京城永別了，不想這麼快就回來了。
只是她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被澆了一盆冷水。
二更夜，寒風呼嘯，她跪在一個不知名的地方，搓著胳膊看周圍的人。
四周站了數十個面無表情的侍衛，各個凶神惡煞。
「你們把我抓來這裏幹什麼？！」
那些侍衛沒有回答，甚至沒有把她的問話放在心裏。
青蓮在寒風裏跪了良久，跪到雙膝沒有了知覺，也沒見到有人來。
「王爺不是說了會放過我么？！你們這是在幹什麼！」青蓮痛苦地閉上眼睛，落了孩子之後她也沒能好好養身體，本就身體虛弱，再加上這會兒寒風吹的，她幾乎是控制不住地顫抖起來。
「承王說要放過你，朕可沒說過。」蒼懷霄冰冷的聲音響起，侍衛們立刻為他讓出一條路。
看見蒼懷霄那一刻，青蓮徹底說不出話了。
因為她知道自己肯定是死定了。
「陛、陛下。」她一時想不起來蒼懷霄會因為哪件事把她抓回來，不會是她想害樓婉落胎的事情暴露了吧——
看她的表情，蒼懷霄冷冷地說，「看來你想起來自己做了什麼事。」
青蓮深吸一口氣，決定裝傻，「陛下，我不知道您什麼意思。除了給王爺下毒這件事之外，我再也沒做過別的事情了。」
「你不是想害皇后落胎么。」蒼懷霄居高臨下地看着她，「除了這件事，你還明裏暗裏害過皇后多少次！？」
青蓮眼神閃爍，翻來覆去只有那一句，「陛下，我真的不知道您在說什麼，我怎麼會害娘娘呢。」
「還嘴硬是吧。照顧你的宮女已經全部說了，你讓她去買麝香和藏紅花，你倒是夠狠心，連自己都搭上了。」
雖是這麼說，但蒼懷霄臉上滿是冰冷怒氣。
青蓮嘴巴張張合合了幾次，想為自己再辯解兩句，卻又覺得沒什麼可說的。反正他們都知道了不是么？
她動了動喉嚨，嗤笑一聲，「是啊，是我做的。她要落了我的孩子，那我當然要禮尚往來，讓她也落一個孩子！」
她頓了頓，想到了什麼，得意地說，「不過呢，我落的是王爺的孩子，她落的可能是皇子呢。這麼想，我豈不是很賺？」
蒼懷霄毫不猶豫地踩碎她的幻想，「皇后沒事，皇后肚子裏的孩子也平安無事。」
「不可能——！」青蓮激動地大叫起來，「我做得很嚴密，聞了麝香一定會掉孩子的！」
「皇後跟你不同，她一心向善，做了不少好事。上天都會多眷顧她幾分，」蒼懷霄眼神一變，恨不得要親手把青蓮給撕碎一般看着她，「而你，也必有你該受的懲罰。」
「……」青蓮強裝鎮定，「陛下，您答應了王爺不動我的。要是王爺知道你出爾反爾一定會生氣。」
「呵，朕現在不會動你。等三哥……朕會派人想盡辦法折磨你。你不要以為朕會賜你一死，那太便宜你了。朕要你長命百歲，還要受盡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