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九章 周全

第八百九十九章周全

「繼續跟著先生，萬不可出些什麼事情。」他看著那封書信，心中總是給有些不好的預感，放下手中的筆，慕容安皺眉沖著一邊的暗衛吩咐。

暗處的人並未出聲，卻是悄然退下。

慕容安因為此事弄的有些頭痛，再無任何批閱奏摺的心思，到底還是準備歇息了。

再說棠芷晴等人連夜趕去燕來鎮，帶到抵達之時，卻已經是翌日清晨。

「小姐，先歇息下吧。」花落見棠芷晴一晚上不曾合眼，心中面不的有些心疼，靈兒不見了他固然焦急，卻也到底是知曉有些事情急不得的道理。

那背後之人並未給出任何的時間，只是簡單的一句燕來鎮，縱使是他們有心查探，也需要些時間，眼看棠芷晴心神難安，他也心中不好受。

棠芷晴卻是心中疑惑，這人莫名的一張字條，定是知曉自己的身份，也知曉自己下一個地點就是燕來鎮了，她出宮的消息不算隱秘，可知曉雲妃就是棠芷晴之人卻少之又少。

就是知曉之人，也皆是些信得過的，此人在此時這樣的關鍵時刻出現，定是有所陰謀。

方才情急之下，她才直接離開，也算是以此為借口正巧快些離開海城，可此時回想起來，此事到底還是蹊蹺的很，靈兒那邊她倒是不擔心，那人要自己前來必是有所圖。

自己前來，他也定不會傷了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只是這背後究竟是誰，她卻是不知。

「花落，讓人查查。」她吩咐一聲，轉眼進了房間之中。

那人並未留下時間地點，她也無計可施，只好耐心等待。

時間匆匆流逝，待到棠芷晴起身之時，已是傍晚。正要下樓用飯，就被人攔住。

「傅公子，我家主人有請。」來人看上去年紀不大，一身簡潔的黑衣，從身上看也看不出來什麼線索，棠芷晴心中一頓，環視了一圈四周並未見到花落等人，眉間未挑。

倒是那小廝待他恭敬有利，見他神情開口道。「公子放寬心，我以讓人通知了他們。」

傅遠眼中閃過了些詫異，觀此人神情，必是知曉自己身份，而言語之中恭敬有加，不像是與自己敵對，到像是請自己過去做客一般，並且事先知會了花落等人，也是行事周全。

這般周全的做事，倒是格外的像自己認識的一個人。

腦中緩緩的出現那人的身影與神情，棠芷晴的心中一沉，卻是表面不動聲色，沖著那小廝拱手，自己跟著他離開。

這燕來鎮街面上人倒是不少，個個的面上掛著些笑意，傅遠一邊打量，一邊漫不經心沖著那小廝開口。

「你認得我？」她問道。

「首輔之名，這盛德誰人不知誰人不曉？」那小廝反問。

「你家主人是何人？」棠芷晴再問。

「公子莫要為難小的，到了自然就知曉了。」似是預見她會這般詢問，那小廝笑笑，卻是示意他快些。

棠芷晴見此也不在詢問，只是跟著他左拐右拐的走到了一個巷子之中，看上去倒是有幾分幽靜，周圍俱是些青竹鬱鬱蔥蔥，人跡罕至。

「我家主人就在裡面，公子請進。」那小廝停下了腳步，示意棠芷晴自己進去。

棠芷晴挑眉，放慢了腳步打量著這周圍的景色，竟是覺得有些熟悉，此處雖說是偏僻，卻是亭台樓閣樣樣精緻不凡，布局落在了她的眼中，令她的眸色也是情不自禁的幽深起來。

站在房門口，她微微顰眉，她大抵是猜測出來這為主人是何人了。

知曉自己的身份，知曉自己的行程，知曉自己要做何事，再加上這熟悉的處事風格，熟悉的園中布局，無一不是暗中像棠芷晴訴說著他的身份。

她嘆了一口氣，到底還是抬步緩緩地走了進去。

房中空無一人，都是布局頗為雅緻熟悉，她邁著步子向前，先是環視了一圈，目光在內室相隔的屏風處停留了半晌，卻並未向前，徑自做了下來。

桌上早已安置好了熱茶，是她最喜的雲霧。

「既然相邀，為何不現身？」輕押一口，棠芷晴垂眸，輕聲開口。

一陣無言，棠芷晴也不催促，只是徑自的品嘗著那茶水。

也不知過了多久，內室之中傳來一些聲響，隨後是腳步聲在寂靜的房中響起，一步一步向著她走來。

「好久不見。」棠芷晴始終不曾抬眸，安靜的品茶，直到那腳步聲停止，一道熟悉的男聲緩緩的出現在她的耳中。

她放下手中的茶杯，順著聲音的來源看過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雙步履，繼續向上，是雪棠的長袍，並無任何裝飾，再向上，就是那張……熟悉的臉。

「不過半月。」她輕輕撇開自己的目光，清淡的開口。

那男子，也就是莫若衡輕笑，視線在落在了棠芷晴的身上也柔和了些，「你不驚訝？」

棠芷晴不言，只是看了他一眼，知曉他的身份行動之人不多，熟悉自己行徑之人更不多，能在暗閣眼皮子底下隱藏走私一事的人，更是寥寥無幾。

但是卻不包括眼前的男子。

棠芷晴相當聰慧，僅僅是見了莫若衡一面，就已經知曉了事情的前因後果。

這走私一事為何隱藏了這麼長時間忽然被自己知曉，為何就這般巧合的出現在了自己執意去雲錦婚事之前，先前她不曾懷疑什麼，只是此時見了他方知，不過是他一步步的引著自己前來這燕來鎮罷了。

