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插翅難飛
雖是進行了隔離，可是如林睿所猜測的一樣，這所謂的天瘟，乃是靠老鼠和跳蚤傳播，因此所謂的隔離，很快成了笑話，不久之後，守在城門外面的錦衣衛之中也發現了幾例疫情，緊接着，鄰近的縣亦發生了幾例疫情。
恐懼已經開始蔓延了，此時東平州內外，已是人心惶惶。
如同以前一樣，依舊還是官府使用了一切的方法，請了無數的所謂名醫，終究還是沒有擋住疫病的蔓延。
而真正恐怖的就在於，誰也不清楚，到了明日，又會增加多少感染者，可能是十人，可能是一百，可能是一千，甚至是上萬，更恐怖之處在於，誰也不能保證，明日不是自己感染上，緊接着出現病症，又或是自己的家人。
整個東平州衙門，已是焦頭爛額，各縣的縣令，不得不又重新召集起來。
楊傑臉色陰沉，這件事實在太嚴重了，嚴重到他雖然得到了上頭某些人的授意，把這一切的責任推到林睿頭上。
可是，現在疾病還在大面積的蔓延。他一開始心裏能稍安一些，現在卻又開始提心弔膽了。
楊傑眼中充血，扶著案牘，厲聲質問：「林大人，為何現在疫情沒有得到有效的控制，反而越來越多了？」
林大人沉默地坐在位上，他的糖尿病又犯了，此時他實在沒有心思和楊傑撕逼。
良久，他才道：「十五年前，江南各府縣，為了應對天瘟，也曾築起籬笆牆，想要禁絕與患者的接觸，可後來如何，後來還不是席捲江南，無一倖免？當時早就有人有過定論，說是劃出疫區，隔離患者，根本無法阻止其蔓延，這一次天瘟又至，東平州又設了疫區，本也無可厚非，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可這一次，又一次得了印證，大人，眼下當務之急，想再設其他法子，賑災防疫才是。」
楊傑陰沉着臉掃視四周，見其他諸人俱都暗暗點頭，顯然也認為此時斥責沒有意義。
楊傑便冷聲道：「這樣說來，林大人是已有了賑災防疫之法了嗎？」
「下官還在繼續想法子。但是，下官以為，當務之急是把疫區撤了，這麼多錦衣衛和官兵在那裏嚴防死守，不但徒費人力，也是於事無補。而且，下官聽說在那裏防守的錦衣衛和官兵裏面也有人染上了瘟疫。」
楊傑心裏已升騰起滔天怒火，那林睿之前被這滑頭的林大人給偷偷的放跑了，如今林睿就在疫區，這林大人竟還想着放人？
他森然一笑道：「不可以。」
林大人似乎早料到楊傑會否決，卻還是道：「這是何故？」
「因為誰也擔不起這個干係，莫非林大人可以拍著胸脯保證，若是撤了人馬，疫情不會更糟嗎？」他挺起胸膛，嚴詞厲色道：「要是撤了人馬，疫區的病人都跑了出來，導致疫情蔓延到了整個山東省。若是到了這個時候，林大人將何以自處呢？」
林大人頓時默然。
這個責任，誰也擔當不起啊。
楊傑這時故作地露出一些輕鬆之態，哂然道：「更何況那疫區就算撤了，裏頭的人，只怕也死得差不多了，撤與不撤，都是要死的，林大人，怎麼就這麼上心了？莫非那兒，可有林大人的故舊嗎？」
「我……」林大人一時語塞。
楊傑轉而鐵青著臉道:「成大事者不拘小節，眼下我等身負何其緊要的干係，這可是數十萬軍民百姓，到了這個時候，你竟只念著自己的故舊，這要讓軍民百姓們得知了，該怎樣的寒心？我等現在是要救萬民，是要力挽狂瀾於既倒，區區數百染了疫病的人何足掛齒，為政一方，最切忌的是不可因私廢公！」
正說着，卻有人倉皇進來道：「大人，大人……疫區傳來了消息，說是……說是林睿得了救治之法，如今大多數患者都已痊癒，他們還說……還說……眼下東平州肯定已經開始出現疫情，說要出來……」
這個突然而來的消息，顯然實在太過出乎大家的意料了，一下子的，整個大堂里鴉雀無聲起來。
林睿有救治之法？
這……怎麼可能？
不，絕不可能的，想當初這天瘟，造成了多麼大的傷害，那麼多名滿天下的大內御醫尚且找不到辦法，他一個林睿，何德何能？
大家的第一個念頭，就是覺得可笑。
楊傑起先是心裏咯噔一下，他以為林睿進了疫區是必死的，可現在又聽到林睿的消息，令他心底深處的不安不禁又濃了幾分。
那傢伙可是號稱為了救萬民而進入疫區的，現在頗得人心，若是他真的能治好千千萬萬個病人的瘟疫，還能安然無恙的出來，這……豈不是……打臉嗎？
可是很快，他就氣定神閑下來，不可能！這絕對是天方夜譚。
他不禁哈哈大笑起來：「真是可笑，老夫早知這個小子包藏禍心，諸公，這便是明證啊，天瘟若是能有辦法救治，何須這個小子來，難道我大明沒有御醫嗎？我現在明白了，他這是從疫區出不來，便不顧全山東省數十萬老百姓的死活，詐稱自己有了救治之法，想藉此機會，逃離疫區，呵……呵呵……此人真是好城府，好算計。」
楊傑話音落下，各縣縣令們也不由暗暗點頭了。
他們雖然知道林睿醫術高明。可是，這是天瘟啊。每次發作，都會橫掃百里，成千上萬的人死去。而全天下的名醫們全都束手無策。
就憑你一個小小的林睿？一夜之間就治癒了天瘟？這可能嗎？
我們情願相信楊大人的陰謀論，也不會相信你林睿能在一夜之間治癒天瘟！
一個縣令附和道：「楊大人真是高明！一眼就洞察了這林睿的奸計！據說啊，這個林睿是治花柳病起家的。他居然說自己能治癒天瘟，真是笑話！笑話啊！」
看到大部分人是支持自己的，楊傑嘚瑟了起來。
他厲聲喝道：「傳本官的命令，給本官嚴防死守，本官早說了，一隻蒼蠅都不得自疫區出來，若是有人敢冒險，越過雷池一步，格殺勿論，給本官再增派一百個弓箭手，一百個鳥槍手，隨時候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