「為何要我來此處？」她並未去問別的，卻是這般問道。

莫若衡定定的看了她半晌，心中有些微微的嘆息，他一向知曉她聰慧，也一度欣賞她的聰慧，可此時他倒是寧願她不這般的聰慧，不這般的平靜。

最起碼在見到自己之時，該有些情緒波動，而並非是這般清冷如常，讓人猜不透她的心思。

「想讓你見一個人。」思緒不過一瞬就已經是被他收斂，他揚起唇角，溫和的開口。

「哦？」棠芷晴並未多問，只是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莫若衡並未多言，卻是拍了拍掌，那內室之中傳來一陣腳步聲，似是名男子，棠芷晴的心中想著。

隨著腳步聲，棠芷晴也看清傅了此人的真面目，這一刻縱使是棠芷晴早已非以往，已是身經百戰寵辱不驚，卻到底還是狠狠的驚了下，連帶著那袖中的手都用力的攥住。

來人是名男子，看上去不過是二十齣頭，年輕的很，一身氣質出眾，簡單的衣袍穿在他身上，自有一種華貴的感覺。

只是這不是重要的，最重要是，是那張臉。

長眉斜飛入鬢，眉眼深邃之中帶著些清冷，鼻樑高挺，唇角輕輕抿著，倒是俊美不凡，這打眼一看上去，竟是與慕容安有七分相像！

不對！

棠芷晴眼神微動，小皇帝年紀尚輕，輕狂未盡，縱使是做了皇帝，也難掩眼角眉梢的張揚，倒是此人看上去與自己年歲相差誤，卻是一副深沉模樣。

端的是儀錶堂堂的沉穩不凡，兩人不過是容貌相像，性子卻是截然不同。

那人沖著棠芷晴點點頭，「久仰。」

聲音清冷，棠芷晴皺眉，再去看看莫若衡的眼神，見他望向那人的眼神之中帶著些笑意，不由的心思深了深，縱使是不知此人身份，也到底有了幾分猜測。

也就是這幾分猜測，就是棠芷晴這般性子，周身的氣質也是冷上了幾分，眉宇之間帶上了些審視與凌厲。

「這位是？」她沖著莫若衡開口問道，語氣算不上尖銳，卻有些不善，與他相交幾年的莫若衡幾乎是一瞬間就察覺出來了棠芷晴的變化，心中有些苦笑。

果然是一到關於那小皇帝的事情上面，她才會有所動容嗎？

他微微垂眸掩下眼中些許的失落，輕聲開口，「你可知當年祖皇帝駕崩，本該繼位的不是隆景帝，而是他的長子，當時的太子殿下？隆景帝為了帝位不惜弒兄蒙蔽世人，說他叛亂將其刺殺，將先太子尚在襁褓之中的獨子。」

他說到這裡的時候，情緒有些輕微的起伏，看了慕容衍一眼，繼續說到，「將起關押在地牢之中，數十年不見天日，你可知你心心念念的慕容安本就非正統的繼承人？你可知眼前這位，才是這盛德真正的皇帝，慕容衍？」

他的話說簡單，卻是個驚天秘密，棠芷晴聽在了耳中，無言。

莫若衡的話音剛落，屋中靜悄悄的，棠芷晴只是垂眸看著自己眼前的茶水，看似平靜，卻是無人知曉她衣袖下面的指甲已是深深的嵌入了掌心之中。

半晌，她竟是發出了一聲低笑。

莫若衡皺眉，慕容衍亦是不解，為何她此時竟是會笑出來，一度以為自己聽錯了。

只有棠芷晴自己，從那聲低笑之中察覺出來了怎樣的諷刺。

慕容衍，前太子之子，酷似慕容安的容貌，正統的……皇室繼承人。

真好笑啊，她想著，聲音從低笑變成了淺笑，隨後聲音越來越大，落在了兩人的耳中，似是有些嘲諷，有些冷笑，有些讓人摸不著頭腦。

莫若衡看著這樣的放肆的笑著的棠芷晴，心中一陣恍惚，上次見到這般失態的她，還是數年前，他不過是個步步為營的次輔，而她，更是剛剛入朝為官的孩子。

她會一人殺了高府數人，會因為太后的威壓向著仇人請罪，會站在自己的府們之前大罵，以後絕不會與自己同流合污。

只是不知何時起，這般生動的她不見了，他所見到的，人們所見到的，是那個溫和有禮運籌帷幄的少年首輔，她永遠笑著，不動聲色，殺人於無形。

「傅公子何做此態？」只是莫若衡失神了，慕容衍卻並未，他只是略微皺著眉頭看向棠芷晴，似是有些不解。

何做此態？

棠芷晴聞言停下了自己的笑意，只是那唇角卻是高高的揚起，雖是笑著，眼中卻是一片冰冷。

「皇室繼承人？我問你，盛德岌岌可危之時，你在哪裡？高石貪污枉法一手遮天之時，你在哪裡？百姓們苦不堪言之時，你又在那裡？」

「那慕容安昏庸無道，性子暴戾，公子覺得他適合做這個皇帝？」慕容衍並未回答，只是反問。